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瞒天过海
早上七点过半,茶几旁的电话响起,是孟谣那厮在前台打来的起床铃。我口吐芬芳着看了一眼手机——总共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在奢华的二楼会议厅用过了自助餐,我们三人拖着随身行李,下到了酒店的停车库——更准确地说:是豪车鉴赏大会。对于接下来的行程安排,我们几个完全没有头绪,昨晚散会前孟谣是只字未提,只是忽悠说第二天会揭晓答案。 停车场里,孟谣与孟捷并排而立,站在了他们的保时捷前。孟捷大哥今天总算是穿了一件长袖衣服,肩上扛着一个运动挎包,配上运动鞋和洛杉矶分校的棒球帽,乍一看还以为他要登山。见我戴着洋基帽,他眼珠毫不掩饰地翻向了天花板。 毕索尔环顾来一下,问:“咦,那光头唐呢?” 孟谣答:“出门办事了。”她仍然穿着卫衣,嘴里不停嚼着口香糖, “我的小本田...”格蕾也有些睡眼朦胧,长发也没之前打理得那么好了,像一只没睡醒的橘猫,重重地打了一个哈欠。 “哦,还在维修呢。”孟谣双手插在口袋里。她精神面貌尤佳,甚至更精神焕发了一些,“没事,这次你尽管放松就行了,司机的事交给别人吧。” “那接下来去哪?” “维多利亚。” 格蕾的这哈欠打了一半,突然打住了。“抱歉,我没听错吧?” “格蕾jiejie难道不想上岛去收拾一下个人物品吗?之后的旅程不知道会有多长呢。”孟谣耸了耸肩。“再说,我还从来没去过岛上呢——据说这是北美西海岸最大的岛屿...” 格蕾摇了摇头。“这和去我们的目的地,惠斯勒,怕是南辕北辙。” 我也完全跟不上这位堂妹的节奏。 毕索尔悄悄对我们俩道:“现在孟谣小姐是大金主,我们还是听她的吧。”他说的话糙理不糙。 一行人上了车,而格蕾则主动请缨道:“还是我来吧。去维多利亚的路我熟,走了无数遍了。” 孟捷很干脆地松开了方向盘,而孟谣却没有从副驾上挪开的意思。三个大男人只能齐齐挤在了后座。 出了酒店后才发现是阴天,难怪起来时觉得房间比往常暗一些。之前听毕索尔说:温哥华的风云莫测堪比雾都伦敦,早上万里无云,中午就有可能是倾盆大雨,到了薄暮又可以看到夕阳西下。 前往码头的路程正好要经过「山景墓地」。那圈冷冰冰的铁栅栏映入眼帘,前些天还在东南角站岗的警察已经被撤了下来,仅剩下一道随风飘动的警戒线。不知道那位叫「穆临」的可怜人,他被我们打搅的坟头有没有被填平。 林林墓碑,萎萎藤条,加上这不太温馨的气候,气氛显得格外凋零。我瞭望过去,貌似都能看到当中的一个墓碑是属于阿帕的。呆滞了一会儿,我下意识地抱紧了背包,默默预感:短时间内可能都没法回来看望他了。 车辆驶入列治文市内,我们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好似草木皆兵,每一辆开过去的白车在我眼里都是孟梁的人。孟谣倒是满不在乎,挥着扇子,甚至还以透风为名打开了车窗,生怕全市人不知道她来了似的。 但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们畅通无阻地开到了舒尔茨码头。恰逢周五,周末的客流量不是一般的大,而且正值早高峰,车辆光排队就花了一个多小时,我们没赶上十点那一班。 大概中午时,我们终于跟着轮渡下的车队踏上了温哥华岛。维多利亚虽然平静,与温尼伯一样无限接近于田园生活,可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是非之地。 孟谣望着双龙盘旋的中华门感叹道:“呵,这里的唐人街不是比陆地上的那个强多了?”可话锋又一转,“但肯定没有曼哈顿的唐人街漂亮。” 一直戴着耳机听音乐的孟捷忽然道:“最美的唐人街当然是属于我们加州——旧金山。” 我哑然失笑。这是什么,东西海岸之争? 在视觉上逛完了唐人街,我们先是回了维多利亚大学的宿舍,让格蕾上去拿行李。这驾驶位上的余温估计还未消,她便风尘仆仆地下来了,扛着一个小手提箱,换了一身印有校徽的卫衣,额头上扎了一根发带。像是要去晨跑。我觉纳闷了,为什么人人都穿得都这么厚实,仿佛我们要去北极圈观光似的。 接下来,我们途径克里胡尔教学楼。大楼门前停着三辆警车。台阶上,我瞅见了布鲁戴尔局长在那里接电话,脸色看样子不太好。 格蕾也侧头望了一眼——我们彼此应该都知道,他们正在封锁怀特教授的办公室。 出了校区,在孟谣的一通指引下,我们去了西边的码头。那里出海后,可是真正的万里无陆地的太平洋。我们边看着风景,边驶进了「环岛码头大酒店」,上面飘扬着四国国旗。
“网上点评说,这里的龙虾和三文鱼是一绝。”孟谣搓了搓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我感觉她已经对当地的情况了如指掌。 五个人坐在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正对着海水,以及码头上停泊的渔船。时不时一声躁动,是水上飞机。 有老板请客,大家自然没有那么放得开,只有孟捷不太在乎,狼吞虎咽地吃着各种我从未见过,甚至是听过的佳肴。而格蕾则是精致地吃起了扇贝。我没什么胃口吃海鲜,只点了一份最便宜的炸鱼薯条,为此还被孟谣戏谑了一番。 “五个人吃还是太寂寞了呀。”孟谣吃完了她的深海龙虾,用纸巾抹了抹嘴唇。 “不必担心,这里显然是有人想要加入我们。”孟捷回道。 桌子另一边的我们仨交换了个眼神。 “那辆红色的吉普车,和黑色的尼桑。”孟捷继续说,眼睛却未离开餐桌。 我自动撇向了窗外,霎那间确实看到了两辆车的身影,不禁一惊:“坏了,我们还是被孟梁的人盯上了吗?” “蠢货,别往那边看!”孟捷龇牙着,用刀刮着盘子。 我赶紧转了回来,顺势伸了个懒腰,以免打草惊蛇,并窃声道:“可能是从温哥华酒店里出来后跟上我们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太对劲。”我瞪着孟谣,心想:要你这么招摇过市! 格蕾则说:“可能是多虑了吧?这两辆车在这里很普遍。而且有光头唐拿着追踪器,他们的注意力应该在他,以及我的车上。” 别说——这个外号还挺顺口的。 毕索尔附和道:“我也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大惊小怪了。从温哥华到这边已经绕了个半天,轮渡上又那么多车辆——那帮人肯定是优先去找追踪器的位置。” “嗯?你是说这个?”孟谣诡异地笑着,扇子在窗前一遮,从钱包中掏出了一个金属物,在餐桌上晃上了一晃。 桌上瞬时一片死寂。 那定位器竟然一直在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