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这是信任的事么
次日，距我离开这个小屋的时间又近了一步，我似乎已经看到一个孤寂忧郁的背影，拉着一个行李箱，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即使我很热爱这里的生活，但现实并不会因此讨好我。 我在六点半起了床，洗漱之后，煮了一碗海鲜面草草吃了早饭，所谓海鲜，就是一小把海米。 七多点的时候我下了楼，左妮刚从苏州回来，应该不会起早，我也就先不打搅她，我想趁这个时间散散步，享受青岛新鲜的空气，然而事实并不如此，当我走出单元门的时候，一辆紫红色的保时捷帕拉梅拉正挡在门口，左妮倚在车上驻足远望。 “你属鸡的吗？” “你属猴的？别打扰jiejie看风景。” 我有些尴尬，问道：“来这么早，吃饭了吗？” “吃吃吃，你是饭桶吗？” 我瞪大眼，反驳道：“你是来的时候叫人碰瓷了吧，一嘴火药味。” “呵呵！” “我靠……你痛经了？” 左妮这才转过身来，一脸委屈地看着我。 “路生，咱上大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青岛人这么黑啊？” “怎么了？……还上升到地区人民身上了。” “昨天晚上回去我就联系那个房东了，他告诉我一层二层一块租，还不讲价，全款一百万，一次付清。” 我沉吟了一会，道：“这是直接出租一栋楼了，六七百平，倒真不算贵。” “但总不能两层都卖咖啡吧？” “当然不能，咖啡馆不是酒店，太大了反而不美，你让我想想……” 左妮一脸期待地看着我，但我也有些犯愁，是把一楼改做餐厅，还是卖点其他东西？既然二楼已经是做咖啡店了，那一楼绝对不能开酒吧和饭店这种东西，人太多，气氛太火爆了绝对拉低二楼档次，如果卖些物美价廉的小玩意，一搞促销也会人满为患，奢侈纪念品还没有足够资金…… 我有些头疼，除非能把两层分开，要不然单单是装修费，就能把剩下的几十万花光，因为我们是定位的高档海景咖啡，绝对不能在顾客体验上吝啬，服务员、柜台设备、消费设施之类的又要花个几十万，每个月几万的水电费和杂费，还要有一定的启动资金和应急资金，我叹了口气，创业这种事，想着简单，做起来真的恶心，何况这还不是二三十万的小投资，一开始就几百万的规模；另外，如果是我自己的事业，咬咬牙就投进去了，后续哪里漏水补哪里，但这些都是左妮的钱，更是左妮牺牲青春和爱情换来的钱，我很心疼，忐忑，更要对她的托付负责。 左妮突然一喜，道：“要不我把这辆车卖了吧，多点钱都花在咖啡店上，一楼随便买点东西，只要不赔钱就行。” 随即她又自责地懊恼道：“你说我暴发户似的买这辆破车干嘛？……后悔死了，应该还能卖个一百二十万吧？我这才开了一个星期。” “你还知道你像个爆发户啊。”我开了个玩笑，然后正色说：“咱先想想别的办法，实在不行还可以换别的地方，青岛这么大，还能没有更好的选择吗？” 话虽如此，在青岛两三年的中介我也不是白干的，仔细思考发现，还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这里西北是香港中路，西南是奥帆，东面是小麦岛，出门一片沙滩，二楼能看到海，说实话，那个房东还真不愁卖不出去，如果有大集团看中开发，一百五十万都有可能，不对，人家会直接整栋买下来！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去所，何况邻近还是条不小的商业街，早晚会人满为患。 “先去跟他见一面再说吧，可能有别的出路呢……还有，卖车的话你再想想，我虽然对车研究不深，但也知道，你这辆帕拉梅拉就算是只跑了几千公里，也得贬值一二十万。” “一千多公里。”左妮补充，然后表示强烈不满：“就这么几天就便宜几十万啊？这些卖车的心都是黑的吗？还说我们女人败家……你们男的才是真败家。” “大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感性消费吗？”我无语道，再说，车这个东西又不是男人的专利，有钱的女人一样很多。 不过我从这里也深刻认识到，没钱还是不要玩车了，你就几百万的家产，拿出一半去买车，出点急事又因为几十万的贬值心疼死……有钱人玩车，首先不会随便卖车，其次也不会为了不痛不痒的几十万犹豫，真出了祸患，动辄上千万的漏洞……在这里我倒不是针对和指责左思语，我能理解，她更多的是拿钱发泄，而不是虚荣包装自己……总之，人穷了，连情怀都养不起。 我曾经听说过有很多漂亮女孩大学毕业后给人当小三，故意被拆穿，然后得到一笔钱，带着这笔钱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花几百万把自己包装起来，再嫁个可以托付一生的高质量男人……这时她们才二十六七岁，风华正茂，手下几百万的存款，豪车别墅，奢侈包包，一个爱自己的好老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左妮开车带我去见房东途中，我突然想起吴恙昨天跟我聊创业的事，也许能帮上左妮的忙，便当即叫她改道去了无忧茶馆，结果在去的路上便碰到了左顾右盼的他。 “在路上溜达什么呢？”我问道。 “什么溜达……我这是在找灵感，挖掘商机！” 吴恙看我和左妮偷笑的表情，表情郁闷，便点上了一支烟。 我玩笑道：“是不是想在青岛每一家酒吧对面都开一家茶馆。” “给青岛败败火吗？” “对啊，我记得他那时候气得上火，所以开了家茶馆败火……” 左妮有些自来熟，我和的她一唱一和搞得吴恙更加郁闷，他似乎想把情绪都表现在香烟身上，猛吸了一口后缓缓出一个凝实的烟圈，由于在车上，烟圈转瞬即逝，但还是被我们俩看到，这绝对是装逼的绝活，没有个几十年的烟龄做不出来…… 左妮惊呼了一声，要求吴恙教她。 我在一旁调侃：“你一个女人学什么？撩帅哥吗？” “你懂什么，多浪漫啊！”左思语很快投敌了。 但吴恙反戈一击：“女孩子抽烟可不好。” 我得意地大笑，我们兄弟俩才是一个阵营的。 左妮又缠着吴恙说了好多会儿也没结果。 我先是给左妮简单介绍了下我这个酒吧认识三年的哥们，又把他们拉回正轨：“吴恙你手头还有多少钱？” “一分钱都没有。”吴恙想了想又道，“把茶馆转手能有个十万块，还有一批好几万的茶叶。” 我跟左妮对视一眼，我打消她的想法：“别想着在一楼开茶馆，喝茶的人太少了……哪有看着海洋喝茶的？只能说在二楼咖啡店增加这些饮品，不能单独开店。” 相对茶馆，还是茶叶店更容易生存，人们更喜欢在家喝茶，所以吴悠开这所茶馆，其实真可能有败火的目的，我还记得第一次跟他喝酒时他那股压不住的仇世和怒意，以前他没想靠这个赚钱。 “你们想开咖啡店？”吴恙问道。 左妮把咖啡店的事讲了一遍，企图在吴恙身上找到求解思路，但可能吗？ 我有些郁闷，继而有了抽烟的欲望。 当烟雾腾起时，我又一次凝视这座城市……随着经济发展，创业真越来越难了。 “妮姐，放首歌听听。” 我看到左妮表情有些犹豫，迷茫在她脸上左右为难，但她还是打开了车载音乐。 又站在你家的门口 我们重复沉默 这样子单方面的守候 还能多久 终于你开口向我诉说她有多温柔 虽然你还握着我的手 …… 这首歌只是放了不到一半，左思语就跳了过去，然后放了另一首比较轻松欢愉的歌。 我知道左妮的故事，也听出了第一首歌，是孙燕姿的《我不难过》。 吴恙看了一眼左思语，似乎发现她情绪不太对。 我沉默了会，说道：“音乐是很最感染人情绪的，我觉得，再一楼开一家餐厅应该很好……以音乐为主题的餐厅，我们演奏那些比较平缓的歌曲和轻音乐，卖点海鲜，但也不能太贵，把握好整个餐厅的气氛和装修风格。” 我接着说道：“我们再对二楼的隔音进行适当调整，使一楼的音乐能够以一种舒缓的方式传入二楼，一般喝咖啡的多是情侣，安静反而会制造压抑，他们很渴求制造情调的音乐；二楼主打咖啡和甜品点心，一楼卖海鲜，这样就能把顾客消费分为两种……” 我稍稍一停说道：“一类是带着孩子的家庭，一类是谈情说爱的情侣。这样我们在一楼的一面墙做一个专柜，设计的漂亮些，里面放一些有意思的小玩具，只有在一楼餐厅吃饭，就能带走一个，一是能起到广告宣传的作用，二是给餐厅增加卖点，最重要的是吸引小孩，有纪念意义，这些玩具一定要精致，也得有一定可玩性，别怕花钱；然后二楼我们放个专柜来卖花，放在门口，这个不能免费，价格控制在几百到一千，种类多一些，最好可以寓意爱情，还能起到装饰作用，这可以方便顾客……还有，一楼的音乐不能用音响放，找些驻唱歌手，餐厅角落也放一架钢琴，这些也能吸引不少音乐爱好者……服务员要找好……还有在咖啡店经营方面，绝对不能用会员制，既然讲究情调了，就要尽量减少商业气息，而且这里游客多，都是来玩几天就走，也不会办卡……销售上别捣鼓折扣、买一送一那一套，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咖啡口味不能差，挖几个好咖啡师……这个餐厅和咖啡店的名字要赶紧定下来，这很重要……” 我一口气讲了很多，思维就这么打开了，就像一块布，开头难撕，有了破碎后就好撕了。 左妮很识趣的鼓了鼓掌，吴恙递给我一根烟，然后皱眉道：“不做营销？” “不做那些掉价的营销，广告该搞还得搞，咱们的餐厅定位在中档，咖啡偏高档。” “那会损失很大一部分游客。” “必然要淘汰部分低端消费的……这里的人流我们吃不下，不如割rou寻求更高的经济效益。只要位置和体验对得起价格就不会影响，这个咖啡店依靠的是位置优势，如果把价格放低，则会供不应求，我们就不得不扩大规模，开分店，分店没了这个位置，有很大赔钱的可能……说起来我也很疑惑，这么好的位置竟然让我们占了……” 我又笑了笑：“具体的措施还得细化，落实到纸上。” “做完这些得花不少钱吧？” “初步估计着一百五六十万，借点钱或贷款，只要开头做起来，日后就能随赚随投资了。”说完，我面色凝重地劝道：“你们可要想好，这笔投资可不小，这不是信任不信任我的事。” “不是信任的事是什么？”左妮笑道。 “我这样压力很大啊……” “先不聊了，咱们先去把房子盘下来，以防夜长梦多。” …… 在我们三人不断的讨价还价后，便宜了六万，也就是九十四万，我们现场签了合同，然后吴恙陪左妮去打款，然后着手忙咖啡店的事，他把那二十万都投了进去，也就不在单独创业，而是和左妮合作，她占大头，在策划上吴恙虽然不太着调，也比左妮强了太多，出生在那样的家庭耳濡目染，多少是懂商业的。 我也答应下来这个星期把具体经营方案做出来，然后下午回暖窝房产，找一套房子租下来，顺便找陶婉提一下辞职的事，也该辞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