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 军史的记录
第319章军史的记录 赵固很快便是探查到了李矩率领精兵一万,过来征伐洛阳。 毕竟赵固没拿下洛阳的门户虎牢,自然派遣了众多探子探查虎牢周围。 如今探子们探查到了李军率领大军来攻,却是不由皱起眉头。 “将军您到底是战是降,说出个方向来,兄弟们可都指望着啊!”赵固麾下尹安对赵固道,“若向那刘泰请降,我等自然跟从,若是不降,我等也快点向长安求援啊!” 听到手下催促,赵固也不由皱起眉头,真说起来,赵固跟刘泰间,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纠葛。 别得不说赵固最早算是王弥的手下,只不过当初王弥死后,虽然刘泰已名声鹊起,但赵固实在不相信跟着刘泰这一种少年人能够有一个美好未来。 所以他思索再三,还是选择北上投靠刘琨,毕竟跟着晋廷正统总归没什么错误。 但赵固完全没想到的是,在自己看来有名望,有将略,有决断的刘琨却屡战屡败,打得自己重新回归到刘聪的怀抱,再打着打着打到了刘曜手下。 刘曜让自己驻守洛阳,结果刘曜自己冲过去救石勒,然后自己跟石勒都没了! 在自己看来,刘泰怎么都不应该称霸一方的家伙,结果一路横扫,败苟,灭王浚,诛石勒,擒刘曜,那是谁挡在他面前,那谁就死,凶残得一塌糊涂。 当初刘泰要是打过了黄河,自己都已经准备跪下来迎接皇帝陛下回归洛阳旧都了。 结果,刘泰只占领了黄河以北,丝毫没要顺势进攻洛阳的意思,让自己扑了空。 这让自己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野心开始腾升起来,感觉自己说不定也能拿回虎牢。 如果自己真能拿回虎牢,那自己把这豁口堵住,至少自己能逍遥一段时间。 然后自己便跟李矩对上了,双方真论起统帅的士卒,应该都算是乞活军体系,只不过一个跟着匈奴汉国混的,一个是跟着晋廷混的,至于双方的将领实力…… 赵固倒是不觉得自己比李矩要差,至少相互交手下来,自己就只略微处下风而已。 就在这时候祖逖北伐,自己见祖逖气魄,便与李矩握手言和。 甚至在那时候的李矩都认为说不定祖逖是这世间唯一能抵挡刘泰这怪物的家伙了。 思索着,自己要不要顺势就投靠晋廷好了,但祖逖居然就这么死了。 这让赵固无比的头疼,什么谋划都放下了。 果然没有出乎赵固的预料,祖逖死了都不到一年,刘泰马踏中原,整个中原几乎一口气被刘泰所鲸吞,这也让赵固彻底的放弃了想打败游子远,顺势成为赵王的计划。 毕竟成为一个势力的王是没资格投降的,但是身为将领还是能投降的。 赵固算看着刘泰一路发展起来的,若说对上刘泰没压力,那绝对不现实,只不过,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来得是李矩而已。 “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抵挡下李矩来!”赵固思索再三对尹安问道。 “洛阳虽然算不上兵多将广,但对方只来了万人,我等上下一心,又得长安支援,想来我们自然能抵挡得下来!”尹安到底知道李矩实力,觉得如果只是李矩,应该抵挡得下来。 毕竟当初自己跟李矩又不是没打过,虽然吃了小亏,但洛阳不是没丢嘛! “也是,就算想投降那自然也是要向刘泰投降,向李矩投降――我等就算投降过去,也定然不被刘泰所重视!”赵固思索一下开口道, “从军队中挑选精锐,等到李矩的部队立足未稳,便去奇袭一下,戳戳李矩的锐气。” 说实话,赵固虽然是想要投降刘泰的,但是赵固却也不舍得自己手中的权利与财富。 毕竟自从刘曜战败,洛阳这一块地便是逐渐成为了三不管的地带。 这一片土地刘泰不想管,羊献容没力管,祖逖是有心也有力,但没时间直接就病死了。 这就导致了赵固成为了这三不管地带的权利掌握者。 如果他硬称呼自己是一路小诸侯也没什么问题,而诸侯权利这种东西只要尝过,不到万不得已赵固是真不想要放弃掉自己手中权利,毕竟自己做诸侯的感觉真太舒服了。 但赵固自己又非常有自知之明,随着刘泰拿下中原几州,已隐隐约约有席卷天下的势头。 而且自己所占领的洛阳更是进入关中长安的必经之路,现如今李矩更率领着士卒开始来进攻洛阳,说实话,赵固明白自己已到了人生十字路口了。 赵固的想法倒也不是想面对刘泰的军队螳臂当车,毕竟自己打李矩就算打过去了,怕也是一个五劳七伤,就更不要说,刘泰要是带领十万大军碾压自己呢! 所以赵固的想法是,这场战自己一定是要打的,自己打得不是想要阻挠刘泰统一北方,毕竟对比起当初苟纯的战役,再看看刘泰的战役,哪一次的战争,不是战必克攻必取。 不论刘泰的对手是谁,主帅运气好的像是苟一样逃个几次,但运气不好的直接就交待在战场上了。 但对刘泰来说,每次出手至少在战略上全部都达成目标了,所以在这时代的任何将领,在对上刘那都非常有压力。 赵固也一样,最重要得是,赵固在刘泰的军队中也不是没有认识的人。 别得不说,曹嶷,张嵩,多少算是打过照面,又比如驻守南方的王桑跟赵固之间多少有几分“苟富贵,勿相忘”的承诺。 就更不要说刘群了,虽然赵固最后又归顺了刘聪,但赵固是属于那种正常的将领军队大败,赵固见到大势已去顺势投降也就投降了,所以多少跟温峤,刘群等人也能说话。 别说,这么多人跟着赵固之间到底有多深的交情,但能说上话本身就有着相当高价值。 只不过,赵固想得是自己到刘泰麾下,能拥有更多权利,比如说给自己的田地多点,比如说自己能够以自己掌握士卒为根基,又或者给自己更高的爵位什么的。 所以,赵固想要好好的教训李矩,打算踩着李矩的脸,让自己的投降显得更加有价值。 李矩率领着大军,一路来到洛阳城,差不多十五里左右,便是开始安营扎寨,准备明天派遣将士进攻洛阳。 至于应对可能出现的夜袭,李矩也就是正常安排,只嘱托将士们身着鱼鳞甲睡觉。 毕竟已经接近了洛阳,小心点总归没错。 而赵固看着夜黑风高的夜晚,掐准了二更天左右,便率领挑选出来的骁勇之士,毫不迟疑的趁着夜色向着李矩军营袭击。 只不过赵固没想到,袭击的将士们好像不知道碰触到了什么东西,忽然哗啦啦啦的响起声音,让营地中的将士们惊醒,整个营地的报警声响彻。 即使如此,赵固也没任何后退,毕竟这营帐也就刚刚搭建起来,也就只是外围的一层围墙而已,其他守护营地的陷阱都还没有来得及安排。 这也是为什么绝大多数的将领都是会趁着营地立足未稳的时候进攻的原因。 因为这个时间点就算被发现偷袭,也能随时把偷袭转化成强袭,但如果等到整个营地全部都搭建完毕,然后被人发现了偷袭不成还想要强袭,那就是纯粹送命了。 所以,此刻赵固麾下的军队在这一刻不见停留的直接冲杀到李矩军营中。 李矩身为将领,在军营里面的警报叫响起来的时候,便第一时间起来了。 李矩都才刚穿上自己的甲胄,拿上自己的武器,却见何参军手中拿着纸笔,来到自己的营帐,守门的亲卫询问后,也放了何参军进来。 “何参军为何穿得如此?”李矩看看何参军也就只是穿了一件单薄的单衣不由发问。 毕竟这时候已逐渐进入初春,但天气依旧冷得很,至少那黄河的冰都还没有化呢! “身为军史当记录将军遇袭时的第一手资料,却只记得拿自己的纸笔,忘记拿床上衣物,还请将军见谅,啊秋!”何参军略带着几分不好意思道。 李矩倒把自己的披风送给何参军披上,倒略带着几分从容道:“参军莫不是以为某因区区夜袭跑了吧?!” “将军尽心征战,军史只负责记录!”何参军倒平平静静道。 李矩也不慌忙,打算以自己的亲卫为根基做好防御,然后把火盆推到了自己的旌旗下。 这样虽然会吸引对方注意力,但同时对方也需要对上自己最强也直接受自己掌控的军队。
一般上来说,遇到夜袭并不需要太过担心,只要自己依照自己的营地做防御,对方却是奈何不得自己的。 毕竟黑夜给了对方最佳的掩护,但同样的,黑夜也让对方失去了进行指挥作战的可能。 在黑夜混乱的情况下,比拼的就是麾下将士们的基础士卒。 只要麾下士卒们没有出现慌乱,那敌人带着少量的士卒突袭,根本就奈何不得自己。 只不过,当李矩穿好了自己的甲胄,打算带着自己的五百亲卫,按照自己的计划执行时。 这时候营地中一处处的军营中的战士,他们已选择直接划开了自己营帐,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小方阵,被他们推了出来。 他们出来后,第一时间便找到营地旁边的篝火处或者是火锅,在黑夜之中,临危不乱的点燃起了一处处篝火,火光在整个军营之中快速的传递。 看到眼前这幕,李矩不由感叹道,“战士们怎么会这般沉稳,遇到夜袭也不见慌乱!” “为什么要慌乱?!”何参军看着李矩,略带着几分疑惑道,“将军不是下令将士身着甲胄入眠吗,有甲胄在身,纵然有贼寇来袭,需要慌乱的应该是对方吧!?” 李矩刚刚还想要说什么,但一身起床气的战士们丝毫没要放过这些打扰自己睡觉的家伙。 一个个营地的战士们拿上了自己的武器,结成了小型的军阵,然后便向这些冲入到军阵中的敌军本能的合围起来。 “没有鱼鳞甲的穷逼是敌军!”虽然在黑暗中,很快有将士们呐喊了起来。 毕竟随着一处处的篝火被点燃,一个个的火锅被焚烧,整个大营之中开始照耀得清楚,即使如此,在黑夜中想要分辨敌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不知道是谁先这么叫喊了一声,刘泰麾下的这些战兵们马上反应了过来,不管冲进来的到底是什么人,反正没有穿上甲胄的那就不是自己人。 而自己鱼鳞甲上反射的光辉这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 赵固麾下的将士们听到了这话,不由感觉到这世道的荒谬,从什么时候开始鱼鳞甲这种只有校尉穿着的装备居然成为能够全军穿着的标配了。 要知道,赵固麾下多少算是流民军出身,就算校尉级别的将领想要一身覆盖全军的鱼鳞甲怕也不容易,更多的还是拿着皮甲先将就着用用! 但不得不说,你们没有鱼鳞甲,但刘泰麾下的战卒,那可都是身着鱼鳞甲的。 此刻与其说是他们奇袭了李矩的部队,还不如说是他们陷入到了鱼鳞甲士卒的包围圈中。 随着冲锋的那一股锋头消失,一名名鱼鳞甲的士卒结成小阵开始对赵固的军队围杀,赵固也很快便是发现,自己杀着杀着,怎么自己麾下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赵固果断下令撤退。 赵固撤退得早,带着一部分部队落荒而逃,至于尹安这校尉,直接在黑暗中被不知道哪里来的长枪给捅死了。 毕竟就算是火光照亮了一部分,黑暗之中他们就算是想要投降,这些战卒们也看不清楚。 再说,俘虏他们跟杀了他们的战功也差不多,还是杀了了事。 只能说,李矩就是这么看着这支军队,以小组的形式,快速的在黑夜中,点燃篝火,照亮军营,合围绞杀,取得胜利,这娴熟的技巧与默契的配合,显然不是第一次这么干过。 李矩不止一次的在心中询问自己,自己带着的,到底是什么部队啊! “这就结束了啊!”何参军不由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感叹道, “这天真是够冷的,将军我先去睡觉了,善后的事便托付您了!” “我能不能看看今日的战况记录?”李矩不由对何参军道。 “二十一日,遇夜袭,胜之!”何参军把那一行字给李矩随便看了扬了一下,然后道,“都打赢了,又有什么好记的,我回去睡觉了。” 便是把李矩留在寒风中,任由他继续凌乱。 李矩明白了,自己所带的军队,哪怕是依靠本能的下限也远超过自己所认为的精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