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这样的人
这顿略显仓促的聚餐，就只是简单地吃饱之后，便尽欢而散。 赵媛还有工作要忙，虽然剩下的大半瓶酒全都进了她的肚子，但以酒量而言，这点酒水最多也就只让她到微醺的程度，并不影响，便拿着手机与叶知秋挥了挥手后，就带着小琳返回公司。 但徐青清却没有独自离开的打算。 许是察觉到什么，林青鱼突然像是记起什么，一拍脑门儿，与两人笑道： “差点儿忘了，我有东西落在公司里了，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他便与两人点头示意，转身往公司小跑过去。 路边一时间就只剩下叶知秋与徐青清两人，就连刚才还算轻松愉快的氛围，也随之变得沉默下来。 夏夜里的风并不凉爽，反而带着些令人不快的闷热，空气中夹杂着附近几家小餐馆里飘出来的油烟味，谈不上好闻，也不太难闻，只是好像这种味道与烟火，更加重了空气的闷热，让人身上有汗欲出，却又出不爽快，便黏糊糊的着实难受。 叶知秋揪着领口忽扇两下，长长吐出一口闷气。 徐青清给他递来一张纸巾。 “谢谢。” 叶知秋伸手接过，礼貌地微笑着点头道谢，擦了擦脸上和脖颈。 徐青清微微摇头。 “不客气。” 顿了顿，她又将随身携带的提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之前在录音室里签订的合同，随便翻了两页之后，就很快瞧见了自己想找的那项条款，随即又从包里拿出眉笔和印泥，将其划掉，按上手印。 虽然早就知道这姑娘有事想跟自己说，但这突如其来的一手，仍将叶知秋给搞懵了。 “你这...” “虽然分成不多，但也算是我的一个交代吧。” 做完这些之后，徐青清反而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重新展颜笑了起来。 “我相信江南老师您绝对不是什么小肚...嗯，器量狭小的人，但酒可以不喝，礼却是要赔，虽然我知道这种锱铢必较的应酬感可能会让您觉得不高兴，可生意就是这样的。” “我，倒是觉得没这个必要...” “那就当做是我任性了一次。” 徐青清笑着伸出手来。 “如果江南老师您能看得起我，以后还有新歌可以找我合作的话，我一定收钱，就按10%的分成来算，到时候您可不能仗着自己火了，就仗着身份压榨我啊！” 叶知秋当即哑然。 虽然看着她的年纪不是很大，也是二十来岁，但这套说辞以及最后略显俏皮的眼神和语气，却是显得相当老练。 一下子就让他想起了前世大学毕业之后经历的种种。 还有那些被逐渐削减下去的锐气，被磨平的棱角，与被打压的骄狂... 然后慢慢知道了小心翼翼，学会了察言观色，懂得了卑躬屈膝。 到这一世，太平安定的日子过得多了，差点儿就要忘记那些。 叶知秋沉默地看着徐青清，心里的思绪一时间有些杂乱——既有感同身受的怜悯与亲切，又有莫名其妙的恼火与厌恶。 但到头来，他还是没有多说什么，就只很平静地笑着点了点头，伸手与她握在一起。 “会有机会再合作的，而且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题材，应该...会很适合你。” 徐青清听出了叶知秋的别有深意。 而且她很清楚，这所谓的深意并不是指以后再也没有合作的机会，而是另外一种让她隐隐有些不安的感觉。 可这究竟是什么，却说不清楚。 徐青清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我很期待您的新作品，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叶知秋微笑着点点头，把手抽了回来。 两人之间的氛围再次变得有些沉默。 许久之后，徐青清才暂且放下了心里的不安，突然记起一件事，转头问道： “那老师您明天有时间来公司吗，您的那份合同还需要再改一下条款，或者我直接去跟赵总说？” “赵姐处理就可以了，稍后我会给她发个消息说一下。” 叶知秋回应一声，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刚说到赵媛，对面就已经发来了消息，让他回去之后如果有时间就给她打个电话，她有关于徐青清的事情想说一下。 叶知秋皱了皱眉，有些奇怪，但还是回了个“嗯”字。 又不多时，林青鱼就估摸着时间回来了，三人并不顺路，相互客套几句说些场面话后，便各自打车离开。 路上，林青鱼并没有去问叶知秋和徐青清聊了什么，只是说了一些比较闲散的小事打发时间，比如这段时间他经常跟张伟讨教唱功的问题，对方要求多么多么的严格；又或者是他在开病例请假不去军训的时候，那家医院跟他收了多少多少钱之类的，基本上没什么正事儿。 只在到了学校宿舍附近，临分别时，林青鱼才很意味深长地给他推荐了一本名叫《世说新语》的古书，让他抽时间尽量研读一下。 并且还很刻意地在“研读”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叶知秋一时间有些无语。 这本书，前世也有，而且他也确实有很仔细地研读过，里面有着很多人情世故的道理。 虽然还不知道两本书的内容是否一样，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了。 两个世界的共同性要比想象中的更多一些，这很值得深思，因为叶知秋总感觉这里面好像有种刻意为之的感觉，就好像这个世界是只为他而创造，所以不仅没有影响到他在各个方面的发挥，反而还有一种为他大行方便之门的感觉。 不过叶知秋没在这件事上斤斤计较，笑着答应一声，便与林青鱼挥手告别。 但两人分开之后，叶知秋却并没有第一时间返回宿舍，而是直接转身去了cao场。 任何一家艺术学院的学生，尤其是确定毕业之后要混娱乐圈的人，都很喜欢饭后活动一下，帮助消化只是其中一个方面，更重要的还是保持身材。 所以哪怕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cao场上也依然能够见到不少人影。 叶知秋很随便地绕圈走着，拿出手机，拨通了赵媛的电话。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