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垃圾星01
炙热的阳光灼烤这片荒芜的土地，严重污染的天空中漂浮着黄色颗粒。除了具有放射性的矿物残渣和散落一地的废弃物品，这里空无一人。 这就是科索沃星系的垃圾星。 没有资源，没有希望。 巨大的轰鸣声在黄色的天空上响起，残缺建筑物的阴影下似乎有什么在涌动。 飞船在土地上方停好，船长熟练的从面板上杂乱无章的按钮中找到一个红色掉漆的按键按下。 “扑——” 飞船尾部侧面的气压阀放气，由坚硬金属打造的门壁向内收缩，露出堆满的垃圾。 “哗——” 垃圾倾泻而出，藏匿在阴影处休息的人密密麻麻的像老鼠一样从四面八方涌来，扑向刚刚成型的垃圾山。 副手大卫站在窗边，看见这一幕皱了皱眉，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恶心。 红发蓝眼的船员安迪阳光地笑了笑，英俊的面庞加上灿烂的笑容足以让这个小型飞船上仅有的女乘务员艾文脸红心跳。 “给我来杯酒，谢谢。”安迪对艾文说。 戴着黑色眼镜的艾文从架子上为安迪取下红酒，出于私心，她拿出的是自己一个月的工资买下的上等酒，价值1万星币一瓶。 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确定自己的姿态很好。艾文思索片刻后带上自己红色的隐形眼镜，然后才走向安迪。 火焰般红色的眼睛与她红色的长发及其相配。 安迪站在窗边，俯瞰着一群老鼠在争抢人们厌恶的垃圾。 艾文将酒递上：“给，您的酒，请享用。” 她低下头，露出自己白皙的脖颈和锁骨下的胸脯。 可惜安迪没有注意。 他接过酒，轻抿一口，然后饶有趣味的晃动酒杯。红色的透明酒液在杯中旋转，修长白皙的手指衬得这一幕更加好看。 忽然，他拉开舱门，毫无征兆地将酒倒下去，薄唇勾勒出残忍的笑意：“真的是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劣质的酒了。” 艾文脸色煞白。 看着老鼠们争相开口接住飞机上掉落的酒液，安迪有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容，随后将腰间的圆球扔下去。 一只没有抢上酒液，退而求其次选择在地上舔酒的老鼠发现了向他滚来的圆球。 他好奇地拿起，然后兴奋的居高大喊：“我拿到了，我拿到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好东西。 圆球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金属光泽，其他人一拥而上，想要抢夺。 没人在意圆球内部细微的卡嗒声。 安迪笑着看捕鼠器吸引着更多的老鼠自取灭亡。 “轰——” 炸弹把涌动的老鼠们炸的四分五裂。对老鼠们来说，更不幸的是这堆垃圾里似乎还有易爆物，连环爆炸将老鼠们的尸体炸得粉碎。 远处的老鼠被炸弹产生的音爆波及，痛苦的捂住耳朵。 注视着下方的烟花，安迪的笑容更加真心实意，“这就好多了。” 艾文突然间有些毛骨悚然。 飞船也被音爆波及，在空中晃了晃。 副手大卫皱了皱眉，想要呵斥。但是思及眼前人的身份，呵斥变成了委婉的指责：“安迪，飞船差点也被波及到。” 安迪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这是清除老鼠所必需的，不是吗？” 他回过头，似是终于注意到了艾文小小的变化，赞美到：“艾文，你的眼睛和头发像火焰一般美丽。” 眼前英俊男子的赞美让艾文立刻就忘记了方才的恐惧，娇笑道：“那安迪你晚上想要去我屋里仔细瞧瞧吗？” 安迪嘴边的笑意更深：“十分荣幸。不过现在可以吗。” 在一旁被忽略了彻底的副手敢怒不敢言。 二人走远后，他才抬起头来。看着两人的背影，他眼里有些嘲讽。 虽然他不敢对安迪做什么，但是艾文不会以为自己这么简单就能攀上高枝了吧。 听着船舱内传来的惨叫，大卫关上舱门冷笑。 垃圾星的人们对遥不可及的飞船内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阴影处逃过一劫的瑰拉捂住自己流血的耳朵，鼻尖充斥着爆炸的火药味和尸体的血腥气。 尽管在这种尸体都被烧焦的情况下，血腥气远远不如火药味来的刺鼻，但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干呕。 但她很快就克制住了这种冲动，理智的思索起来。 很明显，这堆新垃圾里没有能让人饱腹的劣质营养液，家里仅有的50星币也在昨天被帮派抢走上交，她必须想办法让已经两天没有进食的自己和家里躺着的断腿年迈的德文活下来。 这个温度下两天没有进食的她已经没有体力去被翻遍的旧垃圾堆里艰难搜索劣质营养液，她的体力不允许。 就算找到了，比起带回家，更大的可能也是被别人抢走。 想着方才见到的尸体，瑰拉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巷子，目光闪了闪。 “砰砰砰，砰砰砰——” 重重地拍门声响起，院子里的声音瞬间消失。 卡丽停下逗孩子的手，抱着孩子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 “砰砰砰——” 砸门声很重，不像是她男人回家的拍门声，倒像是帮派收保护费的敲门声。 但她在垃圾星最幸运的就是找了个帮派的人，受到他们庇护的同时还不用缴纳保护费。 她突然有些害怕。 终于，她打开了门。 面前的人脸上一片灰黑，额头还沾染了尸体的血沫。 并且为了防止耳内的血液会更加影响听力，瑰拉在来之前随便地抹了抹脸，将血液的范围扩散的更广。 卡丽盯着眼前面容不清的人，尽管这人看起来比她矮两个头，黄褐色的头发看起来干枯毛躁，但无孔不入的血腥气还是让她恐惧。 但当看到这人抬头露出的黑色瞳孔，她忽然放松了下来。 “瑰拉，你怎么来了。” 她友善的问道：“是杜克又抢了你的营养液吗？” 瑰拉摇了摇头。 卡丽有些惊讶，但还是下意识地说出了自己千篇一律的说辞：“真的很对不起，但是我无能为力。” 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询问道：“杜克没有抢你的营养液吗？” 瑰拉摇了摇头。 卡丽有些诧异。杜克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不，准确的说整个垃圾星都没什么好相与的角色。恃强凌弱，拦路抢劫在这里都是常态。若是没有庇护，老人和小孩在这里都活不下去。 瑰拉是一个没有庇护的孤儿，从一生下来就是。她的父母或许是抛弃了她，没有人见过他们。 她本应像其它孤儿一样悄无声息的死在太阳的暴晒下或者喜欢虐杀婴儿的达伦手下。 瑰拉有异于常人的黑色眼眸，达伦很喜欢。 但幸运的是达伦恰好因为帮派械斗死去，她有幸被放逐到垃圾星的德文收养才能活到现在。 二人的生存并不轻松。德文不是什么强壮的人，而且他愚蠢的可笑，人们尤其喜欢欺负他，附近的孩童从小就喜欢用石头砸瑰拉。除了通过欺凌获得心理上的快感，他们更喜欢抢劫二人的口粮。这些人里面，受过德文救助的杜克尤甚。 卡丽第一次见瑰拉，就是她向杜克乞求营养液，然后杜克毫不留情的把瑰拉打得鼻青脸肿。 在杜克打断瑰拉的肋骨，瑰拉吐血时，卡丽皱着眉头制止。 因为她怀孕了，闻到血腥气会很难受。 就是这样，瑰拉才有幸没被打死，活到了现在。 “她应该感谢我”，卡丽注视着瑰拉，漫不经心的想，“尽管杜克总是抢劫他们的营养液致使她原本16岁却看着像10岁”。 卡丽微笑道：“那瑰拉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瑰拉抬头：“我想要些营养液。” 卡丽脸上满是歉意：“瑰拉，这不是我能做主的。” 瑰拉：“你用来浇花的那种就行。” 卡丽脸上透露出些许慌张，然后很快镇定下来：“瑰拉，话不能乱说。营养液这么珍贵，我怎么会用来浇花？” 瑰拉沉默不语。 卡丽看着她，无意再与她纠缠：“瑰拉，没什么事的话你回去吧，我要收拾屋子了。” 不等瑰拉开口，她把木门合上。 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去关木门，尽管有些艰难。但是只要不用看到门外人的脸就好。 不过真是晦气，杜克回来了之后就让他教训一下她吧。 至于到时候瑰拉是死是活... 有谁在乎？ 木门声吱呀作响，一只瘦弱的手卡进门里，手中的匕首散发着寒光。 说是匕首，不如说是从哪里捡来的金属碎片来的准确。 瑰拉透过门缝，没有一丝感情的看过去：“卡丽阿姨，我来拿回我的营养液。” 卡丽看着她冰冷的眼神，突然有些慌张，不自觉地松开推门的手。 瑰拉推门进入，熟稔的走进这座她暗中观察了十年的屋子，翻出卧室的箱子里堆积的营养液。 拜杜克的身份和强壮的体格所赐，他们家的营养液堆积的像小山一样高。 除了最低等的劣质过期的营养液，这里还有很多瑰拉没有喝过的初级营养液。 瑰拉心想，和她看到的一样，刚才卡丽阿姨在撒谎。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有些想笑。杜克有这么多的初级营养液，却偏偏要抢走她过期的低等营养液。 她仔细地数了数，然后拿走了八瓶过期的低等营养液。 这会是她和德文两天的口粮。 一瓶营养液能代替一餐，瑰拉和德文最奢侈的时候是一天喝两瓶这种过期的劣质营养液。 卡丽怨毒的看着她的背影，手上的力气不自觉地加重。 “哇啊——”怀里的孩子被掐的哭出声来。 卡丽慌忙低头，哄着自己的孩子：“不哭不哭哦，不哭……” 待到孩子再次睡下，卡丽才有空想等下杜克回来后她应该怎么让他处罚瑰拉。 听说杜克的兄弟亚索办事不利受到了训斥，想找人泄愤？ 另一边的阴影处。 一个穿着得体的男子突然在脑海里询问道：“谁是女主？” 系统冰冷的机械声在他耳边响起：“拿走营养液的人。” 男子似乎有些苦恼，他对这种发育不良的人完全没有兴趣啊。 似是捕捉到了男子的想法，系统警告道：“你必须攻略女主。” “好吧”，男子顺从的答应下来，“那就来个英雄救美吧，毕竟我们的女主连孤儿寡母的营养液都抢，还在家中长辈饥饿的时候偷喝了一瓶营养液，她应该长点教训了。” 对于眼前人对瑰拉毫不掩饰的恶意，系统并没有出声。 男子眯了眯眼，对系统表现出来的微妙态度略有所思。 系统是在三天前找上他的。 它说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瑰拉则是书里的女主。而他的任务是攻略瑰拉，用爱感化她。 但它现在的表现和它说的似乎不是很搭。 男子走出阴影，又走进下一个阴影，在心底默默地想着。 在阴影的切换中，他的面容时隐时现。 如果这里有人看到他的脸，怕是会诚惶诚恐的跪下来，然后用嘴唇亲吻他的脚背表示他对男人的尊敬与惶恐。 他是管理此处的帮派头目，莱恩。 不远处的瑰拉皱了皱眉，感觉似乎身后似乎有股恶意的视线快要化为实质，像附骨之疽，挥之不去。 但当她转头看去，却发现这里空空荡荡。 或许是错觉。瑰拉皱了皱眉。 她只能这么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