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初生
白色长袍们终于从孟解眼前离开，待脚步声响了一阵，终于不太清晰时，孟解才从地上起来，控制着孟螃蟹前进着。 越往前进，光线越盛。 也许是因为山洞内真的太黑，外面倒像是一个新世界，让孟解眼前一亮。 同时也有一阵短短的晕眩传来，让他愣了一会儿。 “我有些看不清了。”孟螃蟹对他说，“我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一下，你来控制吧。” 孟解接过了身体的控制权，不大熟练的前进着，来到路的尽头，尽头是一座高崖，崖下是遍地黄沙。 而那支队伍，正在下方不远处歇息交谈。 就这么一点时间，他们怎么下去的？不，这不是最要紧的问题，最要紧的是我怎么下去？ 就直接跳？那会不会扬起太大的沙尘引来注意？ 孟解正思索，听到孟螃蟹的提示：“刚刚光线较暗时，看到边上有斜坡，滑下去，足部抓紧一些。” 他根据回头看去，在崖侧果然有斜坡，只不过坡度较陡。 好在外壳坚硬，下来的时候没有损伤，也没弄出多大的动静。 等他稍稍跟到队伍附近时，他们的交谈已临近尾声，只听见陶迪在说：“…预计有两天的时间。” 殿下点点头：“走吧。” 两天？在晨岛停留的时间？还是去往某个地方的时间？ 听了半句的孟解感到无语…… 果然自己只是一只跟在主角团后面的小螃蟹吗，对话剧情什么的都听不全。 一头雾水的他，只能继续跟着他们前进。 这一前进，就是两天。队伍时不时地停顿和交谈，是孟解撑过这无聊的荒漠行程的一大助力。 只不过，大多都是一些没什么用的瞎扯闲聊。 比如什么大浮岛的果子，晨岛的烤鱼之类的… 听得孟解倒是没来由地有些饿了。 石头人也会有味觉吗？这个问题在孟解心里埋下了好奇的种子。 仿佛就像是在问自己：石螃蟹也会有味觉吗？ 他确实是想尝尝烤鱼了。 自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孟解已经有很久没吃过食物了。毕竟，他也不再是一个人了。 …… 大约是两天后，孟解终于是看到了一片像是村落的建筑群。 由石堆砌而成的房屋，是村落的组成部分之一，而另一部分，则是沙地上，用石头圈起来的池塘。 而村落中，可以隐约看到一些来往的人影。 跟随着队伍靠近村落，孟解突然意识到一件事——他没法像人类一样，大摇大摆地直接走进去。 但是这样下来，他就无处可去，只能绕着村落等待。 进入村落有风险，而这风险并不是来自那些人类，而是来自被发现后，引起的萨姆斯等人的注意。 他远远地看着那七人进入村落，有人类上前与他们交谈，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孟解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小家伙，你是新来的吗？” ？！ 孟解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见了一个男人。 那男人面容普通，不说好看，但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满头黑发在额边留出一束，用细绳系起，垂落在脸颊右侧。 他同样身穿袍子，只不过较为简陋，颜色相对于萨姆斯等人较为暗淡。 “小家伙，别害怕呢。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初生’。” 那名为初生的男人这样介绍着自己： “我到现在为止已经活了六千五百七十四…” 他说到这，语气一顿，看着那看不出表情的螃蟹脸，继续道： “…天了。” 被吓了一跳的孟解，差点情绪不连贯起来。 这老套的断句，在这种情况下，还真是适合用来吓人。 只不过…6574天？ 孟解想嘴角微抽，但他这螃蟹的石脸，做不出这种高难度表情。 “没错，就是18岁。”那初生再次说道。 孟解想吐槽一下这位算年龄还分平年闰年的孩子，话到嘴边变成了一声轻微的尖啸。 “嘘，小声一点，”初生蹲下来，把手放在了孟解的头顶，又说，“小家伙，你也不想被那几个大石头知道，你在这儿吧？” 是的是的，我不想我不想，我想我也说不出来好吧…… 孟解无声吐槽。 “来吧小家伙，”初生把手收回，在孟解面前摊开，“上来吧，我带你去村里看看。” 什么也说不出来的孟解干脆爬到他的手上，也不在意附足是否会刺伤初生，毕竟这是他自己的要求。 “小家伙还蛮重的。” 估计他只是把我当成某些没有危害性的小兽了吧。 这也正常，毕竟除了发出的尖啸比较吓人以外，孟解确实没有在这里表现出那生猛的撞击能力。 好端端的，撞人干嘛？ 他又不是一只傻螃蟹…不对，他又不是一只傻暗面权限。 等等，为什么要用“只”？ 初生将孟螃蟹托在手上，站起身向村子里走去。 依着同样的路线，初生从萨姆斯他们入村的地方走了进去。 一到那里，就有村民上前来打招呼。 “初生啊，最近好些了吗？过会儿来吃条烤鱼吗，老头子昨天刚抓了条大的！”这是一个老婆婆。 “初生哥哥，你手上的是什么？好可爱呀！”这是一个小姑娘，“它也是新的孩子吗，以前都没见过这样的诶！” “婆婆，最近工作比较顺利，不过我今天就不去了，”初生回答完婆婆的问题，又转向小姑娘，“点点啊，这是哥哥的朋友，不是新的孩子哦。” 朋友？孟解迷惑地转了个身，抬头望向初生。 初生没管他，伸出另一只手，揉了揉点点的头，说：“改天哥哥陪你去看那些孩子，先回去吧。” “好诶！”点点激动地扬起了手，看上去很是开心。 看孩子？为什么这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还有这初生到底是干嘛的？难道是带孩子？ 不，或许是什么动物饲养员之类的。 疑惑的视线再次投向不属于自己的目光。或许是发现了他的注视，初生低下头，与手中的螃蟹对视。 初生笑了笑，将他托了起来，小声地，仿佛是在感慨：“真是可爱的孩子啊…” “你说是吗，我的朋友？哈哈哈…” 初生又笑了起来，这引得孟解差点忍不住从他的手上开始冲刺，直接用暗能加持的外壳把他撞飞。 “咳，开个玩笑，别在意，有客人来了。”初生笑了会儿，又恢复了平静，只剩嘴角一丝微笑高挂。 孟解一愣，转身看向前方。 在初生身前站着的那人，正是那支队伍里，现在的引路人——陶迪。 孟解仔细看去，那确切的是一张人类模样的脸庞。 之前的那个笑呵呵小老头陶迪，看了一眼初生手里的螃蟹，又抬头看向初生，笑意不似之前那般旺盛，只剩下一丝微笑—— 正如初生那样——挂在嘴角。 “是啊，我回来了，初生。” “欢迎你再次来到村子，尊贵的客人。”初生语气中的愉悦让孟解感到奇怪，这句话在孟解听来，更像是一句讽刺。 可是，为什么初生反而会给他一种开心的感觉？ 初生继续笑着说：“走吧，一起去，别让你家殿下等急了。” “初生…”陶迪的笑容好似凝固了一般，这种感觉孟解也体验过几次，那是在夏子寒与meimei告别的时候。 初生倒是没有管他是否表情凝固，挥了挥手，对他说：“小老头快点带路。” 陶迪叹了口气，只得转过身去，撇了撇头：“来吧。” 初生就这样，带着孟解，跟着陶迪前进。 这越前进，周围就越热闹。 “看来是赶上烤鱼宴了哦～”初生笑得愈发开心。 这话不知是说给陶迪听，还是说给孟解听。 只听见前面带路的陶迪“嗯”了一声，继续前行着。 这一声仿佛戳到了初生的什么笑点，他又笑了起来。 “怎么了？”陶迪不由得停了下来，回头看他。 “没事没事，我只是在想，你还真是一个合适的引路人啊。” 陶迪不作声，又转过头去，继续带着路。 只留下初生一个人，抬起了孟解，仿佛想让手上的螃蟹来做他的听众，继续说着：“小老头就是这样，你夸他他反而笑不出来的。” 此时在孟解眼中，陶迪的袍子仿佛是开始了抖动，似是在憋笑，又似是在强忍怒气。 仿佛下一秒就会双眼通红，像一只螃蟹一样，将在自己背后说坏话的人撞飞。 终于到达了最热闹的地方，人群聚集在一大块石桌上，围观着被架起的烤鱼。 不少人的手上还端着石盘石碗，做工并不是很精致，但都承载着村民们对烤鱼的向往。 初生在陶迪后边充当着旁白：“晨岛是无边的海洋上，最靠近云海的一座陆地。” “而晨岛人最引以为豪的，就是他们制作的烤鱼。这也是其他小岛上的人们，来到晨岛上必定会尝试的一项食物。” “烤鱼宴，正是晨岛人们为庆祝第一条烤鱼的诞生而创立的，你说对吗？陶迪。” 末了，初生又向陶迪提出了问题。 “对的对的。”陶迪转过身，附和道。 “啧啧啧…” 孟解突然转过身去看啧嘴的初生，初生则是任由小家伙在自己手上动来动去。 只见他摇摇头，笑意不再，失望地说道：“不对。” “烤鱼宴是晨岛的人们专为‘摆渡人’准备的欢迎宴。” 一个声音在陶迪身后响起，接着说道：“这下可是沾了你的光了，初生。” 孟解呆呆地看着说话的那人。 那金边白色长袍泛着金光，映入孟解眼中。 却是那白袍之上的面容比金光更为夺目，唤醒了孟解被遗忘的记忆。 沉浸在回忆中的孟解只听到身后初生笑了一声，缓缓说道： “能再次见到您，‘王子’殿下，我很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