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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奶妈搬家

    彪憨人生第五章奶妈搬家一夜无话,次日清晨,一向赖床的邵莹早早便起了床,连早饭都没吃一口,便朝县城赶去。

    邵莹办事也是个利索手,富贵儿拓了一上午的砖坯,正准备回去帮奶妈做饭,远远地便看见那瘦小的身影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孩童赶了回来。

    “少爷来了这么孩子咱中午吃啥?”做饭本是奶妈的事,见富贵儿要亲自下厨,紧忙过来打下手。

    “滚蛋饺子来时面,今天肯定要吃面条!”

    富贵想起进入军营第一天,班长一边给自己盛面条一边说的话,嘴里禁不住道了出来。

    “这么多人吃面,这擀面要擀到什么时候?”奶妈说着话,便欲拿面板擀面杖。

    “哈哈,不用,咱吃刀削面……奶妈,你去洗点青菜给我剥两根葱,”富贵儿说着话,cao起面盆准备和面……

    富贵儿持刀削面,待面团变成锅中翻滚的面条,拿起长勺轻轻在锅中划拉了两下。

    “火可以减一减了,”低头看向蹲在地上烧火的奶妈,却看见了才说再见不久的奶奶。

    人他奶奶的都犯贱,给你光明正大看的时候并没有多在意,可这不经意间的偷窥,却别有一番异样的情趣。

    “看啥看,也不是不给你吃,是你自己要戒的。”

    奶妈白了富贵儿一眼,把没有燃尽的柴火从锅底掏出来用脚踩了踩。

    “哈哈,是不敢吃了,我怕再吃就吃出让大家都尴尬的问题来。”

    富贵儿一边往锅里加盐一边轻声说道。

    “也是啊,他长大了,看他这几天干那活就明白了,他真的长大了,万一他起了念,对自己动手动脚的,自己还能打他不成,他不傻,他比许多聪明人都聪明……”

    奶妈心中暗暗地琢磨,起身把洗好的饭碗端了过来。

    “孩子们,开饭了,”一碗碗的刀削面从锅里盛出来递到孩子们的手中,幸福和感动便洋溢在了孩子们的脸上。

    吃过午饭简单休息一下,下午富贵儿跟春喜儿去城里给孩子们买一批成衣回来,奶妈跟邵莹却带着孩子洗澡刮虱子,有了孩子们的加入,芦苇地的长工房总算是热闹了起来。

    此后的几天里,孩子们一直都跟着富贵儿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过上了正常人家的正常生活。

    房屋逐一修缮,睡的炕也盘了起来,芦苇地里割倒了的芦苇也被拖了出来,重新堆垛,最近几天闲着没事儿,富贵儿便带着孩子们上山砍木头回来围栅栏。

    朱家工坊的乡邻起初都以为富贵儿割芦苇是想种庄稼,一个个庄稼把式都为富贵儿的无知而感到惋惜,直到此时那围起的栅栏有了点牲口圈的样子,人们才恍然大悟,四少爷这是要想养牲口。

    可除了傻富贵儿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养什么,包括身边的春喜儿邵莹同样焦急等待着。

    “少爷,您招这么多孩子来放羊,可咱的羊呢?这每天吃饭,吃的可是钱啊,就咱那二百两银子看似不少,可那是死钱,只出不进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这家春喜儿管账,眼见着自己手里的银子变成了铜钱,一天天地在减少,春喜儿心里便恐慌不安。

    “你着什么急啊,放心吧,饿不着你,咱的羊在路上呢。”

    其实富贵儿心里比谁都急,只是作为家里的主心骨,他不能流露出任何的不安与焦躁。

    七月初三,天气晴朗,上午富贵儿正带着孩子们做着栅栏的收尾工作,远处的乡间小路上突然间尘土飞扬。

    直起腰来仔细地聆听,却听见咩咩的叫声,在皮鞭的抽赶下,那羊儿一路小跑行进在道路上,所扬起的尘土,让人禁不住感觉有行进的军旅从此而过,等羊群进了芦苇地的羊圈,后面尾随而来的围观群众,一时间让人感觉比羊还多。

    “各位一路辛苦,赶紧的进屋休息,春喜儿让奶妈准备饭,让邵莹把茶煮上……”看见赶羊而来的几位大哥满身的风尘,富贵儿紧忙招呼家人准备饭食待客。

    几位大哥风雨兼程赶着羊连续走了二十多天,这体力消耗确实到了极限,跟富贵儿简单客气了一下,便进了屋子吃饭休息。

    “春喜儿你亲自去铁匠铺把周师傅请来,自家兄弟们来了,也不露个面?”

    富贵儿言辞虽有责怪之意,但却掩饰不住内心的感激与喜悦。

    “周师傅早来了,带着孩子们在芦苇地看羊呢!”

    春喜儿一边张罗了上饭,一边跟富贵儿说话。

    原来前几天富贵儿去铁匠坊打镰刀的时候,跟周师傅闲聊得知,这周师傅是山里人,那里土地多为山地,种庄稼不得利,整个村子的农户基本上都靠养牛羊为生。

    周师傅祖上传下来的打铁手艺,手艺没得说人也勤奋,可在山里仍不可饱腹,带着妻儿老少出了山,一路驻村打铁修农具,直到两年前到了凤栖县朱家,才真正稳定下来。

    听富贵儿说起欲大量买羊,两人一合计,周师傅便让自己的大儿子回村子报信儿,随便回去看看家里的老人,平时都过年回去团圆,但人在外父母尚在总免不了挂牵。

    “春喜儿你那算数最近学得怎么样了,这大羊五十每只七百文,小羊一百每只三百文,一会儿你可要给人家算钱的。”

    自从那夜春喜儿决定要留下来,富贵儿便开始教春喜儿算数,这丫头一心想管钱,所以这算数学的也用心,九九乘法表两日背熟,四日便能灵活运用,就按春喜儿学习用功的劲头,放在前世定是那学霸无疑。

    “五七三十五,一百乘三得三百,一共六万五千文,按当下两千文一两银子算,一共三十二两五钱银子,”小丫头仰着脑袋,嘴里念念有词,一会儿的功夫便得出了答案。

    吃过了饭,付了银子,富贵儿一再挽留大家在这住一宿再走,但这些朴实的农人,家里都还养着牲口,坚持立刻返程,富贵儿跟周铁匠执拗不过,只能让奶妈烙了一些饼让这些庄稼人带着路上吃。

    赶羊的人累了,这匆匆行进了二十天的羊儿们也累了,富贵儿没有着急让这些羊儿上山,芦苇地里新生的芦苇芽呼呼地往上冒,正好让这些羊儿啃一啃。

    新招来的小羊倌儿们之前并没有放过羊,这一段时间里,富贵儿着重于培养孩子们跟羊的感情。

    有了羊便有了羊奶,在富贵的监督下,身边所有人开始一天两顿奶,这本来只有少爷才享受到的福利,现在人人有份,每天羊奶鸡蛋的加持,富贵儿身边的孩子大人们,身体也在发生着改变,其中最为明显的是小丫头邵莹。

    这丫头本来面色干黄,浑身皮包骨头,走起路来轻飘飘的,似乎一阵大风刮来能把人刮跑了,如今天天两顿奶,喝了不几日那小脸就红润了起来。

    仔细察看,那红润白净的皮肤上一层细细的绒毛,如同那熟透了桃子,让人禁不住想咬上一口。

    看着芦苇地孩子们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些暗暗为富贵儿捏一把汗的乡邻们心总算放了下来,芦苇地的羊奶喝不完,有邻居来讨要回去喂孩子,富贵儿也毫不吝惜的赠与,毕竟自己割芦苇的时候,受了乡邻们暗中的帮扶。

    有人欢喜有人忧,此时朱家大院一间华丽的大屋里却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回四姨娘,那傻富贵儿买了一批羊回来,把那三十亩的芦苇地变成了羊圈,又招了一批乞儿给他放羊,四姨娘您看咱们是不是该再给他下点狠药?”

    精瘦的白脸书生,一边说着话,手一边不老实地摸向女人的腰间。

    “大白天的你想死吗?我要的是朱家的家业,不是跟你朱家的人有仇,要是真把那傻富贵儿逼上绝路,且不说老头子会不会插手,就你那一身武艺的三弟,你应对得了吗?我可听说这朱家跟傻富贵儿最好的就是你的亲弟弟朱诚,让傻富贵儿好好干吧,大不了以后想个法子弄到手就是了……”

    “高,还是四姨娘高明,在下倒是眼路窄了,嘿嘿……”

    “你下去吧,对了,你那药该去配点了,老头子最近可越来越不中用了,都连着好几天不来我这里过夜了……”

    女子说着话,脸上露出了妩媚的浅笑,眼睛里却闪烁着恶毒。

    芦苇地正式走上正轨,给奶妈准备的屋子也早已经准备妥当,富贵儿跟奶妈早有约定,等芦苇地彻底地稳定就搬过来,毕竟每日三四里的路程,一个女人独自行路不安全,找个好天给奶妈搬家便搬上了日程。

    从芦苇地东行三里,便进了一个不是很大的村子,奶妈家就坐落在村西头。三间茅草房显得有些陈旧,特别是那石头堆砌的院墙,已经有多处坍塌,用一些带刺的荆棘堵在那里,打开院门进了小院,院里用石板铺了一条进门的小路,院落打扫得干干净净,但依然难掩它的萧条,一只黑色的大狗蹲在院子里,见主人归来赶紧摇着尾巴起身迎接。

    “奶妈,全部搬吗?”富贵儿参观完了整个屋子心有点沉,禁不住有些哽咽。

    “我不想在这呆了,”奶妈怯怯地瞅一眼富贵,脸上略显尴尬,毕竟这个家太寒酸了。

    “那就全搬,先搬被褥吧,春喜儿你抱着枕头,奶妈我跟你抱被褥。”

    富贵说着话,把被褥上的枕头塞进春喜儿怀里,转身抱起叠放整齐的被褥,“哐当”一声,一根擀饺子皮的小擀面杖从被褥里滑出来掉在地上。

    “奶妈,擀面杖放被褥里干嘛,你用它防身吗?”

    春喜儿说着话,蹲下身把擀面杖拾了起来。

    “呦,奶妈你用擀面杖打孩子,你下手够重啊,”

    富贵见奶妈麻木地矗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紧忙替她打圆场。

    “嗯嗯,孩子们太淘,我吓唬她们来着。”

    奶妈顺着富贵儿的话溜了下来,紧忙伸手卷炕上那张还算新的凉席。

    破家值万贯,奶妈这屋里的东西看似不起眼,但真要搬起来,也装了满满的一车,一行人紧随着驴车缓缓地走出村子,一帮闲散的媳妇婆子们,也都挤在道路两旁嘀嘀咕咕地看着热闹,而此时的奶妈却昂首挺胸,脸上的表情安详里带着一丝决绝,似乎在藐视着周围的一切。

    回到长工房的驻地,奶妈似乎一时间没有从那悲壮情绪里走出来,一直一声不吭的干着活,弄的富贵跟春喜儿也有些无语,也只能先把车上的东西都卸了下来。

    两个人这里正暗自忙活,却有乡邻过来讨羊奶,“春喜儿,你快去给邻居拿羊奶去记得多给点。”

    春喜儿这里送羊奶去了,富贵则把卸下来的物件一件一件地往屋里搬,“奶妈,你搬到这里不高兴吗?”

    “没有,”奶妈铺着床,言语极短。

    “那怎么看你神情有些不大对呢?”这答案显然令富贵不满意。

    “您也看见了,那坍塌的墙头都是那些馋嘴想偷腥的猫儿们推倒的,其实我并不怕他们,如若我不同意,他们哪个有胆强上,只是这人言可畏啊,唾沫星子淹死人,那些管不住自己汉子的婆姨们,只能用最下贱的言语传出最无耻的流言,活在流言蜚语中我田五妹活得憋屈……”

    说着话,奶妈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也唰唰地掉了下来。

    “奶妈,你别哭啊,这不是搬过来远离他们了吗?这里是我的地盘,以后胆敢有谁来sao扰你,我打断他的腿,行了,别哭了,这里就咱俩,你这一哭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

    “嗯嗯,不用你打,住在这里谁要再敢来,我放狗咬人,这里是朱家的地盘,敢夜里摸到这里,那惦记的可就不是我这个寡妇了。”

    奶妈听了富贵儿的话,觉得实在不能再哭,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言语里却多了一份狠辣。

    奶妈稳下了自己的情绪,两个人也开始认真地收拾起屋子,一件件的物品进屋,稍微地规整,很快就收拾妥当。

    “奶妈您这里也规整得差不多了,中午饭我来做,你这先忙着,”富贵儿说完话转身就走。

    奶妈却在身后说了话,“少爷,今天谢谢你!”

    “都自己人谢我干吗?说谢显得生分了啊,”

    “不是,那个您知道的是吗?”奶妈欲言又止,心怦怦跳得厉害。

    “我知道什么啊?”奶妈的话让富贵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不是用来打孩子的,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跟春喜儿提及……”

    奶妈的脸一直红到脖子,言语也极轻极淡。

    “嗨,你没了丈夫还能去偷人啊,正常需求,理解理解……”

    富贵儿也不管奶妈是否能听懂自己的话,跟一个寡妇谈论这些未免有些尴尬,说完话,逃也似的跑了。

    “哎呀我怎么会跟他说这些呢,他不会感觉我在勾引他吧,我怎么能这样?”

    看着富贵远去的背影,奶妈心里充满自责,待心情平定下来才明白,在这个世界自己活得太孤单了,连个能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之前从没想到,真正理解自己的竟然是那个吃过自己奶的傻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