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北城林惊心
北城，全称北擎天之城，位于冷月帝国东部以北，方圆两千余里，土地里各种矿产星罗棋布，尤其是铁矿的含量占冷月帝国总铁矿蕴藏量百分之六十有多，是名副其实的铁矿之都。 北城中能工巧匠不少，最出名的是城中冶炼居天冶子匠师，有传言，冷月帝国十大高手之一的逍遥神君江浩所用的清风剑便是天冶子打造的。 叶云与那富一川足足赶了两天路才来到北城的西门，原本按马速来算顶多也就是一天的路程，只是叶云没想到那士兵竟然不懂马技，而且又常常摔下马，若非叶云暗中帮他，恐怕还要多一倍时间。 叶云举目望去。 北城的城门不算宽敞，护城河也相当浅，甚至有些干涸的迹象了，看来和平已经有许些日了。 沉闷的推车声响起，叶云一看，原来是一些运矿的工人。 他们的肤色大多黝黑，衣衫破烂，吃力的推着堆得老高的矿车，一步一汗水往城里移去。 富一川指着他们道：“这些都是石麓铁矿的矿工，负责从石麓运送铁矿进城，是最辛苦的工作了。” 叶云点了点头，露出同情的表情。 矿车过后，竟有些皮肤白净点的女孩子笑着经过，富一川的目光马上被吸引过去了，直到看不到人影了才恋恋不舍的回过头，道：“叶老弟，你到前面的客栈等我，我要先赶回军营向兵尉大人禀报。因为军营重地，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去的。” 他认为叶云只是普通渔民，年纪又轻，加之叶云又说得谦逊，这家伙竟忘记叶云之前所表现出的过人本领，一味只想到自己交出大地之核后就可以升官发财，语气变得有些老气横秋。 叶云自然懒得跟他计较，心里还替他悲哀，如果他真是这样拿着大地之核去交差，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 想到他有没有命这倒不太重要，但现在自己能否好好混下去却指望他了，他要死也不能现在死。 当下拦住了他，提醒道：“富大哥，你要如何禀报？如果直说全军覆没的话，那兵尉大人会有什么反应？” 富一川想了一下，露出害怕的神色，道：“兵尉大人肯定大发雷霆，轻则打我军棍，重则将我逐出军营。” 但随即又露出兴奋的神色：“不过，这次我带回了大地之核，兵尉大人肯定会对我另眼相看，等他报明城主大人后，我就可以……嘿嘿，放心吧，叶老弟，到时候我一定不会忘记你的。” 他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叶云实在看不过眼，泼了他一头冷水：“既然祝副兵尉他们已经全军覆没，他为什么还要将功劳给你一个无名小兵或者死去的人呢？恐怕你等不到那时，你就命丧黄泉了。” “啊！我怎么没想到呢？宋兵尉有名的冷酷无情、反面不认人，说不定真的会杀了我，然后将大地之核占为己有，说是自己打来的！” 富一川幻想一下破灭，大惊，又想去抓叶云的手：“叶老弟，你那么聪明，你快教下我要怎么办？” 叶云连忙缩开，正想答话，一把宏亮的声音突然传入耳内：“这是我弟弟的战马！为什么会在你们这里？” 叶云错愕。 一群十多个身穿劲服、背负刀剑的男子快步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头顶高冠，服饰尤其华丽，与街道上普通人的粗陋衣裳有天渊之别。 等他反应过来，两人已经被团团包围。 叶云低声问道：“他们是谁？” 富一川露出恐惧的神色，颤声道：“他们都是城主府的人，带头那个就是我们祝副兵尉的亲大哥，城主大人的亲信，祝鸣夜。这次糟了，早知道会这样，我们就不骑马，走路回来了……” 叶云打量了一下那个祝鸣夜，见他的相貌与那个被自己杀掉的精壮汉子有些相似，身材比他还要高大一些，而且脚步稳健，目光敏锐，虽然赤手空拳，但隐隐有一股强大的气势扑面而来，显然也是个武者。 祝鸣夜逼视富一川，看清他的皮架后，喝问道：“你是军营的士兵？” 这时街上的行人纷纷发觉这里发生了事，围过来看热闹，更可气的，连那些黑不溜秋的矿工也停下手上的活，站在一旁，对着叶云和富一川指指点点，眼内竟流露出一种同情的神色。 富一川吓得直哆嗦：“小，小人富，富一川，是祝兵尉手下的士兵。” 那个祝鸣夜又喝问道：“我弟弟的手下？他四天前不是奉城主之命到龙隐峰去搜索山岭石人的下落吗？怎么他的战马会在这里？我记得很清楚，当时他就是骑着这匹胭脂马出发的！” “这，这个……” 富一川不敢说，偷眼望向叶云。 叶云心里直骂他没用，连说句“你家死人了”都不会。上前一步，对那个华服男子道：“祝兵尉发现了山岭石人的行踪，没想在与山岭石人的战斗中被山岭石人的乱石雨打中，不幸壮烈牺牲。” “什么？”祝鸣夜的身体一晃，怒叫道：“怎么可能？城主是派他去查找石人行踪，又不是去击杀它！怎会牺牲的？还有，你是谁？为什么要伪造这些谎言！从实招来，否则我要将你处死！” 叶云半生尊贵，那曾受过这样的气？但经过几个月的苦难洗礼，他已经成熟许多，不再象以往那般任性了，他压住心中愤怒，道：“小人是紫海的渔民，前两天上山打柴，谁料到碰到祝兵卫与他的下属们与一个巨大的石人在战斗，最后，石人扔出一块千斤巨石，将祝兵卫砸……” “不要再说了！来人，将他们拿下！送到城主府中，我再仔细查问！” 祝鸣夜听到自己亲弟弟的死讯，眼似乎要喷出火来，一下打断叶云的话，手一挥，十多名手下如狼似虎的扑了过来。 富一川头一歪，又吓晕了过去。 叶云也懒得挣扎，任他们抓住。 “看什么？嫌命长吗？散开！”祝鸣夜显然非常愤怒，出力去推围观的平民，有两个被他堆倒在地，却也不敢多言，爬起来就逃。 “回去！” “是，祝爷。” 几名健仆压着叶云，拖住富一川，跟着那华服男子祝鸣夜穿街过巷，一路上惹得无数人回头侧目，叶云听到他们在窃窃私语。 “听说那祝人皮死了？真的吗？” “真是太好了！” “老天开眼啊……” 听到这议论，祝鸣夜的面色更加难看，那群手下又推踢，催叶云加快脚步，往城中心走去。 叶云暗暗运劲，用炎龙真气保护自己的身体，暗叫，你们就踢吧踢吧，我让你们明天都站不起来！ 他趁人不注意，从富一川怀内拿回了那枚大地之核。 大地之核不是不能交在一般的军官手上的，最好，就是直接交到城主手上。这个什么祝鸣夜，就是最好的桥了！ 而这是一场惊险赌博，赌的就是这大地之核对城主有多重要。 一座豪华的大宅出现在叶云的眼前。 朱红的大门，宽阔的阶梯，门前的雕像，无一不显示着主人家的富贵和威武。 两名家丁模样的走了过来，好奇的问：“祝爷不是出去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那真巧了，城主大人正想找你呢。” “城主大人找我？” “是啊，咦，为什么祝爷你眼睛都红了的，是不是今天风大，沙子吹进了眼？要不要小人替您吹吹？” “不用！我先去见城主，你替我将这两个人押进我的房间，严加看管，绝对不可以让他们逃脱了！知道了吗？” “是！” 华服男子再狠狠的盯了叶云一眼，大步走进门内。 两个家丁看到叶云穿着破烂，都露出鄙痍的神色，推推搡搡将他们带到了一间宽敞明亮的房中，将门一关，还反锁了。 叶云看着一旁晕过去的富一川，无奈摇头，这小子还真够幸运的。 他抬头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间房子非常之很大，布置精致舒适，比起海边那间渔民小屋当真是天差地别。 建筑风格也相当新颖，看来时代真的向前发展了。看到桌上还有茶杯等物，叶云摇了摇壶，竟然有茶，干脆自斟自饮起来。 “好茶。”叶云刚放下手中的茶杯，赞了一声，虽然数千载光阴后茶叶大多不同了，但这种略带甘涩，却又回香齿甲的香茶，固然比上宫中贡品但也属上品了，更难得的是，这茶喝了之后还有种兴奋似飘飘欲仙的感觉。 他的脑筋也灵活起来。 以叶云的性格自然不会将性命寄托在一枚根本不知道什么价值的小核身上，趁他们还没来，自己应该为自己留一条生路。 门外有轻微的呼吸声，看来有人把守。 来时他观察过城主府的结构，是那种复式建筑，各种建筑物繁多，只要自己逃出这房间，就可以倚仗林木及建筑物的掩护逃离。 他悄悄打开了一扇窗。 望着窗外翠绿的草地，不到最后一步，他也不想从这跳出去，毕竟逃亡的日子是非常不好受的。 门“吱呀”一声打了开来。 叶云暗叫一声，来了！ 祝鸣夜和一个身着紫袍，满脸沧桑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祝鸣夜的情绪似乎不太稳定，当看到叶云和躺在地上的富一川时，眼里还射出杀人似的目光。 他虽然不象祝鸣奇那般无恶不作为北城人唾骂，但他却非常护短，又只有祝鸣奇这一个弟弟，如今得知他可能死了，竟连带消息的人也恨上了。 叶云心道，此人日后肯定是自己的麻烦，若有机会除掉他最好，毕竟他弟弟是自己杀掉的。 此时，一把温和的声音响起：“鸣夜，消息就是他们带回来的吗？那名士兵是怎么回事？” 祝鸣夜冷哼一声，一脸不屑的望着富一川，道：“回城主，这个就是骑我弟弟的马回来的士兵，此人胆小如鼠，属下只是问了他两句话，他居然吓晕了，属下猜想，他很可能临阵脱逃了。” 那个一脸沧桑的人就是北城城主？ 叶云悄悄瞥了一眼，紫袍显示他尊贵的身份，但身上那股沧桑的气息却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一个垂暮的老人。 更奇怪的是，这个男子的手上还捧着一盆紫花，随着他走进来，一阵淡淡的花香散了开来。 城主皱眉，道：“哦。军中竟有如此胆小之人？你弟弟在挑选士卒时没经过考核的吗？” 祝鸣夜不作声，什么考核，有钱通过。 城主并没有追问，又望向了叶云，一双苍老的眼睛微微泛起亮光，这个青年虽然衣衫破旧，相貌也算不上太英俊，骤眼望去很象是个普通渔民，但细看下，他的脸是那种很耐看的脸孔，而且让人非常顺眼，不知道是否错觉，城主从这个小青年身上，竟然联想到一个很奇怪的词汇——高贵。 他细细打量着叶云，问道：“这位小兄弟又是谁？” 祝鸣夜还没答话，叶云微微一笑，上前一步道：“回城主大人，小人叶云，是紫海的渔民，现居住在紫海沙滩。” “哦？紫海沙滩啊，这地方我去过，面朝大海，背靠龙隐峰，是个好去处啊。你叫叶云是罢，这个姓氏不多，但却正巧是紫海有一小部分叶姓人。唔……你是因为何事，与那位士兵被鸣夜带到这里的呢？” 城主的语气温和，却隐隐透出一股威严，风霜又沧桑的脸孔仿佛有着无穷的智慧，让人有种感觉，一旦撒谎都瞒骗不了他。 祝鸣夜见城主单是顾着问一个无关重要的渔民，似乎有些不舒服，道：“城主，这个只是碰巧看到我弟弟的渔民，根本无关重要，还是快点弄醒那个无用的士兵，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吧！” 城主轻轻嗅了下手中紫花的香气，道：“是么，也行。来人，带这位渔民小兄弟到客厅用茶。” “是，城主。” 两名家丁将叶云“请”了出去。 叶云一下就想到他们是怕自己和那胆小鬼串供，心里好笑，就算真要和人串供，自己也不会找他。 他暗暗摸了一下大地之核，不用很久，他们就会来找自己了。 穿过两条回廊，走进了一间花厅。 花厅装饰着舒适宁静，四周还种满了鲜花，淡淡的香气散步了整个房间。回想起城主连审人都手捧着一盆紫花，可见他实在是爱花之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叶云总感觉那盆花有些奇怪，尤其是那些叶片，叶齿非常锋利，有如刀锋一般。 一名家丁押他在花厅末侧的凳子上坐下，又不知道从那里拿来了一杯冷茶，冷冰冰的道：“喝吧！” 叶云笑了笑，道：“这位大哥，有没有吃的东西？” 家丁一愕，叶云又道：“城主让我来喝茶，是想让我可以清醒点，好回答他的问题，但他不知道，我这个人一旦饿了，神智就会不清，这样恐怕会回答不清，到时候说不定会怪罪到两位。” “真麻烦！好，你等下！”家丁虽然一脸不奈，但城主的确没说过他是犯人，而且城主也不轻易让人到花厅的，万一真有什么事怪罪到自己就不值得了，转身走出去，很快就送了点点心来。 叶云老实不客气，大吃起来，闻到久违的香甜气息，叶云恍如隔世，他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叶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他的吃相落入两个家丁眼中，真是惨不忍睹。 半天后，叶云吃饱喝足，抹了抹嘴问道：“两位大哥，不知道城主大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总抱着一盆花？” 家丁哼了一声，不理他。 “唉，没想到堂堂城主，连个名字都没。” “谁说老夫没名字啊？老夫姓林，名惊心。你们两真不懂事，莫非老夫干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你们连老夫的名字都说不出口？” 一脸沧桑的北城城主出现在花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