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中文网 - 历史小说 - 妃常毒宠在线阅读 - 第128章

第128章

    萧袭月见江氏脸色一白,便知道她心头怕的是什么。【】她手里可捏着她夫君郑建宽的把柄呢

    郑建宽干了那等事,在国公府里定然也是受了不少责难。而江氏作为当年的受害者一方,竟然为凶手生儿育女,其心理的压力和负罪不论多少,定然有之。再者,对于国公府而言,江氏就是个扎眼的存在江氏能以正室之身份安然活到现在,恐怕也是因着郑家二爷是个厉害的人物,对她也是真的宠爱。

    萧袭月暗自分析完,回头便见姚氏瞥了一眼江氏,虽然含着微笑,但脸色并不觉着好。

    “二弟妹,今晨我派了人去请你赏梅,你说身子不适、不能来。怎地此番又来了可是临时改主意了”

    姚氏言外之意模棱两可,普通人怕是难以体会个中的讽刺逼问,只当是妯娌间的戏言。

    作为当事人的江氏当然能明白,这个大嫂向来对她不满意,只是因为郑建宽的面子,没有撕破脸。姚氏是当家的,她也性子弱,打心底里有些怕她。

    “晨间吹了冷风着了凉,榻上捂了一个时辰,好多了。”说着,姚氏将郑旭升又往怀里紧了紧,像是怕被人抢走了似的,宝贝的紧。萧袭月不禁微微拢了拢眉头她这反应,是不是强烈了些

    其实江氏这反应,与姚氏没有儿子有关系。姚氏就三个女儿,一个儿子都没有。一直想过继一个儿子到她膝下,府上年纪小的、合适的,她挑剔的性子有看得惯的,仿佛就郑旭升最合适。

    萧袭月并没有与江氏打招呼说话,上两次一见是秘密进行的,江氏不愿提起、巴不得当没发生过,她也没有那个必要去要求个一二三。

    国公府赏梅会散了,各自出门乘上各家马车回家去。

    登上马车沿,萧袭月回看了一眼国公府高悬的金字大匾额,威武、精致、阔气。这是郑氏长大的娘家,萧长文、萧华嫣的亲外祖父家,且不算姚氏母女要与她找麻烦,光是从前发生过的事,以及她知道杨花村一案、捏着郑建宽的把柄,就是个隐藏的祸患想来秦誉有他自己的安排,国公府是郑舒窈的家。萧袭月想着,就算要出手,也当与秦誉说清楚了来。

    放下车帘,萧袭月在荷旭的搀扶下进马车去。香鱼先一步上去铺好了绒毯。绒毯在小炭炉上烤过,坐上去很是暖和。这方法是秦誉临走留下的一卷册子里写的。册子专门找医婆为萧袭月编的。

    “娘娘,殿下对您可真是极好。衣食住行都考虑得甚是周全,出门坐马车铺垫子这等事都想得这般周到。哪个男子能这样体贴体贴的大多没有出息、没有作为,有宏图伟业的,几个不是妻妾成群、回家就等着妻妾伺候,像殿下这样的男子恐怕把天地翻个底儿朝天,都难凑出一双来。”荷旭道。

    香鱼也深觉有理。“可不是,小姐真是好福气。殿下可是平京城中多少闺阁女子梦寐以求的佳婿。看,这不连国公府的人都巴不得贴上来,但殿下却独独对娘娘情有独钟。旁人真是羡慕红了眼睛。”

    荷旭又说:“依荷旭看啊,娘娘该对殿下更上心些,殿下在的时候多打扮打扮,也像别的女子那样给殿下弹弹琴什么的。男子的心思,不都是喜欢这些的虽然殿下不是那些老端着一副清高样子的王孙公子,但到底还是男子,哪个不喜欢自己的妃子温柔粘人一些。”

    敢情,这俩丫鬟一唱一和的是委婉提醒她要粘人一点,守住好郎君亏这两个机灵货噼里啪啦说那么大堆

    萧袭月拢了拢盖腿的毯子。“他宠不宠是他的事,我才不稀罕。是你的便是你的,不是你的,求也求不来。他是什么样的人,本宫还是知道,若他被一时美色所迷,我就算日夜打扮博取他放心,也总有一日他因我姿色衰弛而抛弃。与其等到那会儿自己一无所有,不若早些坦诚了,合则合、散则散,至少我还年轻。”

    两丫头一听,深深觉着有理,虽然听来与平常夫人小姐们的思想很是不同,但真是这个理儿

    萧袭月嘴里虽这么说,但心里却犹豫思量开:难道,她对秦誉真的不够温柔、不够用心么

    他是爱她的,可她对他爱定然是有的,但是有多深呢有他的深么比感激多么,比感动多么,比歉疚多么

    萧袭月第一次想起这个问题。他对她爱了那么久,而她似乎远远没有他对她的爱那么久、那么偏执。萧袭月心里有些疙瘩,她希望爱是对等的,被人宠爱固然温暖,但老是像欠着他情。罢了,等他回来,她再好好弥补他吧。若相守已是,一辈子的时间还长着。她慢慢都弥补上。

    荷旭想起那胖妇高夫人,还气不打一处来。“娘娘,那么好的一对耳环,真是可惜了。就算给乞丐也比给那坏心肠的泼妇好啊。”

    荷旭一言,终于打断了萧袭月的思量。

    萧袭月想起那悍妇,高深莫测的一笑。“谁说要给她,杨护卫已经跟在那胖妇的马车后头了”想坑了人还占她萧袭月的便宜,哪有那么好的事

    “咦,小姐,这是什么”香鱼瞧着萧袭月随意扔在一旁的一串珠子,一看便不是凡品。“呀难道是”

    荷旭一见,乍然明了是一串东珠

    “原来那胖妇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不,应当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香鱼有顺东西的本事,萧袭月从前跟着她学了学。在高夫人把手包塞给尿急的谭夫人时,她便看见原本高夫人戴在脖子里半隐半现的东珠串子不见了,就猜到了她要干什么,也就将计就计。

    在掉落的瞬间,她将那东珠藏在了袖子下。待手包“啪”一声落在地上,引来了那四个夫人小姐来拾捡,地上早就没了东珠。她们自然看不见了。高夫人穿着华贵的滚兽毛衣裳,恰好把脖子上的东珠给遮了去,是以,早前并没有人发现她其实戴着东珠。萧袭月也是因为恰好日光反射了一束光进她眼底,仔细看,才发现的,

    两个丫鬟惊大了眼睛,翻看着高夫人那串东珠。“虽然比起小姐那对东珠耳环差一些,但也还是个宝贝看来那胖猪头的娘家干了不少勾当、赚了不少黑心钱呢。”

    “哈哈,叫她坑人,活该栽了娘娘真是好聪明”

    萧袭月瞟了两个得意的丫头一眼。“好戏还在后头。咱们绕道,从高家那条路回去。”

    马车轱辘轱辘,萧袭月的马车绕去了另一条路,这路上已有了一道宽宽的大马车辙子。没错,便是高夫人家马车留下的。

    就在这条路的前头。

    高夫人坐在马车里,心情经梅园子里几起几落她带着那一串东珠本是打算在众妇之间显摆显摆,临时想了那注意,却不想真的丢了想来想去,也只有萧袭月有可能,或者,谭夫人谭夫人看那样子也不像是会拿东珠的

    好在,萧袭月那个傻子,打肿脸充胖子送来她这对宝贝,她也不算吃亏高夫人涂了红胭脂的肥厚嘴唇,在耳环上亲了一口。好宝贝

    高夫人正在高兴,忽感马车一震似有什么重物哐啷一声砸在了马车顶上,一阵晃荡“咔”一声明晃晃的大刀从头顶直插到高夫人面前,鼻尖被刀刃儿划出了条细细的血线

    接着,便听见一声粗里粗气的莽汉声“打劫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交出来”

    “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给,我都给别杀我、别杀我呀”

    萧袭月的马车轱辘轱辘慢摇摇地赶上去。不过,此时杨霸山早已得手,走人了。

    两辆马车并排擦肩,萧袭月撩开马车窗帘,透过高夫人那破了个大窟窿的车窗看进去。

    “呀,高夫人这是怎的了可是谁惹了您生气,怎地马车也给踹烂了。”其实是杨霸山蹦出去是挣出的大窟窿

    高夫人脏头乱发,见到萧袭月如同看见了救星,立马嚎啕大哭:“萧娘娘、萧娘娘救命啊、有强盗,有强盗要杀我呀”

    荷旭、香鱼也伸长了脖子哎呀哎呀的直出声关切,样子十分着急。

    高夫人衣裳也被划烂了,耳朵上硕大的金耳环,头上满头的珠钗宝贝,手上几个金银玉镯,全数被“抢”走了她为了显摆,今天戴的都是最贵的、平时都舍不得多戴的东西,就怕戴多了磨损了。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全给混账贼抢空了”高夫人还在继续嚎啕,“萧娘娘,我马车夫受了伤,娘娘快带我去报官吧。”

    萧袭月一听“抢空了”立刻变关切的脸为严肃脸。“高夫人是说,本宫送你的那对耳环也弄丢了”

    高夫人这才想起不妥来。好歹是别人送的,未免显得自己太不上心、轻视。

    “哼本宫来正是想来换回那对耳环的那对耳环是太皇太后收本宫当义女的时候赐的,本宫怀了孕、方才一时糊涂给记错了,还请高夫人还来。却不想高夫人故意搞了这么一出,只怕是演戏、不想拿出来吧”

    高夫人一听太皇太后,立刻傻了眼儿,百口莫辩。“娘娘,真是被贼人抢了啊,真是被贼人抢了我这满身的上千两的金钗宝贝都没了都没了呜呜呜”

    荷旭掩鼻皱眉,嫌恶的瞟了一眼高夫人。“哎呀娘娘,怎么有股子尿sao气。”

    高夫人先前被一把大刀扎在面前儿,杨霸山提刀那一粗嗓子吼,立马就尿了裤子,现在气儿散出来,真是

    萧袭月接过香鱼递来的香帕子,捂了捂鼻子。“高夫人这礼教和规矩真是自成一派、与众不同。本宫也不追究你是不是骗本宫,本宫只要看到结果,太皇太后赐给本宫的信物,若高夫人不想落个藐视皇家的罪名,三日后就给本宫送到平津王府上否则”

    否则之后隐藏的话,已经尽数化作萧袭月脸上的冷冷笑意。

    否则有你好看高夫人哪里会看不明白这意思,跌坐在又湿又臭的那东西里,眼看着萧袭月的马车走远。

    东珠折了,身上的值钱东西也全没了,现在还很可能背上藐视皇家的罪名高夫人如同掉进了地狱噩梦一般明明大早上还高高兴兴的去赏梅吃酒,怎地一下子就成了这样了,命都有可能被除脱啊

    “我这是撞了什么鬼啊”高夫人一路嚎啕大哭,哭回府上时声儿都哑了,府上丫鬟奴才们看见,面儿上着急、心底也是忍不住暗笑。

    高夫人这一路,也终于回过味儿来,定然是萧袭月故意整她的高夫人与夫委屈哭说了一回,细细致致地都讲了,当然没说自己是故意整萧袭月反而被整的,只说是萧袭月看不惯她,整她。

    高大人哪里不知道自己这老婆是什么东西,一想便知定然是她先出手整人,却不想敌不过人家,反被整成了现在这么个惨不忍睹的模样。

    “老爷,你可要为我做主啊不能让那贱妾踩在咱们头上,坑害咱们啊”

    高夫人话音刚落,啪啪地就挨了几大耳刮子劈头盖脸挨了顿骂

    “不长眼的东西,你也不看自己几斤几两重连太后都不敢擅动的人,你竟然还敢去造次。你能喘着气儿活着回来,已经人家萧娘娘开恩仁慈了有眼无珠的东西,三日后备上大礼,上门去给我认错去”

    高夫人本就被自己男人三耳刮子扇得头晕眼花,一听还要上门认错,顿时两眼一翻、死鱼一样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后三日,高大人亲自领了自家悍妇上萧袭月门前恭敬认错,态度之诚恳、之恭敬,简直如同对待祖宗一般。

    萧袭月却看也不看二人一眼,凉凉的说了一句。“而今这天儿也是时而风、时而雨的,高大人究竟是选哪个屋檐遮风避雨,回去好好想想。依本宫看,北地虽呆惯了,但论生存,还是不如南方好”

    高大人一听此言,立马额头上尽是冷汗。自家婆娘是个无脑的,他可不是蠢的,哪会听不懂萧袭月话中的意思。那是让他考虑清楚究竟投靠太后,还是平津王。北,是太后,南,不就是平津么

    纵观历史,女人统治天下终究难长久、难落得好下场,一干同谋的臣子也大都落个jian臣的下场,他也是该好好考虑考虑

    萧袭月见高大人似是开窍,免了高夫人的不敬之罪,让二人胆战心惊的喝了一顿茶,送走了。

    若高大人投归秦誉麾下,那他们的力量就又壮大了一分。

    萧袭月养胎的日子过得很平顺,又平静的过了十日,终于收到了秦誉东地来的家书。家书字不多,简洁明了。

    秦壑果然在胶东囤积了十五万兵秦誉只有五万,悬殊太大而且就算是地形熟悉程度上,秦壑也是远胜之。自家门口,当然自己最了解。

    秦誉在信中只字未提郑舒窈,让萧袭月隐隐有些在意。但,若让他提吧,仿佛也不对。或许是她自己心里有疙瘩,对秦誉来说,或许那真的是过去了。

    谁还没爱上个错的人呢几个没遇见过人渣呢

    关于秦誉与郑舒窈的过去,萧袭月已经让颜暮秋去调查了个清清楚楚。本是有些介怀、吃醋的,可知道了秦誉口中轻描淡写的过往时,对他更多的是心疼、是不值

    年少时,郑舒窈、秦誉以及那姓白的大臣公子,便是青梅竹马。白公子比郑舒窈年长六岁,秦誉只比郑舒窈大两岁。

    少年的男子,那四五岁的年龄差,差别自是大得很秦誉就算长得再俊秀,那人儿还没长开,还是个青葱小少年,如何能敌得过几近弱冠的男子。可女子却是十五岁就及笄了,十四岁也不算小了。

    郑舒窈打小就是如同萧华嫣那般的掌上明珠,聪明貌美又开朗,自是少年公子圈里都暗恋的梦中女子。秦誉受她一救,才展开了这段孽缘

    无奈,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郑舒窈却对他说,只将他当做哥哥,并不是爱,一心追逐风流倜傥的白公子。可白公子又清高得紧、不趋炎附势,不喜欢郑舒窈。郑舒窈一边眼里望着白公子,每次受了情伤都找秦誉哭诉。秦誉那年少性子,对上心的女子当然是随传随到,呵护备至。可却没想到,他的一番照顾和关心,最后都成了错成了郑舒窈讨厌他的理由。

    最后还是爆发了一场导致三人情感破裂的冲突

    郑舒窈逼问白公子为何不喜欢她,白公子终于说出口:他绝不会染指自己兄弟喜欢的女人,再者,他也不喜欢郑舒窈这种类型。

    郑舒窈听了前头那句,哪里还听得见旁的,是以当众给了秦誉难堪、责怪他让他不许再围着她、对她好,她一点都不喜欢他云云

    或许当年郑舒窈气急之下还说了些别的话,太伤面子,颜暮秋没有禀告上来。

    秦誉那样骄傲的人,这事儿定然在他心头有个疙瘩萧袭月笃定。只不过他胸怀宽广,平日里处理的大事多、装的事多,这一件也就渐渐隐在角落了。

    但郑舒窈这女子竟然应承了太后的赐婚之意,又贴上来当秦誉的正妃是哪般

    真是不值。萧袭月替秦誉气愤,却又不能动手做什么。搞不好就得惹火烧身,毕竟也曾是秦誉欣赏的女人

    萧袭月嘶了一声,摸了摸下巴。

    棘手,棘手。

    萧袭月收好了家书,却听看院子的人来报

    “娘娘,漠北王府上来人了。好像是来请娘娘过府尝鲜果子和佳肴的。”

    请吃

    天下没有白吃的东西,萧袭月可不是傻子。漠北王那厮对了,秦誉临走前说过,托他照看照看她。陈太后那里恐怕会钻这个空子来加害,这人利用得上

    看来她现在是不能得罪。漠北王秦越,定然也是看准了她不能与他撕破脸,是以才有恃无恐的来请她过府吧

    “人带进来。”

    报信儿的人进来,通报了一番。

    “同去你们王府的可还有别人”萧袭月问。

    那小厮说:“有些我们王殿下在平京的旧识。王殿下冬狩猎了山珍无数,尤有一头野猪rou质格外鲜美,是以殿下才请朋友亲属过府小聚一番,品尝山珍。”

    萧袭月点头表示明了。

    好吃好喝,既然不能不去,那便高高兴兴的去何乐而不为,她还怕他不成。

    “荷旭,张罗备车马。香鱼,扶我去换衣梳洗。”

    两丫头各自答应了声儿。冬萱怯怯道:“娘娘,那奴婢呢”

    萧袭月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她前些日子烫伤了的手指上。“既然你手指已经好了,就把我前些日子吩咐你做的衣裳做了吧。”

    “是娘娘”

    “冬萱”看着萧袭月主仆离开,心底思虑重重难道,她的身份被识破了不过,若她被识破了,应该早就死了,也不会留着她在屋里伺候了。不,应该没有被发现

    且说萧袭月出了府,乘着马车轱辘轱辘的就去了漠北王府。府门前停了几辆马车,正有人下来,看样子非富即贵,不过,观那些人的穿衣打扮,应当大多是民间之人,不是皇廷的。

    这般也对秦越的处事风格,他向来低调,不筹措军事,表明自己无无心皇位,才得以在高太后的大屠杀中保命安然这些年。若在府中云集皇室子孙若干,那岂不是容易被人捏了把柄说是意图谋反

    秦越这老狐狸何其老辣,当然不会干蠢事。

    “娘娘小心。”荷旭先一步下马车,扶萧袭月下来。

    嘎吱一声,萧袭月一脚踩在薄薄的雪地里,一下便觉周身被一道犀利的目光包围了有几分熟悉有些秦誉的味道。

    仰起头,萧袭月一眼就看见了那站在府门外、斑驳雪地中的高大男人。他穿着威严的王袍,头顶玉冠高束,样子也和秦誉有些相似。是了,他们是亲兄弟。

    “萧娘娘可算来了。”

    萧袭月见秦越脚下的雪都被站化了一片儿,当是等了许久了。他又没说会在门口等她,如何能怪她来迟

    “让殿下久等,本宫实在抱歉。”

    对着萧袭月言不由衷的道歉,秦越嘴角轻轻花开一丝笑,清,且浅。让萧袭月晃眼间还以为看见了秦誉,心说自己是思念心切,难道是多日不见想他了

    “不过,佳人远道而来,孤王等这么一会儿倒是值得。娘娘,里头请。”

    秦越一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萧袭月随着他入府。

    王府的格局布置极为的简单、古朴,或者说是,有些古旧漠北王常年在漠北之地,这次还是他多年来第一回在平京住这般久。但古旧,也不并不是破败,透着一股子的沧桑劲儿,就跟他人一样。

    漠北王一路无话,气氛颇有些尴尬。萧袭月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原因,是阿卓依要嚷着给她介绍良人,将他们二人生拉活扯的套去了花朝楼,“处对象”这一年多来也没听说他娶妻,难道这男人是个断袖或者,天生就讨厌女色三十而立,他今年可就要三十一了还是条光棍儿。

    萧袭月一路腹诽着。虽然秦誉防他跟防采花贼一样,但她还是难以理解。这眼高于顶的老狐狸会喜欢她呵,呵呵,别逗了

    萧袭月想着都觉得这想法好笑,一不留神一丝笑意流露道唇边,被秦越捕捉了个正着。

    “娘娘莫要过于妄自菲薄,平津王与本王一根同生,长得像,性格也相近,喜欢同一个女人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秦越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萧袭月目瞪口呆,无言以对只能打哈哈,应将他这一言当做玩笑来对待。

    “漠北王殿下真会开玩笑。”

    秦越却是正色。“孤王鲜少开玩笑,娘娘聪慧,应当知道孤王的性格老成,不会乱开玩笑。”

    他一本正经,弄得萧袭月那刚扯开的糊弄笑意僵在嘴边儿,被北风一吹都要成干儿了,“呵呵”的硬生生结了尾,没有答话。当然得当做没听见不然,怎么整儿子孩子肚子里听着呢

    不过,秦越到底是哪根筋不对了是见一直忌惮着的弟弟喜欢她,所以也想来争一争么

    想不透。秦誉,秦越,以及秦壑,并称萧袭月猜不透、摸不着边儿的三大怪男人。

    想不透便不想,左右,他又不是什么要紧之人,只是暂时的看护,有恩报恩就是了,断然扯不到以身相许的份上。

    此时。

    庭中已有不少人聚着了,大家言笑晏晏,因着大多数来自民间,皇亲国戚少,笑谈中少了些阴谋算计,氛围也轻松一些。

    萧袭月不想,此庭中也有绿萼梅以及红梅数支,虽数量不多,却十分精神

    眼下只怕国公府的梅花都快凋谢了,不想这隐蔽的漠北王府深处还有这几枝梅花儿萧袭月仔细看了一看,其根部有稀薄的泥土,斑驳的露着底下的冰雪,若不注意、或是不识货,根本不会知道这底下几尺都藏着加了珍贵养料的冰雪。梅花儿数量不多,看起来并不张扬,可见秦越是用来自己欣赏的。

    秦越将萧袭月引到园子南边儿,一处夫人小姐坐谈的偏殿,而后就自己忙去了。这屋子里几乎都是生脸儿,萧袭月不认识,方才秦越没有介绍,这些人应当也不认识她。

    不过都不是傻子,这些妇人小姐见门口款款走进来的少妇,肌肤若雪、眉若芳黛,灵巧的瓜子脸映衬着一双黑亮亮的大眼睛,身上穿的衣裙,绣着皇室家眷常穿的繁复花纹,外头披着及踝的狐裘披风,行走间珠钗轻颤,耳际挑下的发丝随风摇曳,风姿堪称绝代绝对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但看她那走路的姿势、步履的大小,俨然是极为懂礼仪的

    本来一屋子来自民间的女人都大声儿、小声儿,歪歪咧咧地谈天说笑,这一眼见了萧袭月之后,都情不自禁坐正了身子。有的扯了扯衣裳上褶子、捋了捋发梢儿,做出副也很知礼的样子。

    萧袭月礼貌的笑了笑打招呼。屋里的女人也对她笑。

    萧袭月看得出,这些人身上都有股淳朴之风,没有那高家夫人那种剽悍横行。想来秦越将她领来此小坐,也是有这原因在。难怪秦誉那般防备漠北王,临走还是将她托付给秦越照看。

    这男人确然是个和秦誉一般心细的。

    屋里的妇人姑娘都很好奇萧袭月,她才一坐下,就开始叽叽喳喳的围拢来,年轻的姑娘瞧着她满眼睛珠子都是羡慕、崇拜。

    “姑娘,你这手儿怎地这般滑用的什么膏儿抹的”

    “萧jiejie,你怎么生得这么白啊脸上还没有被北风吹红的血丝,跟玉似的,好漂亮”

    “去去去,萧姑娘是金玉雕的,你们这些糙手别给捏伤了、捏坏了”

    虽然这群女人又露出了“本来面目”,不过倒是没有恶意,也没有多嘴多舌追问她身份,她说起话来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比对着国公府、将军府以及皇宫一干人等轻松多了。

    萧袭月难得的开心聊了会儿天,没有人知道,她就是曾经名噪一时的将军府四小姐萧袭月,也没有人知道,她就是那“宁做王侯宠妾,不做富贾正妻”之言里的女主角。

    而萧袭月也没想到,一会儿,就遇上了那个她最近一直很好奇、想见见的男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