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战争的艺术
蒺黎一声令下，一千蛮牛骑兵率先冲出，在一千骑兵身后，则是跟着呼啸而来的蛮军。 看到蛮军开始冲锋，千牙军这边的士兵手心也开始发汗。 不过好在有黄章在最前面，也算是给众人一个无形的鼓励。 一想到黄章，他们不禁将手中的长枪给握紧了。 大皇子都不怕死，他们怕什么！ 就在蛮牛骑兵离千牙军防线八百米左右的时候，这群骑兵开始向两侧分开，露出身后的蛮军大队。 毕竟人数太少，若是真的一股脑冲过去，确实能破开千牙军的防线，只是这样一来，怕是这支骑兵就没了。 这支蛮牛骑兵可是蛮王赏赐给蒺黎的，他可舍不得浪费。 黄章也猜到了对方不舍得用骑兵冲阵，见蛮军主力快要靠近，手一举。 胡烈在他身后亲自举旗指挥，黄章一举手，胡烈就打旗号。 千牙军阵后的弓箭手立马从阵中露出来。 看到千牙军的弓手，蒺黎大吼一声：“举盾！” 顿时，冲锋中的蛮军开始举起手中的木盾，护住自己脑袋。 “砰！砰！” 随着几声清脆的弓弦响动，箭矢如雨般往蛮军这落下。 但好在蒺黎的蛮军早已经用木盾挡着，除了十几个倒霉鬼被射中外，其他人也没什么大碍。 这样的结果也不让人意外，毕竟对方不是察牙那种匆忙出城的蛮军部队，再加上蛮军又没有弓箭手部队，肯定有防御弓箭手的办法。 黄章有些可惜，这要是强弩那就好了，可以直接把对方给崩死，弓箭还是太软了。 眼见一轮箭雨无用，黄章也不浪费体力了，给胡烈下令道：“变阵！” 话音刚落，胡烈手中旗阵变换，原本一字列开的战阵开始呈一个倒“V”字展开，黄章位于“V”字型的末端。 看到千牙军临场换阵，蒺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当他看到参军要的肃国大皇子开始慢慢后退的时候，开始着急了。 若是让这位大皇子溜走了，那他就不好给参军交代了！ 想到这，蒺黎也顾不得多想，亲自带头朝黄章的方向冲过去。 要不怎么叫他们蛮军呢，仗着自己的身形以为战场上无敌，却忽略了基本的战阵作用。 这是雁行阵，专门用来软化对方锋芒的战阵。 只可惜，蛮军并不清楚。 就在蒺黎拼命追赶黄章的时候，蛮军的两侧已经和千牙军交上手。 战场宏大，需要掌控的东西特别多，所以才会出现旗语，鼓点这样能战场通用的东西，这是几百年战场经验积累下来的精华， 第一波千牙军虽然与蛮军撞上，但结果并不是蒺黎想的那种一边倒的屠杀，相反，两边开始纠缠起来。 虽然蛮军力大如牛，但千牙军这边胜在装备和纪律，长期的配合训练让千牙军士兵默契度极高，蛮军刚冲上来，十几杆枪就刺了上去，顿时成了筛子。 虽然有被突破的地方，但后面的士兵会立马补上来，将空虚的防线给挡住。 而在战场中央，蒺黎还在带着人往黄章的方向冲过去。 就在蒺黎将目光放在战场中央的黄章身上时，他没有注意到雁行阵两侧已经有弓箭手开始搭弓拉箭了。 不过好在有蛮兵看到，立马招呼周围的士兵架盾防御。 但这次，他们可就想多了，之前是正面抵御，他们只需要防住一面就行，木盾顶在头上完全够用。 但这回不同，他们已经进入雁行阵的中心，两边都是箭雨，防住这边，防不住那边！ 整个“V”字型中间部分，都是箭雨的覆盖地区，火力交叉射击，饶是蒺黎再蠢，也看出自己的局势不是那么有利。 他一面扫开射来的利箭，一面大喊道：“往两边冲！” 这下，又轮到刚才说的战场信号的问题，上万人的战场交起手来，可不是他一嗓子能喊清楚的，蒺黎这一嗓子，只是让他周围的人听清楚了，但几乎大半个战场，根本听不到。 没了指挥，又被强大的箭雨扫射，看着身边的人不断倒在地上，谁都会感到害怕。 蛮军只是悍勇，不是悍不畏死，他们也会害怕，也会恐惧，只是这些情绪因为他们的体型力量优势被掩盖。 当他们处于劣势或者大劣的地步时，那种寻常士兵该有的情绪立马涌了上来。 处在后方的蛮军士兵开始出现溃逃的情况。 溃逃啊，这是蛮军该有的行为吗？ 但今天，这种行为它就出现了！有一就有二，蛮军后方的部队，开始慢慢与大部队脱节。 千牙军后方的边桓站在高台之上，一直在关注着战场的局势。 当他看到有蛮军在溃逃时，立马将手一举，他身边的发号兵当即挥动小旗子。 “咚！” “咚！咚！” “咚！咚！咚！” 旗子一挥，后方的杂牌军中突然传来渐渐急速的鼓声。 震天响的鼓声在整个战场传荡，边桓生怕千牙军听不到这鼓声，将十二个坞堡的三十六个大鼓全都搬到战场上来。 鼓声一响，千牙军士兵又开始变阵了。 原本成“V”字形排开的雁行阵，立马有将领带着士兵朝战场中心穿插。 这些行动的士兵如同长蛇一般，十几条长蛇，左右各一个，排成一排，在千夫长和百夫长的率领下，开始朝着“V”字形的另一边穿插过去。 一条条类似锁链一样展开的部队开始从雁行阵冲进蛮军之中。 刚开始变阵的时候，蛮军还未反应过来，不过也做了顽强的抵抗，只是随着展开的锁链越来越多，他们有种前后不能相顾的感觉。 而穿插的士兵也开始逐渐增多起来，原本是左右各一个人，用来挡住两边蛮军的进攻，慢慢的，左右两边的士兵身后又多了两人，开始配合着外面的士兵阻挡蛮军的进攻。 就这样，原本十几条在“V”字形中间穿梭的锁链，开始慢慢膨胀，接着交叉，然后相连，原本是“V”字形的战阵，转瞬间便形成了龟壳状。 之前那些穿插而过的长蛇，变成了龟背上的纹路，而蛮军则是被一团又一团的分割开来，源源不断的千牙军士兵开始将龟壳缩小，蛮军也在这龟壳中慢慢被消灭。 其实最让人绝望的是不管蛮军从哪望过去，能看见的都是千牙军的人。 要知道蛮军人数几乎和千牙军一样，但在战场上呈现出来的却完全不同，蛮军士兵只感觉自己像是孤军奋战一般，那种绝望的孤独感让他们无力。 在战阵最外面的五百蛮牛骑兵此刻更是彻底傻了眼。 他们之前奉蒺黎的命令，等蛮军将千牙军彻底打散了之后，他们负责追击，一个不留！ 谁知道，现在从他们的视野望过去，哪里还能看到蛮军大部队的身影，千牙军仿佛一只野兽，已经彻底将蛮军给吞没了！ 他们此刻是冲也不是，不冲也不是，立马开始纠结起来。 “冲！救回洞主！”蛮牛骑兵的蛮人将领开口了。 他们毕竟是属于蒺黎的，若是蒺黎不在了，他们的存在也没意义。 不过就在蛮牛军团准备冲锋的时候，只见原本安安静静守在千牙军后方的四万大军突然开始行动，四万人在边桓的指挥下紧紧将千牙军给保护起来。 看着密密麻麻不断涌上来的肃军，这五百蛮牛部队，显得那么渺小。 那将领看了眼对方的阵势，知道大局已定，颇为无奈地喊道：“撤！” 明知是死的冲锋，没有必要！ 身后的蛮牛骑士们一听，一个个都松了口气，他们早在看到边桓带着杂牌军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没了冲锋的欲望。 那人墙一个接一个地堆上来，凭他们这点人的冲锋，怕是见不到蛮军，就被肃军给吞没了。 随着蛮牛骑士的撤退，正面战场也宣告着彻底结束。 琅牁城的蛮军洞主蒺黎被胡烈活捉，一万蛮军被彻底全歼。 龟背阵一经使用，几乎就是全歼的结局。 因为处在龟背阵中的士兵，几乎没有反抗的余地。 但龟背阵向来是人多的一方对人少的一方使用，像今天千牙军这种，属实比较少见，要怪，也只能怪蒺黎不识兵法，连最起码的雁行阵都认不到，最后在千牙军士兵的悍勇之下，被彻底包围，然后全歼。 这次的胜利，是战术和战法上的胜利，这也解释了为何蛮军在体能和力量上都比肃人要强，但却始终偏居一隅的根本原因。 战场上，并不是你的实力强，就能主宰一切的，战场上的不定因素太多，需要考虑的东西也太多。 蛮军这几百年来，也就出了一个柯兀术能挥兵击败肃军，其他的人，太楞了。 而今天这场战斗，黄章并没有怎么指挥，都是让胡烈和边桓来负责的，他就负责走个过场而已。 但黄章却一直相信，蛮军并没有那么恐怖。 当初他率领着一万的西北军和寒风营都能拿下蛮军，号称肃国精锐的千牙军没有可能会败！ 只是千牙军受过一次大败，在士气上受到影响，对蛮军也有一定的恐惧存在，这些因素才是导致他们以为自己打不过的根本原因。 但黄章身先士卒，亲临战场，为这群当初被蛮军偷袭的精锐们状气势，那他们就是无敌的。 从这一刻开始，千牙军找回自己的荣耀，力挫强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