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

    我是孟婆，千百年来，见过我的鬼不计其数，他们都不一例外地选择了和孟婆汤，但是只有那个小菇娘，她说，她不喝，她要等她师父：“我有过一个师父，他是药师，救过好多人的命，可他却不收分文，还给我买糖葫芦吃。可是至今我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拿来给我买糖葫芦的钱的。所以啊，师父在我心里，一直都是神秘的。我的双眸曾经看不见。我看不见这滚滚红尘，看不见这大千世界。师父给我喝了一壶腥甜烈浊的酒，当时我好怕啊。每喝一口，眼睛就像被针扎一样，我想起了曾经那一段被虐待的日子，想起了永无天日的黑暗，想起了······我爹我娘。可是一想到师父在我旁边，我就什么都不怕了。后来，一壶浊酒饮尽，我的眼睛也好了。师父喜欢在我的脚上系一个铃铛，他说这样我们家清儿就不会走丢了，我永远都能找到她。我当时想，师父好傻呀，天底下系铃铛的女孩儿多了去了。可是我忘了，这铃铛是独一无二的，是师父给我的。我与师父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住在偏僻的山上。有一日，天上风云大变，滚滚暴雷批射而下。师父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我说只要在师父身边，我什么都不怕。师父笑了，我第一次发现师父笑起来竟是那样好看，眉目俊朗，眼波深邃，望不见底。师父说清儿啊，师父可能再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但是，你要好好的，不要想我。我不懂那意思，只是点点头。师父撇下我一人，往前走去。我慌了，大叫师父，可是师父再也没有转过头来。不知哪来的勇气，我跑过去，我要和师父永远在一起。师父呆住了，又笑了。后来我看见了好多好多坏人，坏妖怪。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祸害我师父，但是他们都不是我师父的对手。师傅浑身是伤，白衣浴血。我不幸被击中一刀，当时只觉得好疼啊。师父忍痛咬了一口自己的手，让我喝他的血。这怎么行？！可是师父不像在开玩笑。那些坏人妖怪都被师父打败了，师父也不见了。他告诉我，他是妖，是白泽。白泽之血，能化伤痛。他的眼睛紧闭，我知道他一定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怕我怪他。我知道，师父是好妖怪。我不恨他。我告诉他，我在他领养之前，有爹有娘，他们被妖怪吃了，但是他们待我不好，经常虐待我。我还问师父这是不是报应。我又和师父说了好多话，起初他还恩一声，但后来，就彻底没声音了。我想师父应该是累了。就陪在他旁边，后来我好冷啊，我觉得我应该要死了吧。”她的声音越来越个哽咽，最后勉强朝我笑一笑：”我师父是白泽，他不会死，他会来找我的。拜托，我不想喝，不想投胎。“我沉默了，最后默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