40、她的模样
海风的二楼阳台上，宁欢欢倚着栏杆，我学她的样子同样倚在那。片刻后，风吹过，她的发丝拂到我的脸上，我转头看了看她，她还是故作深沉的望着海的不知道哪个方向，我看向她望的那个方向，她也许看累了，把头发顺了顺，然后对我说道：“你是不是脑袋被驴踢过？闲得没事就想跳楼？” “我说我就是想羞辱一下现在腿脚不便的你，顺便做一件好心当成驴肝肺的事，你信不信？” “信，这种事你做的还少吗？” “那你真的误会我的人品了。” “人品？你的人品早就被吃了。” 我盯着她看了好一阵，然后道：“说真的，要不要我给你道个歉？” “要，我没跟你开玩笑，你没发现我现在很冷酷吗？” “真没看出来，我只是觉得你现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好好道你的歉，如果没让我满意，我……”宁欢欢语结。 “你就哭吗？” “行啊，到时候我就跟在你屁股后面使劲的哭，让全世界人都知道你的人渣行为，然后让你终身不娶，没有后代！” 我把手举起来，惊恐的回道：“得！我害怕，我一定认真道歉忏悔。” “你忏悔什么？” “你要是真一直跟着我，那不得被人笑话死，怎么惹上了这么一个潮鲅妮子。” 宁欢欢气急败坏的踹了我一脚，再次怒骂道：“无赖，人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忍住笑，然后往回跳了一米的距离，防止她再次踹我，对我图谋不轨，她已经有些失去理智了。 “我路生在此郑重的向宁欢欢小姐道歉，我一定感激你的大恩大德，希望你能原谅我！” 宁欢欢眯着眼看我，直让我虚心起来，她眼神犀利的说道：“想让我原谅你很简单……你过来，给我当两个小时的模特，什么姿势都要服从！” 我吞咽了一下口水，然后回道：“你喜欢什么姿势？我尽量满足你。” “滚啊！又开始不正经，你都是个大叔了哎！” “不正经的是你吧？我有说什么了么？” 宁欢欢臭骂着，我一抬手，道：“打住！要想我当你的模特就得抓住时间，现在是我的事业腾升期，你知道这两个小时意味着什么吗？” “意外着你可以少浪费一顿饭的粮食，意味着你可以少当两小时的祸害！” 最后我没再敢反击她，因为我真担心把她逼急了，会不会在我当模特的时候为难我。 她让我在阳台的各个地方走走看，最后坏笑着把我退到栏杆的拐角处，让我倒立起来。 我瞬间不干了，反抗道：“你这就是为难，是压迫，是对我这个志愿模特的迫害。” “很快就好，你不会虚到撑不起来吧？”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关乎一个男人的尊严，楼下过会就走过一个人，你觉得我这样给你倒立的当模特好吗？”我义正言辞的回道。 “还不是你做的事太让人气愤？你要面子，我就不要了吗？我出不了门还费心费力的帮着你们联系厨师，后来又把三叔和左姐约出来，也叫上了你，你不感谢，第一句就是问我为什么来那，问我捣乱，我欠你的吗？道歉又贫嘴恼我，不把你丢到大海里喂鱼都是我大发慈悲！” 我自知理亏，一番挣扎后，对她妥协道：“最多……最多只能一小会，你自己靠脑子记住。” 宁欢欢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就这么一小会怎么记住，我画的话可是很注重写实和细节的。” 我又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道：“最多半分钟，而且如果有熟人过来你要赶紧提醒我。” 当我说完这句话，我的嘴角都在颤抖，可见我这次对她做出了多大的让步。 就在我准备倒立的时候，宁欢欢又拉住我，神秘兮兮的看着我，一双灵动好看的桃花眼里涌动着不怀好意。 “干啥？” “我还有个要求，就是在你倒立上去的时候再抽上根烟。” 我看着她眨动的眼眸，惊骇道：“你是魔鬼么？坚决抗拒！” 宁欢欢没说话，试图用气势压倒我。 我誓死不从，这可是一个男人的尊严，把我丢了也不能丢了它！它比山还重，比海还深，这是底线！ 三分钟后…… “我这次可是为了你豁出去了！” 她终于展颜一笑。 宁欢欢待在一边，给画板挪好位置，静等好戏。 我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然后后脚一蹬，用双腿的力量加上栏杆的辅助成功倒立，然后宁欢欢立刻把我刚刚给她的烟点上一根，塞到我嘴里。 烟雾瞬间顺着鼻孔往上飘，我被呛了一下，然后眼睛又被辣到，我使劲摆摆头，余光中，看见背着编织袋的吴恙去而复返！ 我瞬间慌了神！ “卧槽！狗日的吴恙回来了！快……快！扶我下来！” 宁欢欢同样被我夸张的反应惊到，瞥了一眼楼下，然后无辜的躲在一边。 这叫什么事？我甚至怀疑这是她的阴谋诡计！ 我小腿紧张的晃动，下来时胳膊却发软用错了力，然后……然后我整个人往后倒去，并在栏杆的作用下翻了个跟头…… 是的，我又坠楼了…… 伴随着我的嚎叫，我的屁股重重的摔在沙滩上，然后是后背，最后整个人四脚朝天的躺在那，吸了一口的烟早不知到跑去了哪里。我整个人都要散架了！ 宁欢欢惊恐的倚在栏杆上看着我，喊道：“路生！” 我忍着疼痛，五官皱在一起，眉毛都要飞了，“死不了！” 下一刻她单腿跳着，像个矫捷而又惶恐的兔子一样奔下楼。 吴恙目睹了我摔下楼的全过程，并在宁欢欢下来之前把我拽起来，“你有什么想不开的？就算跳楼也别在这跳啊，店还怎么开？那边有栋七楼的房子，我给你指条明路。” 我没有还嘴的余力，让他把我放下，然后弓着腰像虾一样躺在地上喘息着。 被太阳晒了一天的沙子给了我很大的温暖，人心太冰冷了！ 宁欢欢一下子扑在我身边，一脸哭相而后怕的看着我，见我还有功夫用仇视的眼神盯着她，就转悲为喜的说：“祸害遗千年。” 吴恙撇撇嘴，说了句“都打情骂俏的这种地步了”，便又不知道忙什么了，我大概可以确信他没有看到我倒立的样子，万幸！ 屁股上传来阵阵疼痛，我缓了一阵后让宁欢欢把我扶起来，看着她偷笑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出来。 “你……没事了吧？” “我现在连把你杀了的心都有了！” 宁欢欢缩缩脑袋，道：“你可别吓我，你是有打女人前科的。” “你罪有应得。” 我勉强活动了一下筋骨，突然有了想抽烟的欲望，可是仅存的两根在摔下来的时候弄丢了，便对她说：“你去给我买包烟吧，什么的都行。” 她很乖巧点点头，起身慢慢的往附近商店走，走了两步可能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就单腿跳着加快了步伐，很快消失在我的面前。 我盯着她离去的地方，哑然失笑，心里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过了一会，她给我打来电话，问我要五十块钱，她说她没钱了，我脑袋一昏，黑着脸给她转去钱，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说她卖包的钱又全部投在海风了，没留一点退路，我又能怎样责怪呢？ 片刻，宁欢欢蹦跳着回来了，递给我一包小苏。 “那三十呢？” “什么三十？” “钱！我给你的钱买烟，剩下三十，还钱。” “什么叫还钱？这是我凭本事赚的跑腿费。” “……” 我指着宁欢欢无言以对。 “你这么欺负我一个大叔难道没有点羞愧吗？” “你终于承认自己是大叔了？” 宁欢欢说着，把我扶起来，然后搀扶着我走了两步，我走不快，连她都不如。 “大叔。” 我转头看着她。 “我给你看个东西，大叔。” “嗯。” 宁欢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手指点了点，把屏幕摆到我面前。 是一张图片。 画面中，我倒立在阳台的扶手上，嘴里一根中南海，T恤滑到胸口上，烟雾弥漫，而身后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和明艳的烈阳…… 我抬头看宁欢欢，她走到离我两米的地方，对我摆了个鬼脸，然后转身翘起屁股拍了一下…… “现在你追不上我吧！” 她是玩嗨了，也太得意了，以至于忘记了所谓形象和矜持，我也有了恍惚的感觉。 现在的女人多半很有涵养和分寸，不是说宁欢欢没有涵养，而是她太肆意妄为了，凡是和规矩有关的事她都不放在眼里……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事儿确实是她宁欢欢能办出来的。 她说完那句话后很快没了影子，我也因此看不清她当时的脸色，这次我竟然没有半分的气愤，而是她离开的那个俏皮画面一直在我眼前回映。 我是腐朽太久了，在酒吧的时候常有女的扭着屁股在我们身前，触手可及，现在却被她这么一个举动弄得失神。 冷静后，我后知后觉，臭骂着抱住脑袋。怎么就相信她的鬼话了呢？ 我竟然忘记有手机这么一个抓拍的工具，并且还真被她抓拍到了……这么一张照片，放倒飞速发展的互联网上绝对会飞速传播，我的一世英名也就毁了，即使她没散播，却难免不小心被熟人看到，我绝望的点上一根烟。 释然吧，一辈子很快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