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六章 老友重逢
京城饭店宴会厅。 顾北赶到的时候，里面已经坐满了人，很多上次聚会的时候没能到场的老朋友、老同事们，这次也都来了。 大厅里人声鼎沸，老友重逢，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话。 “顾导，还记得我吗？” 突然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人站在了顾北面前，笑着问道。 顾北只打量了对方一眼，便认出来了：“甜歌皇后，老朋友了，怎么可能忘了。” 对方正是李灵玉，八九十年代在内地歌坛也曾红极一时，后来结婚去了国外，倒是很少能再见着了。 顾北除了跟李灵玉合作过一部《西游记》之外，他参与的几届春节晚会，李灵玉也都参加了。 上次《西游记》再聚首的时候，李灵玉正在国外，没能及时赶回来，便录制了一段VcR和老朋友们打了个招呼。 这次因为有音乐会，当初李灵玉演唱的《天竺少女》这首插曲，也是表演的节目之一。 “这些年过得还好吗？” “好！” 别看李灵玉生得娇俏，可骨子里确实个大大咧咧的性格，没什么事能让她放在心上。 其实顾北知道，李玲玉的生活并不算好，有过两段婚姻，第二任丈夫是个加拿大人，不过那段婚姻只维持了几年，最终还是离婚收场。 现在的李灵玉一个人带着孩子生活在国内，平时偶尔参加一些演出，生活虽然富足，可感情生活却是一地鸡毛。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便又各自去找熟人聊天去了。 “左老师，您可真是越来越像观音菩萨了！” 左大芬老师已经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可看面相一点儿都不显老，而且越发的慈眉善目，据说曾有人在街上遇到她，跪地上就磕头，拜见观音菩萨。 “那你可得对我好点儿，我也好保佑着你！” 左大芬老师也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见着顾北就跟他开起了玩笑。 顾北闻言笑道：“您要是愿意，今个演出结束之后就跟我回家，人家供的是塑像，我家里供一位真菩萨！” 说左大芬老师是真菩萨，可不算是玩笑话。 当年拍戏的时候，种种“神迹”，顾北可是都亲眼见证过的。 左大芬老师笑得更开心了：“还和当年一样，就知道贫，你要是想供真神，还是供这位吧，朱老师！” 说着就将朱龙光老师给拉了过来，当年《地道战》里的高传宝如今已经是垂垂老矣，可是威严犹在。 如果说左大芬老师被人们当成了活菩萨的话，朱龙光老师就是无数佛教信徒心目当中的释迦牟尼本尊。 就连他的肖像都曾被尼泊尔恭恭敬敬的请回去供奉，还曾有过尼泊尔外交部门联系国内外交部，希望他能移居尼泊尔的事发生。 “参见佛祖！” 顾北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 朱老师见状开怀大笑：“你小子，拜了也是白拜，我可没有真身果位封你！” 见这边聊得热闹，越来越多的人都围了过来，见着顾北也是纷纷打招呼。 这些老师对顾北热情，可不是因为他现在的社会地位，主要还是当初在剧组的时候，顾北对大家的照顾。 那时候在《西游记》剧组，拍戏的时候，顾北就是现场调度，平时又成了剧组的大管家。 大家伙的衣食住行都是顾北在负责，偶尔能吃上一顿好的，也是顾北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办法。 平时接触的多了，关系自然就变得越来越好。 虽然有些人很多年都没见面了，可此刻重逢，感情依旧。 “杨老师还是没来？” 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顾北还是没能看到那位最希望见到的人。 李诚儒摇了摇头。 俩人此刻站在宴会厅的角落里，看着依旧在热闹攀谈着的老朋友们。 顾北暗暗叹了口气，他知道当初的事情，对杨春侠老师的伤害非常大。 要么就别答应，要是答应了就别反悔。 当年《西游记》播出之后，因为塑造的白骨精这一角色太成功，有些观众接受不了《杜鹃山》戏里的女英雄柯湘演那样一个角色，还给杨老师所在的单位写举报信。 觉得她演的白骨精那么阴狠，一定有问题，希望能够对她展开调查，组织上为了保护她，不得不停了她的演出。 这对一向将舞台表演视作生命的杨老师如何能接受得了。 因此，心中的芥蒂也变得越来越深。 “我昨天又打了个电话，杨老师说考虑考虑，可今天……不过杨老师找我要了杨导的手机号码！” 呃？ 顾北一愣，随即笑了。 看起来这段“恩怨”还是有化解的希望。 “李老师，人都到齐了！” 这时候，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份长长的名单。 顾北和李诚儒看过之后，也各自去准备了。 “诸位老师，诸位老师！” 李诚儒拿着个话筒走上了宴会厅的礼台，原本嘈杂的宴会厅内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诸位老师，听我说两句。” 看着台下的众人，李诚儒也有些激动，本来对于《西游记》剧组，他是带着几分怨恨的，三进三出，没等全剧杀青，还是被迫离开了剧组，没能和大家一起取到真经。 但时过境迁，当初的事，他也想开了，此刻能见到大家伙，他的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 “又是好几年没见了，有的老朋友，都二十年没见过面了，感谢，同时也欢迎大家再次回归咱们西游大家庭！” “好……” 最爱凑热闹的向汉叫了一声好，随即宴会厅内掌声雷动。 “别鼓掌，别急着鼓掌啊！我就是个干活的，接下来，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有请咱们的杨婕导演登场，来为大家说几句话。” 刚刚落下的掌声再度响起，杨婕导演缓步走了上去，年近八旬，老太太依旧精神矍铄的，看她走路，谁能猜到她的年纪。 从李诚儒的手中接过了话筒，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杨婕此刻也是心潮澎湃，拿着话筒的手，都因为激动而不住的颤抖着。 “大家伙又见面了。” 众人渐渐安静了下来，目光都集中在了杨婕导演的身上。 “26年前，我和大家一起满怀忐忑的开始了《西游记》的拍摄工作，20年前，我们一起努力完成了中国电视剧史上第一部神话题材的电视连续剧，6年的时间，一个孩子从出生到上小学，一直到今天，我也时常在想，付出这么大的努力，吃了这么多苦，就为了拍一部戏，到底值不值得，20多年里，我从来没看过这部戏，一直到前些天，才第一次从头到尾看过一遍，今天我必须要说的是，我还是有很多遗憾的！” 说到这里，杨婕沉吟了片刻，然后迎着大家不解的目光，继续说道。 “当初受限于资金、设备，还有技术，很多想法都没能实现，如果放到现在的话，或许能拍的更好，但是刚刚在和大家聊天的时候，我突然就明白了，如果《西游记》放在今天拍的话，加入更先进的特效，或许能拍得更漂亮，但是，绝对拍不出观众喜欢的《西游记》，因为人不一样了，现在让小马再穿上二十斤的肚皮，恐怕他也坚持不住了！” 台下的马德桦笑了，当年拍戏的时候，整天都要穿着沉重的肚皮，时间长了，还落下了腰伤，现在别说让他演猪八戒，就是站得时间长了，腰都受不了。 “所以说，当年我们这些人，吃了凉馒头，啃着生咸菜，每个月拿着几十块钱的补助，真的做了一件非常伟大的事，放到现在，也是难以想象的。” 现在的演员，随随便便一个二三线，片酬都要几十上百万，当红的甚至都开出了千万价码，可拍出来的影视剧作品，真的让人难以恭维。 “作为导演，我要感谢你们每一个人，感谢大家的付出，才有了《西游记》这部电视剧，谢谢大家！” 说完，杨婕导演对着台下深鞠一躬。 众人感怀之余，再度送上了热烈的掌声。 紧接着，当初央视主管文艺部的副台长洪敏生，《西游记》的总监制阮若霖也依次登台讲话。 顾北走到了杨婕导演身边：“杨导，您今天……” “觉得那些话不应该从我的嘴里说出来！？” 老太太笑着，完全不以为意。 是啊！ 确实不像杨婕导演说的话。 当初，就算是在杀青的时候，杨婕导演也没说过这么多感谢的话，只是简单的说上几句辛苦，就扭头离开了。 “人总是要变的，我就是变得晚了点儿，承认别人的努力，付出，这是应该的！” 杨婕导演说着，拿出了手机，低头看了一会儿。 “刚刚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顾北闻言一怔，立刻猜到了是谁打过来的。 “我道过歉了，她也接受了，这是……好事！” 一直挂在心上的事，终于有了一个结果，内疚了二十多年，如今也可以放下了。 “是好事儿！” 杨婕导演笑了：“谢谢你，也谢谢小李！” 说完，杨婕导演快速的整理好情绪，朝着正在叫她的阮若霖走了过去。 宴会厅内又重新变得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