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白川的故事
田所俊哉维持着以头抢地的姿势，大有白川不答应他就不起来的架势。 “田所香织，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吗？” “啊？” 白川的问题有些突兀，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名字还是让他迅速抬起了头，带着惊讶与警惕死死盯着对面那个年轻的身影，就连脸上的泪痕都来不及拭去。 那可是他最亲爱，最宝贵，恨不得用生命去爱护的meimei啊！ “你的故事说完了，要不要听听我的故事？” 白川斜靠在门边，语气中没有丝毫起伏，“我有一个弟弟，前段时间飙车出了意外，不得不长期住院疗养，大约两个周前我去顺天堂医院看望他。” “顺天堂？”田所俊哉咀嚼着这个名字，他记得虎仓老师说为了让自己meimei得到更好治疗，将她转到了一家私人医院，那家医院似乎就是这个名字。 “在那里，我目睹了一个女孩病情突然加重进行急救的场景。 这原本是医院非常正常的一幕，但急救的护士却在抱怨，女孩的病情加重完全是医生不负责任造成的。出于好奇，我询问了这位‘不负责’医生的姓名，护士告诉我，那是大山捊医生，病情加重的患者名叫田所香织。” 田所俊哉脸上有惊讶也有愤怒，但更多的则是茫然，似乎并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治病救人的医生会做出如此事情。 “这个人你可能并不熟悉。他是胃肠部疾病的专家，也是东京医学院的教授，但比起临床诊疗其实更倾向于科研攻关，直白点说就是理论水平很高，实践上手一团糟，算是医院高薪聘请的门面担当吧。 比较令人在意的是，你meimei的治疗是他主动邀请接手的，而且是大山教授在医院接待的第一个病人。当然他使用的理由是‘病例较为罕见，适合做课题’ 同时，大山教授曾被曝出已经多年没有亲自进过实验室，现在发表的论文几乎全是盗用学生的成功，可惜，这些言论很快被压了下去，背后似乎是某位知名作家兼商人的手笔。” 话说到这个份上，即使田所俊哉再怎么迟钝也反应过来，这位教授接触他meimei的原因似乎就是为了确保其病症不会消失。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心中隐约有了答案，但又不敢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虎仓大介编织了一张美丽的大网，至少现在他还不愿打破。 “知道你meimei得了什么病吗？”势头不足，白川准备再加一把火。 “不，我只听说是一种很严重很严重的病，而且非常罕见。”田所俊哉茫然摇头，在他的记忆中自己meimei病得非常突然，而且是直接需要进重症监护室的急性病症。 至于后续情况基本上是由虎仓大介一手cao办，他只听说是一种罕见病，寻常医院束手无策的那种。 “溃疡性大肠炎。”白川捡部分重要的信息科普道“一种由肠道缺血、感染或者免疫异常引起的疾病，轻度症状表现为腹痛腹泻，仅需要服药治疗，即使中度或重度病症导致肠穿孔，在进行了修补手术后治愈率也高达97%” “日常生活注意饮食，按时吃药就能基本保证不再复发。 那么为什么令妹的病情一直没有好转呢？是因为没按时吃药？还是根本就没进行手术呢？” 田所俊哉沉默着，双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握紧。 “低限度保守治疗，听说过这个词吗？”白川将史考宾从私人医院中复制的一系列检查报告和自己从医院内网上搜集的信息一并仍到桌子上。 “据说是由某位作家提出，某位教授进行实验的新型诊疗手段。目的就是让患者保持患病状态，不会好转，但也不至死，尽可能拖延时间。” 田所俊哉声音颤抖，似乎再努力压制自己心中的悲伤和愤怒：“证据呢？你说这些话的证据呢？” 白川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已经在崩溃边缘的田所俊哉，一句话也没说。 只要不傻都明白做这样天怒人怨的事情不可能轻易留下把柄，他这样询问只不过是最后的自欺欺人罢了。 “溃疡性大肠炎，在长期的炎症刺激下很可能导致直肠结肠癌变，这种癌症发病快，即使迅速进行肠切除手术，也可能无法阻止癌细胞扩散，生还率不足10%” 这句话成了压倒田所俊哉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发出一声仿佛野兽哀鸣般的嘶吼，直接冲向门外。 白川一把将他拉住，“怎么？准备去质问你那亲爱的老师？” “那个吸血鬼！” 田所俊哉眼中全然看不到之前的崇敬孺慕，眼内布满血丝，瞳孔收缩，胸腔不断鼓荡，如同一头愤怒的公牛。 他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受到了剥削，但这并不意味不在意有人因此谋害自己meimei！ “没有证据，你就算去找他又能如何？”白川冷静劝慰，“虎仓大介并不是单纯的作家，他有着自己的商业版图，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公关团队，你即使留存有证据，也不可能搬倒他。” “更何况你真的有证据吗？” 彻底上头的田所俊哉并不想思考这么多事情，他只想着为自己meimei讨回一个说法，或者......亲自动手来强行获得这个说法。 “我去杀了他。”他的语气坚定，似乎已经做好了以命换命的打算。 “虎仓大介已经快六十了，你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想要杀掉他并不困难，但这样做能解决什么事情？你的meimei还在医院，还在以最低限度接受治疗，你并没能让她好起来。” “等待你入狱后，她又该由谁来照顾呢？” 这句话仿佛一桶装满冰块的清水浇在田所俊哉头上，让他在一瞬间就冷静下来，对啊，如果因为杀死虎仓大介而入狱，那meimei由谁来照顾呢？ 她的病情还不稳定，需要换一个有良心的医院做进一步治疗，自己需要赚很多很多钱为她承担医药费，绝对不能因为一个人渣彻底毁掉自己的一生。 “社长，我该怎么办？” 田所俊哉的愤怒在几次的消解下基本上完全消失，但这也让他陷入了更加深沉的迷茫，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的他完全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如何才能脱离虎仓大介这个吸血鬼的掌控，又如何才能将自己meimei从另一个恶魔手中拯救出来。 “别急，我既然敢邀请你加入我们公司，自然早就有了详细计划。更何况虎仓大介虽是个小有名气的富豪，但面对我他还不够看。” 淡然而自信的风采给了田所俊哉很大的信心，对于白川所说也是深信不疑。 “虽然我没办法让你亲手向虎仓大介那个吸血鬼复仇，但我可以把你变成那把刺入他心脏的桃木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