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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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裴哥,裴哥,裴哥.” “诶诶,裴哥!” “裴液!!”来人断喝一声。 裴液转过头,张鼎运正高高举着一把扇子,见到少年回头,两条立起的眉毛又立刻弯了下来:“裴哥裴哥,题个名字嘛。” 裴液呵呵一笑:“那日在博望园,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时就说,你本届要是拿了前四,我也找你题啊!”张鼎运笑道,“现在瞧来,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前四这两个字,实在是辱及裴公子了!” 裴液立刻转头:“李缥青,他这种行为叫什么?” 少女道:“前倨而后恭!” “裴液!”张鼎运一把牵住他袖子。 裴液转过头。 小胖子抬起头瘪着嘴:“求伱了” “.” 裴液接过少女递来的小剑,在扇柄上刻下了“裴液”两个一笔一画的字。 张鼎运满意一笑,宝贝似地捧着空白的扇面摇头晃脑道:“等我再请人往上画一幅‘剑侠破幽图’。” 而后收起这把,又从布袋掏出一把新的,趋步往前叫道:“雪姐!雪姐!” 径自远去了。 这是胜者擂结束后的黄昏,裴液迎接过长达半刻钟的欢呼,与高台上各位大人略略做过寒暄,便先被劝去休息。 那位据说是天山所来的高大男子当场取了一枚丹药与他,裴液服下后腹中立刻升起温凉,痛意消下去不少。 即便裴液不怎么懂这些,也猜得出此丹之珍贵。 李缥青倒是比裴液先拱手道谢,说这丹药的花费由翠羽负担,但这位叫谷云扶的男子笑呵呵地摇了摇头,说这是单与裴公子结的善缘。 没有更多的交谈,少年连战过后确实伤疲,便就此别过,先往翠羽下榻处而回了。 “我的奖励呢?”眼见走得远了,周围已没什么外人,裴液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什么时候发?” “你还记得奖励呀?”李缥青笑看着他。 “银一百两,授铜雀符,牒铭‘博望金秋·魁’,登阶丹一枚,东海剑炉丙下之剑,剑术《崩雪》,翰阁授名神京武举。”裴液点着指头如数家珍。 “人家败者轮还没打完呢!”李缥青忍不住笑,“这些东西都要开库取出的,尤其铜雀符,是要先刻录你的名字——等明天啦,会在‘授名’之典颁给你的。” “授名之典?” “对啊,翰阁授名翰阁授名,你不去翰阁,怎么授名?” “哦!”裴液恍然记起——魁首是可以登上捉月楼九层的! “现在只是大家知道你是魁首,还得要明日真正授魁之后,你才能录于博望金册,发往神京兵部,成为博望推举参加大唐壬午年武举的三人之一。”李缥青含笑道,而后顿了一下,弯眉看着他,“从此,这便是你的出身了,博望秋魁裴少侠。” “哦”裴液倒没太懂这句话,但这扯起了他心里的另一件事情,“你呢?之前隋大人说考虑录你进修剑院,有音讯了没?” 少女翻个白眼:“隋大人来之前,我就被裴少侠的神剑打下擂去了,能有什么音讯?” “.那哪能怪我。”裴液瞪眼,“他要是看见你毫无还手之力被我打败的样子,你更没机会啊。” 少女气得深深吸了口气。 裴液扶着下巴琢磨着:“没事,这件事我会帮你的。” “那真是多谢你。” “不客气。”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玩笑话渐渐沉了下去。 夕阳晚照,鳞湖烟柳,一大行人是稀稀落落、前前后后地走在街边,少年少女落在队伍的最后,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李缥青忽然轻声道:“裴液。” “嗯?” “恭喜你啊。” “.啊?” “你真厉害。”少女偏头看着他,眉眼上带着一个柔柔的笑。 “.哪有。”裴液没料她忽然如此认真的一句话,有些不好意思。 “就有。”李缥青哼道。 这副图景令少女心情温润而愉快,一种莫名又温和的雀跃在她心中持续地回荡,少女踢踏着步子,眉眼微微弯了起来。 “你怎么好像比我还高兴。”裴液忍不住笑道。 “有吗?”李缥青不信,眯眼看着他,“你肯定比我高兴多了,只不过装样子。” “但你装都装不住啊。”裴液笑。 “.”李缥青怔了一下,不说话了。 是啊。 自己为什么这么开心呢。 裴液取得魁首,她当然非常高兴;七蛟彻底垮塌、翠羽前路明了,她也心情开阔;而夕阳、月夜、清雨,这样代表安静的天气打小就能令她开心愉悦.但是,确实有一份快乐,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种。 直到她意识到,它来自于视野中,那几乎并在一起的两片影子。 那个月夜的记忆骤然轻轻烫了她一下,少女脸色绯红。 “是不是?”裴液什么都没发觉,继续笑,“虽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啦,但我的魁首就是我的,哪有人老为别人的——” 裴液忽然一哑,就此住嘴,表情怔怔地没再往下说。 于是两个人一起沉默。 “裴,裴液.”良久,少女忽然怔怔低声道。 “嗯?”裴液偏头看她。 “.” “怎么了?” “.没,没事。”李缥青有些泄气,她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又很乱,一时实在无法把自己刚刚的发现说出口。 ——“裴液.我好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很高兴。” 十七岁的少女怔怔地继续踢着步子,心乱如麻。 裴液一时也没注意到少女的心绪,他安抚下刚刚涌起的心情,前面已有人在叫他。 少年笑着应了一声,大步而去。 这是大胜后松闲的时光,后面还有诸多事务要进行,但至少在明天结束之前,少年可以纯粹地享受这份荣耀和快乐。 —— 翌日,清晨。 淡雾如纱,朝日洒下清凉的光。 博望城里,由南至北的主干大道两边已立满了人。 本就连日雨水,路面上没什么尘土,昨夜又已开闸洗过三遍,现在简直清洁如新。 武魁游街,由来是武比结束后最受欢迎的环节。擂斗之时,武场又大,人又小,许多离得远的都根本看不清选手的面目,一些勉强看清的,也嫌瞧得不够真切。 但到了游街之时就不同了,人们可以在三丈以内,偕亲唤友地细细来看这位新武魁,许多人没有或没能去看武比,却都会来看武魁游街,毕竟这只是出门走到街边的功夫。 武魁要到巳时才从北边出发,现在街上来回奔走的除了清街的差吏,是骑着一匹匹黑俊大马的骑士,正在宣报败者擂结束后,整个武比的最终结果。 有些人从败者杀了上来,有些人守住了位置,还有人因伤或败或弃。 这宣报也只从前十六开始,一骑先举着写着“拾陆”的大旗奔过,后面八骑依次而过,一人举一双面绣名之旗,兼以开喉唱名。 败者擂确实绝非无用,它真的重新洗刷了一遍名次,最终张贴在州衙门口、此时随骑士宣报的结果已是下面的排列: 八强:李缥青、古光、张墨竹、张宗元 四强:张君雪、尚怀通 次魁:杨颜 魁首:裴液 张墨竹和古光还是重新打了上来,尚怀通却因为弃战,被杨颜不战而胜,落到四强去了。 “我肯定要打啊,多三十两银子,还多一把剑——剑也可以卖挺多钱的。”翠羽院中,杨颜绷着脸道,“大不了,我分裴液和张君雪一人十两嘛。” 一夜过后,裴液气色好了许多,讨价还价道:“得给我二十两。” 他此时已脱下了那身深青武服,少女当日为他做的第二套衣服终于肯取了出来,此时正端正仔细地穿在身上。 确实不是合适在武场上穿的式样,少年当时的埋怨显得毫无道理。 一件锦缎所裁的青袍,颜色比武服明浅许多,量体而成,上身分毫不差,七只种类、姿态、大小不一的翠鸟跃飞其上,乃是青线暗织,既显生动又不轻佻夺目。 外罩则是一件色近的对襟长衫,织以祥云山雾,针者手艺极高,竟然真的绣出了三分雾气之感,使其名贵中多了一份飘飖。 这名目唤作“云中翡”,所花银两三倍于那件武服。 李缥青帮他整理好衣服,甚至还强行描了描眉眼,齐昭华指点他在腰间配上一块玉,裴液想了想,把祝高阳所赠之玉系在了上面。 今日“授魁”之典,乃是从城北明德牌坊开始,先行“武魁游街”,至博望园下马,而后登楼翰阁,行奖授名,最终武魁在捉月九层的临风台上,以魁首之身份面见全城,此礼便成了。 一来是赋予魁首应有的荣耀,二来则是展示给人们魁首的风光,武风之盛,本就来源于这诸多细节。 此时,巳时已近,裴液翻身上马,在众人相送之中,提缰往院外而去。 “二十两就二十两。”杨颜最后凑到前面蹙眉道,“你记得把《崩雪》好好带回来。” 前面街上,宣报之骑已发,大旗一路高呼:“武魁踏街!” “武魁踏街——” “武魁踏街——” 宣报声中,裴液骑马而出,穿过了牌坊之下。早已拥挤在街上的人们顿时爆发出了欢呼,裴液含笑立马,显得很是安静——纵然从来爱出风头,但此时真要他走这种流程,还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他抬头望去。 从州城之北,直到博望园。 一条通衢。 长街明净,锣鼓花喧,两侧满满挤着无数热情好奇的面孔,在今日,几乎整个州城的风光热闹都挤在了这条街上。 而长街中心,只有他这一骑。 花散鼓鸣,巳时已至,有些怔愣的少年回过神来,回头看了看欢呼摆手的朋友们,也露出一个笑,提缰一驱,高俊的白马“哒哒”而前。 两侧顿时爆发出更猛烈的欢呼。 身后欢呼未歇,前面的人已忍不住弯腰探头看来,在这样万人瞩目的气氛中,听着胯下骏马坚实的脚步,裴液心中的忐忑渐渐消弭不见了。 初至州城时,他立在博望园前,短褐破旧、见识短浅、籍籍无名,人家说什么,少年都懵然无知,连马都只是个充门面的样子。 那时的他,是走不了这样的路的。 剑旧方愁棘路,无名怕见春风。 如今却不是了。 他确确实实是金秋武比名列第一的天才剑者,名姓传颂于州城,无数人都想见这张脸。身下是真正的骏马,身上是名贵的锦衫,由内而外,没有一处经不起打量。 因此在这种时候,目光便不是审视,而皆是加身的荣耀。 裴液挺身一抖缰绳,马速加快,细风吹面拂襟,身前是通衢,两侧有无数张面孔朝着他、无数道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裴液心中真的渐渐灌满了足以溢出的荣耀与满足,那些目光温暖地炙烤着他,他春风策马,含笑挥手,恍惚间,满心期待地瞧见了自己未来的路。 —— 博望园。 白影如龙,少年策马飞驰而入。 同样是花瓣漫天,锣鼓相迎,早已等待的人们立刻响起一片欢呼。 常致远、李蔚如、黄师傅、赵章、白司兵许多人都在这里,裴液翻身下马,笑容未歇,面色红润地和诸人一一拜过,而后一抬头,那位沉和安静的大人正立在门口含笑看着他。 老人总有这种在一片飞花艳景中沉劲如松的气质,这也将裴液心中膨起的情绪压实了些,他走上前去,礼敬躬身到:“隋大人。” 隋再华看着他微微一笑。 礼官敲鼎而鸣:“请武魁往翰阁授名!” 诸官员皆静言退后,为裴液让出了通往楼口的路。 从进博望园开始,礼仪侍从便rou眼可见地多了起来,比起街外的热闹欢庆,这里郑重端庄的意味占了上风。 裴液抬头望着捉月楼,这不是他第一次来到这座高楼,但立于其下仰望,方才更觉其高。 赵章笑道:“请隋大人引武魁先行,我们跟在后面就好。” 隋再华微一颔首,裴液便随老人而上。 一进楼中,外间的喧闹便被蒙蔽,老人亦不发言,朝阳穿窗而入,一时两人踏楼之声成了耳边最鲜明的声音。 老幼二人皆脚步轻捷,不多时已将后面官员落下。 在这种安静规律的声响中,裴液心情也渐渐沉静了下来,只是无声相随。 就在这种无声中,老人忽然轻轻一笑道:“我其实还是不信你。” “什么?”裴液怔。 “因为你知道,即便真的杀了他,你也不会付出什么代价。”隋再华缓声道,“并不能证明你真的可以为正抛利。” “.”裴液这才反应过来,老人提及的是那日在书房中的谈话,有些怔然道,“我没想那么多。” “因为那时你本就一无所有。”老人呵呵一笑,而后轻声道,“你瞧,现在得以荣华加身,你不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吗?” “.”裴液这倒无法反驳,实际他也没想到老人把那场对话记了这么久,并没准备怎么进行这个话题。 所幸老人也就此停口了,面前已是九层。平日封起的门此时已经打开,那些平日常开的门路需要毯与花来显示此时的特殊,但对这副门楣来说,只要开启,就已足够庄重了。 裴液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 与前八层在结构上已有不同——楼梯并非直上直下,而是九曲回廊一般,通往许多不同的小阁楼。 隋再华也暂时立住了脚步,静静看着里面。 裴液有些懵然,他理应是东道主,但这地方.他哪里来过。 还好隋再华只是暂暂停了一下,便又立刻抬脚迈步了,径直向前,丝毫不为岔路所迷。 裴液跟在后面,片刻之后,明白了何为翰阁。 “‘翰’就是笔墨文章,里面留有历任刺史的笔迹。”少女当时跟他解释道。 果然,如今踏上这一层,四壁之上,诸多新旧大小不一的纸张挂在壁上,上面墨迹也有新有旧,俱都被郑重完整地保护了起来。 授魁之典布置已毕,礼官已在静等,但身后大人们还未到达,两人便暂时闲立。 裴液立到墙边一瞧,第一张卷轴已然泛黄,末尾落款是“丙寅之冬”。裴液实在怔了下,掐指一惊:“这岂不是.七十多年前了?这楼有这么久吗?” 隋再华笑:“自然不是,博望园二十多年前才开始营建,前面这些历任官员的墨迹,是翰阁修成后才收集进来的。” “.哦。”裴液缓缓点头,“二十多年前” 他喃喃着找到一处很短的墨迹之前,上面落款是“锁鳞丁巳之秋·俞朝采。” “那就是这一任刺史了。”少年喃喃自语。 却见隋再华也正站在这副墨迹之前,静静看着。
“认得吗?”老人看着这短短十六个字。 裴液觉得自己本来应该认得的,但显然此人在书法上有所造诣,风格颇为独特,于是裴液又不认得了。 他勉强蹙眉道:“古” “古来志士,先穷后忧;人生在世,击楫中流。” 隋再华读罢,转身向前道:“后来,此人为jian臣所害。” “.” 此时,后面稀稀落落一群官员才跟了上来。 一入此阁,便纷纷肃静。 诸官以品级职位列位两方,隋再华、赵章、常致远三人立于屋中尽头。 裴液静立于阁厅中心。 楼上展了下旗,博望园中锣鼓一寂。阁中鼎香静燃,礼官持册念道:“奉怀参选之人裴液,生年十七,武艺优卓,由县令常致远推举——常大人,此人可合参比之资格?” 裴液心中一跳——杨颜还和他说想拿魁首之奖励,此时他才知道,这真是两个少年听之使人发笑的打算。 常致远肃容道:“裴液生长奉怀,无罪无案,来历清白。” “请常大人签印。” 常致远签过,礼官持册继续道:“常大人在此,已验明正身,请武魁前往临风台。” 这环节少女昨夜大略和他说过,礼官也提前递过流程,裴液转身,果见此厅尽头,正有一方台子探出楼外。 裴液提步而去,视野天光渐明,直到立于此台之上,少年一时临风怔然。 城南地势本来便高,其上再筑九层之台,乃是高临博望,目极云天,脚下正是南北大街,往前而望,纵横百路千巷,楼屋鳞鳞排列,尽头,已是高耸城墙。 真是看尽博望。 低下头,人们已尽数跟来,缓缓聚于街巷之中,几乎堵满了七八条巷子,一眼望去,俱是人头攒动。 此时见少年踏上台来,无数人挥手相呼。 而后,身后浑厚的唱声响起,不知传出去多远:“辛巳年博望金秋武魁,奉怀裴液,已验明正身,魁首无疑!现为之颁礼——第一礼,银一百两!” 脚下响起呼声,一位公差将一盘银子搬出放在了裴液身旁。 裴液余光瞧了两眼,到底知道这时不应去碰。 “第二礼,登阶丹一枚!” 公差捧盘而出,再次一枚精致的小盒再次放在了裴液身边的桌上。 这个盒子裴液已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枚丹药再配合琉璃龙血,可以令他短期内就直奔五生之境。 “第三礼,授铜雀侠牒,牒铭‘博望金秋·魁’!” 裴液忍不住先探头去看了,比起前两者,这大概更是“身份”的象征。此牌在身,别人看他就不再是乡下少年,而是一位夺得武魁的佼佼侠士。 这一次出来颁礼的是常致远,老人目光中带着满溢的温和,郑重地将此牒交予了少年。 裴液接入手中,此牒确实是黄铜之色,质感和雕刻比他想象中要精致得多,边缘打磨圆润但又瞧来锋利,刚好是一种不割手的轻薄,整个牒子透出浑然一体之感。 其正面雕着一只矫捷的云雀,空处刻了“裴液”和一堆其他的字;背面则暗纹而平,留有大片的空白,只在第一行刻了一条清晰的字迹,字上饰以潞水环绕和秋叶之纹,正是“博望金秋·魁”。 裴液将此牌入手,是一种冰凉的沉实。 “第四礼,东海剑炉丙下之剑!” 自第一礼过后,脚下就已完全寂然,和少年一样,人们静静听着每一件奖励的名字,每一样都丰厚的令人艳羡。 但无人觉得少年配不上这份丰厚。 此时,裴液再一次探头看去。 公差捧盘而出,红布盖住了一柄剑形,放在了他面前。 裴液一把掀开,眼神立刻明亮。 只见青鞘细如脂,金纹若羽毛,柄如青玉,格似鱼鳞,剑格一侧,刻有【博望辛巳秋魁之奖】一行小字。 东海剑炉所铸之剑,自“丙”而始,多有些奇特之处,此时却不知这柄应在什么地方。 裴液轻轻拔开一截,秋水光敛,出鞘无声,明镜般的剑身上,铭有【山羽】两个潇洒书体。无论自内自外,这一柄剑都远远胜过了少年自己那柄,他微微沉默了一下,下一道唱声已自身后传来。 “第五礼,剑术《崩雪》!” 裴液微微一笑,不必寻找,他也能想象到少年在下面握拳咬牙的激动样子,这一次,却是隋再华走出来,将一册旧但保存颇好的书放在了他面前。 裴液一怔,却见老人并未离去,而是转身面向下方,竟然亲自为他高声唱出了最后一礼。 “第六礼——翰阁授名大唐武举!” 老人肃然转身,持一柔韧金笺铺在桌上,将笔递给了少年。 其上文案已俱,只留有一处空隙。 裴液怔了一下,在此处认认真真、一笔一画地填上了“奉怀裴液”四个字,蘸取红泥,按上了指印。 而后,赵章、范长史、白司兵、常致远四人一一在这名字上压上了官印。 隋再华将此册卷起,装入一个结实的小铁筒之中,交予了少年。 裴液双手郑重地接过。 至此,授魁已毕。 所谓博望推举、入京赴试,至此,少年再非籍籍无名,博望记得他的样貌,兵部录有他的名字,持册入京,当要参加整个大唐目光所聚的无双盛会。 隋再华指着那枚铜雀符道:“这个平日是可以佩在身上的。” “.唔。”确实,即便仅就美观来看,这枚雀牒也足够别致,不大不小,正合佩在腰上。裴液提起它来,果见上端正有一处小小的系孔。 老人递与他一根串有铜片的系绳,含笑道:“授魁末尾向来有刺史赠诗之环节,今早赵大人把这美事让于我了。” 裴液一怔接过,这铜片显然是刚刚磨圆雕好,薄薄一片,竟然颇为精巧别致,一入手,牌上那行笔力劲洒的字就当先闯入了眼帘。 ——“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 裴液重重地怔了一下。 而后他翻过来,背面小字雕着这首小词的全貌,是曰: “不堪揣摩往事,夜来常见旧容。灯孤人寐怕秋风,摇落一枝凄梦。 未遇行藏谁信?如今方表名踪。天涯踏遍镜中逢,回首冰心不动。” 裴液似懂非懂地怔了许久,直到老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握住【山羽】剑身平平朝他递来,另一只手指了指下面昂头探看等待的无数双眼睛。 裴液再次怔了一下,有些仓促把手伸入怀中:“那个.等一下。”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枚剑缨,有些破旧粗拙,上面串着一枚小小的青色玉柱。 新剑的系孔小了许多,绳子就显得粗大,裴液有些笨拙地把它一点点塞了进去,牢牢地系住。 然后他接过此剑,转身面对着下面数万双屏息看着他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上前一步,奋臂高高地把剑举了起来! 小玉柱在朝阳下安静地跳动着,锣鼓花雨炸开在博望园,惊天的欢啸宛如海浪,一叠叠传遍了整个博望。 还欠28更! 对了,补一下,“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出自侯蒙的《临江仙》: 未遇行藏谁肯信,如今方表名踪。无端良匠画形容。当风轻借力,一举入高空。 才得吹嘘身渐稳,只疑远赴蟾宫。雨馀时候夕阳红。几人平地上,看我碧霄中。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