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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女真,盛年的隐患

    赵蛮没有说话。

    余淼淼缓缓抬头看向杨渊,见他面上沉凝,心知他只怕早就纠结这个问题。

    先前对赵蛮的种种抵触,何尝不是因为有此猜测。

    她坦然的冲杨渊道:“三哥,我跟七郎已经分不开了,他要做什么,我都陪着他。”

    不管他要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她都是跟他绑在一起了,就算她想要离开,他还不乐意呢。

    看这个男人多不讲道理,他就算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就是死了,都不让她去改嫁,让她的儿子盯着她不能改嫁,亏他说的出来。

    可她不想要他死,她没有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的思想,她一来能够依靠的就只有赵蛮,也只想依靠他

    他要反便去反,她也没有任何顾忌,何况,在现在的余淼淼看来,不管赵蛮的哪个兄弟当了皇帝,都不如赵蛮当皇帝更加合适。

    如果说太子赵炽当了皇帝,那就惨了,至少她和赵蛮是没有什么好日子过了,跟太子结仇了的杨家,肯定也会被找茬。换了别人也不一定能够容得下赵蛮。他也没有收手的打算。

    再加上,宋朝帝王普遍过于软弱,辽、夏、蒙古可都是虎狼之师,再来个软弱之君,国破家亡的日子肯定也回太远了。

    而赵蛮虽然强横,却是面冷心热,从他对下属的安排上就能看得出来,他还真是cao碎了心。

    他爱这个大宋,他愿意去守护,他拿命去守护,并且不求回报,上次秦州之战就是如此。

    就这一点,就比别人强,这或许是余淼淼的偏见,但是就她知道的历史知识来看,宋朝好像也没有什么厉害的中兴之主,大多不思进取,才落得靖康之耻,而南宋更是偏安一隅,不提也罢。

    与其如此,还不如她家的赵蛮当家。

    他或许戾气大了些,但是并不会滥杀无辜。

    不过,余淼淼觉得现在她所处的朝代,跟她了解的宋朝既像,又不像,有些事情和细节上好像是有出入的,她也有些茫然了,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变化。

    与辽停战和盟、与吐蕃的纷争和解,应该是发生在北宋早中期,还算繁荣的时候。但是这时却已经有了青苗法改革,已经属于北宋中晚期,出现弊政的时候了。

    这些细节都不算什么,反正她也不了解那么多的历史细节,重要的是,上次赵蛮提及肖家的时候,说过大宋传到现在,已经换了八个皇帝了。

    这个才是她彻底对大宋皇室不抱什么指望的原因,北宋一共经历了九个皇帝,被辽境内突然兴起的金国攻破汴京城,掠走徽、钦二帝,在耻辱中灭亡了。

    虽然现在大金国还没有建立,女真人还没有走进大众的视野,辽国还气势很甚,跟余淼淼知道的有些出入。

    但是,历史上北宋的倒数第二个皇帝,亡国之君徽宗虽然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可在政治上就十分荒诞,尊信道教,大建宫观,自称教主道君皇帝,并经常请道士看相算命,这个倒是跟当今皇帝对得上。

    而且徽宗是因为眼看金国要打来了,才匆匆将皇位传给儿子的,钦宗仓促即位。跟当今皇上的某些习惯也很符合,比如先前被辽人压制的时候,处理不来,他就让太子监国,逃避责任,要是金国打来了,很显然他也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现在皇帝刚过完五十寿辰,按照古人“人生七十古来稀”的年纪来看,再加上修道炼丹,也不知道当今皇还能够活几年,想着他能够被金人磋磨两年才死,被掳走的时候年纪应该不会太大,算一算时间,现在恐怕也没几年了。

    不管是不是正处于历史的洪流之中,不管会不会真的有“靖康之耻”,她也要尽力做些努力,只是她到底所学有限,能够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因为大宋历史上除了开国两帝,并无篡位成功的皇帝,也没有尚武的皇帝,当过将军的皇帝。

    余淼淼对于现在和赵蛮的所为,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底气。

    因此,她不会去劝杨氏支持赵蛮,同样也不会让赵蛮之事牵连杨氏,杨氏只需要像先前他们做的那样,置身事外,淡看中原朝廷各种纷争,横竖只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情。

    她如此想。

    关于北宋之亡,她并未跟赵蛮提及过,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何况,也不知道当前所处的这个时代是不是她以为的历史,她无从确定,现在大宋形势正好,强邻都暂时安分了,刚刚迎来四海升平,且走且看吧。

    此时她也没有劝说杨渊的心思,说完了那一句话,杨渊已经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了,他静静的收回视线,有无数的话却不知道如何说起,最终只说了句:“他若欺负你,哥哥帮你出头。”

    余淼淼闻言就笑了,“好。”

    说罢,又看向赵蛮,“我也是有人撑腰的”

    赵蛮揉了揉她的头,“吃饭,小脑袋里想的真多。”现在说什么都太早了,他虽然有些兵马,但是一不足以对抗大宋严密的内防,二不能凭一己之力对抗大宋周边的虎狼之师。

    他只能养精蓄锐,蛰伏起来。

    三人各怀心思吃饭,都没有再提这个话题,吃过饭,余淼淼也没有继续逛街的心情了,休息一晚,明天还得赶一天的路去播州,他们落脚的客栈在渡口附近,三人沿着长江往客栈去,权当做是消食了。

    余淼淼脸上戴了一只口罩,又有围巾环绕,只露出一双眼睛出来,任由赵蛮牵着手,有些意兴阑珊的看着四周的景色。

    到了渡口的时候,正好见到一叶乌篷小船靠岸,这船十分普通,跟着长江上的小船、渔船也都差不多,并不引人注意,余淼淼也只是扫了一眼,就偏开了。

    只是,从这小船上面下来三个年轻魁梧的男子,路过余淼淼几人身侧的时候,其中一个男人低低的嘟囔了一句:“这就是古重庆啊,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火锅吃,那辣椒、花椒到底在哪里啊,我嘴里都淡出鸟来了。”

    余淼淼的脚步倏地一顿,往刚才擦肩而过的男人看过去,这人不其然一回头,正好跟她对了个正着。

    男人穿一身灰扑扑的劲装,极是单薄,长相清癯俊朗,只是眼中带着一股玩味之色看了眼她脖子上裹着的围巾,嘴上嘟囔了一句:“原来大宋就有羊毛制品了。”

    说着,目光又在她身上逡巡了一眼,见她包的像个粽子似的,又被一个男人牵着手,明显是个已婚的妇人,没什么意思的挪开了视线。

    就只是简单的打量,余淼淼握着赵蛮的手篡紧,目光依旧看着这男人,这时,这男人身边的人极快的说了句话,余淼淼并未听清楚。

    她面前突然一暗,却是被赵蛮拉了回来,“淼淼,是不是累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渡口有几辆马车正在卸货,她心不在焉的往前走,差点被抗货物的工人给撞到了,“我没事,刚才”

    等那扛着货物的工人离开了,她再看过去,那三个男人却已经走远了,路上像余淼淼这样围了围巾的男女不少,这几人许是也觉得围巾不算什么了,并未再回头,逐渐远去了。

    赵蛮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锐利的眸子眯了眯。

    他跟余淼淼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只一眼,他就能看出这三人的功夫都不低,而且他是从杀戮场上长大的,有一种近乎野兽的直觉,对于杀气他异常敏感。现在他就觉得,这三个人跟他一样,身上、骨子里都有一股血腥之气,这不是能够闻得出来的,而是一种感觉,对于危险的预知。

    “这船上卸下来的货物里有不少好药材。”这时,杨渊突然轻声道,“人参、鹿茸、灵芝这么多好东西,平时可不容易碰到,他们应该是来做药材生意的。”

    他平时也是走南闯北,再观刚才那三人的身形,听见其中一人说了一句方言,大概就能猜到他们的来历。

    赵蛮眉头一蹙,他是知道的宋境内的人参,还有什么鹿茸、灵芝多是从东北运来的,数量稀少,也十分珍贵,要么就是燕州等地,这些地方几乎都是辽国统治的地方。

    要真的这工人搬运的都是这些珍奇药材,那这三个人从东北来的,难道是辽人

    不是没有到大宋来做生意的辽人,不过都仅限于在边塞的榷场,朝廷有专门的场所,辽人还不能光明正大深入中原腹地。

    余淼淼闻言也明白了,这三人身份上是异族人,就不知道他们怎么混进来的,难道是走私进来的可是,她刚才分明听得清楚,为首的那男人说了“古重庆”,还有什么辣椒这个可是明朝才传入中国的,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呢

    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突然沉重起来,总觉得有些不安,这时代对她来说,多了更多的不确定性。

    赵蛮见她精神不济,迅速的带她回了客栈。

    余淼淼还真的有些乏了,见赵蛮对这几个人心生警觉,已经安排人偷偷去调查,她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杨渊当即就出门去找那三个人谈生意,他从不当自己是宋人,就算是异族人,那也没有什么关系,跟他是谈不上任何仇恨的,更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跟辽人打交道。

    这些人虽然野蛮了些,但是没有汉人那么多花花肠子,与他们谈生意,就没有吃亏的时候。不用跑一次东北,就让他遇见了这么多的药材,他自然是不愿意错过的。

    不过,等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杨渊回来了,他的神态却并不轻松,反倒是累的够呛,连连感叹,“这个蛮人也变得狡猾了。”

    余淼淼接话问道:“三哥,他们真的是辽人吗”

    杨渊摇了摇头,道:“是也不是,他们是辽人管制区的女真人,说是被辽人压迫的没有活路,背负全族的希望出来讨口饭吃。也不敢去繁华的地方,才专门挑了这偏远之地来。他们住的那地方我还真没有去过,说他们长白山多的是人参,不过这几个人可真不好糊弄。”

    这些人见杨渊猜到来历,先前还死不承认,不过杨渊是什么人,绕了几圈之后,为首那个懂汉语的男人,便也不再隐瞒的将身份来历说出来。

    杨渊还打算借人家的身份威胁一番,将他们驱逐出去,好趁机压压价,不过那男人也很硬气,虽然最终还是跟杨渊达成了协定,却也叫他累的够呛。

    女真。

    余淼淼心中一跳,还是她来了这里,第一次听到女真这个族群,在书上也不曾见过的。

    她故作好奇的问道:“他们是不是跟辽人一样擅长骑射,十分勇猛彪悍”

    女真以前一直是散部,知道完颜阿骨打出现统一各部之后,才奋起连宋抗辽,迅速的灭了辽国,又火速撕毁宋金合约,迅速的亡了北宋,可见其战斗力之强悍,或许是大宋太弱了,也许还有别的什么原因,余淼淼就不清楚了。

    杨渊以为她是为赵蛮问的,赵蛮跟辽人是有仇的,杨渊只摇摇头,“是不是所有族人都勇猛彪悍我不知道,不过听刚才他们说的,现在还是被压制着,像女真部一样被辽人管制的部落很多,听说也有些闹事的,不过女真人还真不算起眼,以前我就没有听说过。”

    听到这里,余淼淼略松了一口气,不过旋即,又问:“三哥,他们来真的是为了卖药材吗用大宋的铜钱在辽国也能用还是交换别的什么东西”

    杨渊闻言,倒是笑了,“的确是来交换东西的,用他们那边的人参、鹿茸和皮毛换我们这边的药材,硝石、白矾、三七、当归、硫磺这些。”

    余淼淼微微蹙了一下眉,“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还从未见过女真人,有些好奇,他们也挺辛苦的。”

    心里却想着,难道真的是她多心了么

    虽然杨渊说的这几个女真人的情况,并没有任何可疑,但是她总觉得心中十分不安,这种不安不知道从何而起,不知道该如何消除。

    见赵蛮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瞧,余淼淼冲他一笑,心里却依旧不平静,还是又多问了一句:“三哥,跟你做生意的那个人姓什么”

    赵蛮闻言目光微沉,也无法淡定了,淼淼对这个女真人太好奇了。从晌午在渡口见到那个男人开始,她就心不在焉,她不可能见过辽人、女真人,也从未像今天这样对某个人,某件事好奇过。

    就连赵蛮自己,很多事他不说,淼淼也从来不问一句,一点好奇心都没有。

    现在她居然说好奇了。

    赵蛮平素可没有什么细腻心思,可是此时淼淼的变化,却在他心中不断的放大,再放大。

    他从来不曾猜测女人的心思,此时更是想不出所以然来,有种陌生的,不安的,脱出掌控的情绪开始在他心里发酵起来。

    这是淼淼的秘密吗

    跟这个男人有关

    赵蛮的目光太过深沉了,余淼淼想要忽视都难,只是她现在可不知道赵蛮想到哪里去了。

    在她看来,赵蛮这人跟她说话,向来都是表面上的意思,也是将她的话理解成表面上的意思,男女之事需要一点朦胧委婉,可在他们之间就没有,他的这性子,说好听点是直接了当,说难听点,就是从来不体会女人的深层次意思。

    余淼淼也摸清楚了他的这个特点,跟他说话,想要什么都是直接说了,要么就是在自己记事的本子上直接说。

    这眼神看得她居然有些心虚,她语气一顿,解释道:“听说辽人的名字和姓氏都很长,有的很有好笑,是不是这样的”

    这下连蓝老爷子都觉得好奇了,他跟余淼淼相处半年,对她的脾性也是了解的,是对这个女真人太过关注了一些。

    只是杨勋跟余淼淼相处时间还短,心想,虽然淼淼已经出嫁了,但是年纪还小,女孩儿家对外面的世界好奇也是正常的。

    余淼淼问了,杨渊自然是有问必答,回道:“今天那个,姓氏是唐括,唐括特斯哈,跟中原人的确不一样。”

    “唐括特斯哈这个人......”余淼淼咀嚼着这个名字,没有听说过,她只知道完颜,完颜是带领女真族走向辉煌和杀戮的。这个让她产生危机感的男人应该没有什么成就才对,多陌生的一个姓氏。

    不过她此时忘记了,她先前对这个时代是不是真正的历史本来就有怀疑,毕竟很多地方都跟她了解的一知半解的历史有差别了。

    得了这个答案,她心中略安,还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却也知道现在不方便问,还是私底下让赵蛮多关注女真人。

    要是可以,直接将还没有成长起来的完颜氏都拍死了,以除后患。

    她不知道她现在一脸忧郁,像是叹息一般的念了一个男人的名字,让赵蛮心情更加沉重。

    好不容易等到吃完饭,各自去休息,店小二送来了热水,余淼淼静静的为赵蛮梳洗,她一边想着如何开口说这件事,一边拿着干布巾给赵蛮擦洗过的头发,他只穿了中衣,身上依旧暖的让人想靠近。

    赵蛮也没有开口,屋内只有一两根蜡烛静静的燃烧,烛光不时跳跃一下,屋外正飘着雨,雨丝落在窗户上,发出沙沙沙的极细的声响。

    余淼淼还没有想好怎么开口,毕竟,让赵蛮无缘无故的派人,冒着危险潜入辽境深处去杀了一群从未见过的人,真的是太无理取闹了。

    突然间,手被攫住了,身体被人大力往前一拉,向前栽倒而去,她惊呼一声,稳稳的落在赵蛮腿上了,那张大椅子晃动了一下,她心里扑腾扑腾乱跳,赶紧揽住了他的脖子,才稳住了。

    “飞走的心飞回来了没有”赵蛮正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一手箍住她的腰,不轻不重的上下游移着。

    余淼淼刚开口说话,就被他如猎物一样,又快又猛的咬住了唇瓣,他惩罚她的不专心,惩罚这女人让他心里产生的陌生的焦灼。

    恨不得像吃今天桌上那又滑又嫩的豆花一样,将她“哧溜”一声吞进肚子里,这样,他才放心了。

    他在生气,只要一想到刚才她心不在焉的给他擦头发的时候,是在想着那个女真人,他就完全控制不住心中的火气。她的身心全部都是他的,他知道,也从来不怀疑,但是她心底却有个他无法探知的秘密,不仅不能探知,还对此十分无力,完全超出他的掌控。

    他不知道这种郁气是对自己,还是对她,还是对那个吸引她关注的女真人。

    赵蛮狂肆卷住余淼淼的唇舌,恨不得吮尽她的蜜津,手扣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根本无法远离一步,任由他采撷。

    按在她腰间的大掌钻进衣服里,顺着她的腰线往下,余淼淼挣扎了几下,呜呜了两声,却根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突然身下一凉,她的裙子被掀起来了,身上的裤子被他狂躁的扯下来,她心中一惊,用力推他,他放任那椅子往后一晃,待两人差点跌倒在地,他才撑住了脚,稳住了。

    余淼淼到底也舍不得咬他,就是咬了恐怕他这人也不会松口,鲜血淋漓的吻,她可不想再要了,他这次他明显带了情绪,不知道在焦躁什么,但是余淼淼猜想多半是跟自己有关,她今天一下午都在沉思,忽略了什么

    夫妻二人在这种事情上,一直都是他主动,他控制,他一如既往如饿虎下山,却从不曾像是今天这样,急切的几近暴躁。

    她不再挣扎了,缓缓的放软自己的身体,一只手移到他背后,轻柔的抚摸他的头,他的发,他宽厚的背,还有上面凸起的伤疤。

    另一只手描绘他的脸庞,他的额头,眉眼,鼻梁,一路滑向他的脖子,喉结,带着微凉钻进他的衣衫里,摩挲他guntang的胸膛。

    一寸,一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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