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换来的重生
凌晨两点的小路上,一辆银白色的面包车,颠簸在路上。他们已经至少开了两个小时了,在这两个小时他们最少过了三四个哨卡。 现在全城已经加强了管控,有关方在十三分钟之前已经发布了消息,将会在明天暂时实施全面无限期的宵禁。陈看着没有路灯的漆黑道路问那个司机:“你不会真要把我们拉到火葬场去吧?” “你不需要知道,我听从指示做事。” 陈没再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后座的星野。这其实是一个六座面包车,但后面的两个座椅拆了下了专门放了棺材。星野坐在没拆的座位上,身上穿着一件看起来极其暖和的大衣,一张毯子又盖着她一半的身子。她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她真正进入了梦乡。脸上带着红晕,双唇也放送的微微张开,隐约可以看见口中的洁白。 车头上一只褪色到不知是是什么颜色的花系在保险杠上。 从医院离开时,陈坚决不同意将星野放在棺材里运,一个人如果进了棺材,那总归会落上点晦气。何况,陈不想把一个人像拉货一样打包拉走,尽管对他们来说星野只能算是个货物。 “我姑娘今年23了,”那个开车的人开口到“我家以前开养鸡场。家里养了一两百只鸡用来下蛋。当时我姑娘才不到十岁,特别的喜欢这种小猫小狗之类的。”陈回头看了看这个男人,他根本不在乎他有几个子嗣剩几个老娘,可能只是因为太安静的过,他才会向声源处看。 “有一次我家买鸡,领着鸡翅膀称重,那鸡老是叫。她偏跑过来,说把鸡弄疼了,之后就把鸡抢过来报在怀里。那鸡本来就是要送去宰了,现在让她一抱,把那鸡所有求生的欲望全他妈激发出来了,直接扑扇这翅膀飞到我姑娘脸上连叨带抓。最后毁容了,瞎了一只眼。” “所以呢?”陈把烟向车外吐“李波给了你多少钱?”他今天已经听不进去什么杂七杂八故事了。 车内没有回答声,还是颠簸,只是颠簸。倒车镜上反常的挂了一串红色流苏,这与这辆车的风格是不服的。可世界上又有多少纯粹的东西呢?时不时有一辆电动车从车灯外驶来,又消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正如车内和车外是两个世界。 “陈…”星野竟轻声说出了一个字,不知道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的。可陈却立马回过头去,以至于烟也掉在椅背后够不到的角落里。但星野好像还是没醒,而且依然匀称的呼吸着,感受这空气和梦乡的香甜。 “还有十五分钟,我送你们到道口。然后你们换车上高速。” “不用了,我背她过去。” 陈背上星野下车。他感到道路很泥泞,但散发出泥土和青草的香味。那个男人最后给了陈就木一个文件袋,还告诉他:以后陈就木和游星野就死了。 星野以后叫陈楠明,而陈就木以后叫作陈载文。文件袋里的身份证件告诉载文。 他今年四十多岁了,陈就木这个名字跟了他12年。这不是个好名字,就木二字取自行将就木,这倒是很符合他当年的情况。可现在这个虚构的人也死了,而且是虚构的死亡,这个虚构的名字被另一个虚构的名字代替。 文觉得又一次觉得这个世界很荒谬,明明那么多鲜活的人死了,但被隐藏。又有很多虚构的人活过来。 走在郊区的泥路上,听着楠明在背上发出的呢喃生。他突然又觉得没什么好感叹的,只记得以前他抛弃自己的真名的时候,就期望有一天可以翻身,先在自己的期望就在眼前了。他感觉到了后背上星野匀称的心跳声,还有心跳的温度。他决定了,等她睡醒,一点要再把自己的故事讲给她听。 路上又一阵风挂过,只在行道树上削出哗哗哗的声响。他也看不清树叶的眼神,但一道柏油马路出现在载文眼前。不是那种市区里的精致的带非机动车道,有花圃装点有洒水车打理的柏油路。这路像是省道,也可能是国道,反正是尘土分飞,大货车在路上时不时的轰鸣而过。白已经卸货回来了天货车是不能进市区的,现在货车师傅们应该已经卸货回来了。这时一辆破本田,从路上开进了道口,这是载文他们的拼车。
文走上前去,打开了车门。后座上已经有一个男人靠着右车门睡着了,副驾驶上的人的脸,载文看不见,但肯定不精神。 司机问到:“嗯,是陈先生吗?赶紧上车,别把门开着了。”陈上了车,把星野放在左边和右边的男人隔开。然后让星野靠着自己睡,因为他觉得靠着车门睡不太安全。 “兄弟,你也北方的?”那司机只管开车,但嘴里却忙着和车上仅存的一个“活人”说话,开车可是很耗费精神的运动。 “啊对,我老家是石佳市的。”他没有说谎,他真的把石市当做老家。 “我知道,是不是那个…那个,对了安州牛rou板面!” “嗯,对。”载文回答,他知道石市确实没有什么特点,毕竟青霉素和十药集团不能让人联想到一个城市。 “这是你姑娘?” “对。”着回文说的是彻底的假话。 “那你这还真是有福。”司机读“福”这个字的时候发的是“府”这个音。“我是唐市的,开车回去,顺便就开拼车挣个油钱。” 文没有继续搭话,而是看向牛皮纸袋。里面有几张纸,身份证等等。他抽出其中一张来看,上面是U盘密码,和一些打印出来的截图,图上还有一些手写的批注。 他又翻过一张,第二章纸上是李波搜集到的星野的生平。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第一张上写的几个形容词,厌食、咖啡因恐惧、睡眠恐惧、有无端的心里罪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