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南柯仙梦
人人都道神仙好，长生不灭，万世不朽。 纪康此时暗叹此言不虚。 灵雾如海潮一般无边无际泛澈周天，在仙山峰峦间弥漫，仙阁寰宇连绵成群，霞光映天。仙女神音袅袅清净明澈，出尘绝世，回萦诸天仙宫。太阳星东出扶桑，太阴星西起广寒，仙禽灵兽嬉戏高山流水间，吞吐浩渺日月精华。仙人棋阁对弈，品仙果茗茶，与天地同寿。弹指百年逝，不知今夕是何夕。 洪荒不记年，岁月成空。这年间已是纪康飞升后渡尽万种仙神生死量劫，执掌仙界亿万年。 这时间，朝天殿内，纪康头顶朝天冠，足蹬踏天履，五龙帝袍加身，手持天帝诰书，睥睨座下威武群仙。 殿前万仙来朝，伏羲、神农、轩辕三圣皇列位在前，引领群仙齐声山呼：“纪康金阙无上至尊自然妙有弥罗至真玉皇上帝”。仙音浩荡，声势如威如虹，响彻整个仙界寰宇。 纪康三界万古主宰之气势如海，目光神威直射天宇，俯视群仙，群仙莫有敢回视者。 左首太白金星手执拂尘一扫，长吁一声：“天帝受命于天，既寿永康。众仙有事禀报，无事各归三界！” 语调绵长，暗合大道妙意，瞬间传遍三界群仙耳中。寂静片刻，群仙中陆续有人缓步走出队列。 “纪康天帝恩泽三界，千载悠悠，无大怨气出，无大戾气出，无邪魔出，无霍乱者出……”巡法仙官托塔天王浩气激荡，欠身肃穆道。 “纪康天帝执掌仙界尊位无量纪元，弹指又千载，仙界周天仙位无缺，各司三界之职，大能上仙迭出，代天维序……”二郎显圣真君昂首挺胸，第三目神光熠熠。 “纪康天帝庇佑苍生，这一纪元往来人间九州龙气昌盛，天下风调雨顺，无水火雷电等天灾侵扰……”东海龙王声如风雷，行礼贺道。 “天帝代天执掌三界，人界繁荣盛世，老者寿尽而终，合乎天道法则，阴间鬼物轮回守序，尽皆六道，十殿俨然……”阴间十殿天子阎罗王阴气森森，低沉开口。 …… 纪康很享受这种万仙毕恭毕敬的态度，尤其是那些个传说中的大人物，太白金星、托塔天王、二郎神、阎罗王、太上老君…… 想不到自己飞升仙界后历经无数仙道劫难后，居然侥幸被天道选为天帝，代天执掌三界，从此至尊至圣，与天地同寿。手下有八百周天诸神、亿万天兵天将，所向睥睨三界。这种坐拥天下、三界至尊的感觉让他愈加沉迷。 纪康挥手示意。 太白金星深晓帝心，又一声长吁：“众仙退归三界，各行职守，千载后再行朝礼！” 千载一回的天庭朝会方毕，数万道仙气霞光四散天宇。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千载易逝，朝仙殿群仙依旧，人间却已几番物是人非，无数人杰帝王化为黄土枯骨。 纪康心里暗叹。 倘若自己当初未能飞升仙界，只怕自己轮回无数次的生命时光，都赶不上仙界一次朝会。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长生不灭，唯有成仙。 想到这，端坐于天帝金阙椅的纪康忽而头痛起来。 他刚刚回忆自己飞升仙界的经历时，竟隐隐发现记忆变得模模糊糊，根本想不起自己人间的往事。头痛愈加强烈，像要迸裂开来一样，不禁呼喊出声。 殿下低眉养神的太白金星闻声大惊，连忙奉上仙灵饮和养神仙丹。纪康忍痛服下，停止回想，这头痛不适感方才缓缓消退。 他兴致也随之消退，摆驾祥云于天际间返回天帝寝宫，便见到西王母在教导七仙女无上仙术。 仙术飘逸，仙女娇怜可人，一时间整个寝宫被大片光华笼罩，娇声笑语不断。纪康心里生出喜意，慈爱地看着诸多妻女。 西王母同样历经万劫，姿容绝世万界，沉鱼望之羞愧，羞花比之自惭，有母仪众生之相，一念生万物恩泽，一念落万灵衰败。 初登帝位后，他便率亿万天兵天将直上八万丈昆仑山，以三界后位相许，迎娶西王母入主天庭。正所谓九天鸾凤为驾，天地众生为奉，诸天万界鼓瑟齐鸣，阴阳调合天道合顺。 两人琴瑟相和，共掌万界。而后万万年，便有了眼前这七位仙女，个个钟天地之灵慧，绝尘世之俗气，冰肌玉骨，深得天帝王母喜爱，众仙尊称之“瑶池七仙女”。 仙界悠悠，群仙逍遥。 岁月流逝，凡间不时有绝世人杰飞升仙界。庄周、王重阳、吕洞宾、张道陵、西门吹雪、张无忌……一个个惊才绝艳，位列仙班，使得天庭越加繁荣昌盛。 三界越加祥和，俗事无多，又有王母协助调理天地秩序，纪康天帝变得悠闲起来。闲暇间入西天须弥山大雷音寺聆听至高至圣至大乘佛理，至道韵圣地万寿山五庄观、方寸山三星洞言谈大道，修为更加精进。 万年一次的蟠桃大会将近，太史仙官禀告天帝王母。瑶池西王母广发仙帖，宴请三界诸天大能神佛，一时三界各修行圣地皆惊动大喜。 三界自有传说，西王母执掌蟠桃园。蟠桃乃先天灵根，分作三等，下等三千年一熟，人吃则体健身轻，成仙得道；中等六千年一熟，人吃则白日飞升，长生不老；上等蟠桃九千年一熟，人吃则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寿。 一步登天！ 凡间帝王人杰苦寻长生不老药，而万古千载以来飞升仙界之人寥寥可数，余下无数众生皆逃不过一坯黄土、一堆白骨的结局。 然而这一枚小小的蟠桃便能让人成仙得道，修为永进，长生不老。三界俱皆震动，不断有大能神仙驾驭祥云红霞，向天庭汇聚。 万年蟠桃会，许多在三界威名赫赫的大人物尽皆到场。西天须弥山如来佛祖、南海观世音菩萨、五庄观地仙之主镇元大仙、方寸山菩提祖师、昆仑山元始天尊…… 纪康身若永恒天尊，神威不发而蕴天地，种种神山大川在双瞳间不断幻灭。 三界有数的大能们齐聚蟠桃会，等若给自己面子，不禁帝心大悦起来。 仙阁楼宇间灵雾缭绕，琴瑟琵琶声顺合天道神韵，仙音萦绕不绝。九天仙女翩跹起舞，霓裳错落，姿态万千，如梦如幻。 宴会正酣，凡间人杰帝王梦寐以求的蟠桃随处可见。又有仙界灵琼仙酿，醇香醉人，凡人饮之一口则昏醉十年，容颜不变。众仙品蟠桃，食玉盘珍羞，饮醉人琼酿，言谈大道真意，怡然自乐。无愧乎三界盛事。 蟠桃大会万年一聚，一聚三年，众仙憨乐，方才尽兴散去。 高台龙冠之上，天帝纪康半醉半醒间似心有所感，双目侧望。 心神不禁寒意一颤。 他隐约看到，角落里有一个浑身散发浓郁至极、漆黑魔气的黑袍人，诡笑着站立在一庞大恐怖的凶兽颅顶…… 那凶兽似远古恶龙，吞吐着天地元气，魔气在百窍间流转，周围的空气被不时撕扯破裂。 他似乎有些熟悉之感，仿佛在哪见过一样。 纪康眨了眨眼再望去，黑袍人和凶兽消失不见。仙酿酒醉之间，他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幻象，并未深想，沉沉醉去。 仙界无边无际，无数矗天拔地山峰林立，灵雾笼罩弥漫四溢，其间仙人灵兽吞吐数之不尽天地元气，似真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