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大道不止
一围院子里，云清思根据沈忆教的，在箩筐内混杂了稻壳和玉米，接着抛洒到地上，鸡就一边“咯咯”叫，一边朝云清思脚边聚集起来。冷气吹来，她就跑到葫芦架下避风，以修士的体魄实是不用怕冷的，只是她刻意收敛了气机，并逐渐喜爱上了凡人朴素的生活。 与修真界的弱rou强食相同，鸡群里也有大公鸡欺负小母鸡的，每逢这时，她就会挺身而出，一把抓住大公鸡的脖子，给它甩得远远的，且乐此不疲，那大公鸡许是怕了，过来叼起玉米粒就跑开，惹得云清思大笑。 霜降来临，葫芦藤的茎叶开始泛黄，葫芦由青变白，云清思摸了摸葫芦，没有绒毛的便是成熟了，她选了个卖相极佳的，摘下，放在院子的石椅上，施加术法使其快速阴干。葫芦便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变黄。 “云姑娘，开开门！”沈忆到了家，在门口叫唤，云清思先装作没听见，直到沈忆说自己买了很多菜，让她等着开饭，她这才慢悠悠的去开门。 沈忆瞧见葫芦后说了一句好漂亮，便向厨房跑去。 云清思则拿起葫芦，伸出双指在葫芦上隔空比划，葫芦上便渐渐多出些神秘纹路，如符箓上的一样。此刻她心无旁骛，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葫芦，神情极度认真，脑门上也沁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生怕纹路出了一点点错误。沈忆不敢打扰她，于是轻轻地把菜摆在石桌上，云清思闻到香味时才回过魂来，沈忆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看什么呢！”云清思收起葫芦，拿起筷子问道。 “看葫芦，真的，那葫芦真好看，还很白净。” 云清思一副信你就有鬼的表情，舀起鲜红的老鸭汤尝了一口，味道十分鲜美，加了红枣、山药、还有……灵芝？云清思体内无故冒出一股热流，通便全身，催动灵气周游全身筋脉，云家炼体秘传《山人服气法》也自行运作，体内的脏腑暗伤瞬间烟消云散。一锅汤也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褪去鲜红色，变成普通鸭汤。 “哪来的灵芝？”云清思一副给我老实交代的表情，沈忆说是福泽药铺里降价买的，可这怎么骗得过云清思，她清晰感受到了老鸭汤里浑厚的灵药气机，所以这灵芝肯定不是凡间药材。于是她一把揪住沈忆耳朵，语气责备道：“你把续命芝煮了？” 沈忆神情罕见的落寞，“我估摸着没几年活头了，小镇人一直瞒着我，其实我知道，小时候跳进河里没冻死，不论活几年，都是赚的，不亏，就是身上没啥好东西，唯独续命芝值点钱，就赶紧把恩报了，趁还活着。” “谁让你报恩了，自以为是的家伙！”云清思心里一股子说不上来的滋味，于是在心里把这辈子听过的所有骂人的话都想了一遍，可当她看见沈忆生无可恋的神情后，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沈忆见了，居然还嬉笑道：“多大点事啊云姑娘，看把你急的，像个媳妇！” 然后他不出意外的挨了云清思一脚。 ———— 第二日清晨，沈忆收到薛妍的传音，说荷寄秋已经到了月息城，在灵药阁开炉炼丹，并且招收一名有炼丹天赋的弟子。沈忆给云清思煮了玉米粥后，匆匆出了门。 薛妍立在灵药阁门口，看见沈忆后，朝他招了招手。两人并肩进入灵药阁。一股浓厚的药味刺入沈忆鼻间，他急忙伸手捂住嘴鼻，薛妍道：“这就不行了？玉华峰的弟子日日囤药炼药，致使山峰常年被灵药的药气围绕，你若是去了，估计要被呛死。”沈忆说难怪第一次遇到薛妍时会闻到五花八门的药味，而且玉华峰不是都招女弟子吗，他怎么去得了。薛妍突然停下脚步，神情担忧地问沈忆是不是觉得她身上的药味难闻，沈忆急忙解释说她身上的是淡淡的药味，并不难闻。 薛妍听后点了点头，说荷寄秋是七转丹师，便是放在大征王朝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与我们玉华峰的掌座关系匪浅，经常在玉华峰和我们讲论药理之道，毕竟青云宗以剑立宗，所以玉华峰弟子也以剑道为主，药道为辅，达不到他收徒的要求，还常被他说是不三不四，他几百年来就收的一个女徒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四转丹师了。 不久两人便到了一处阁间，薛妍开门，只见屋内一名老者用灵力包裹数十种灵药，然后一股阳火自灵药内燃起，将灵药的杂质慢慢烧去，留下精华药液，紧接着他将药液注入丹炉，并吩咐徒弟向丹炉内注入灵气，来护助药液固丹。薛妍见老者忙完，行了一礼，“打扰前辈了。”她说。荷寄秋问道：“就是你这个臭小子要回源丹？” 沈忆反问道：“就是你这个老头有回源丹？” 老者身后的女徒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好像怕师父发现似的，又捂住嘴巴憋笑，老者微微侧头道：“炼药分心是大忌，若是丹药焦了，就是你的晚饭。”说完，又看着沈忆，语重心长地说一时口快会惹来很多麻烦，在修真界不好混。沈忆又恭敬行了一礼：“沈忆谨记前辈教诲。” 老者大笑：“一下就被你看透了，没意思，我就是人太好了，摆不出那些架子。” 薛妍神情莫名。 沈忆笑道：“修为高了，摆架子无可厚非，可那样不就如凡人得势，越修行越倒退吗，若是只修为而不修心，心便不在道上，就像一头被蒙上眼睛的狼，虽然一直向前，可一闻到rou的味道便偏离大道，如此，千年枉然。” 薛妍眼神欣慰地看了一眼沈忆。 老者点了点头，终于开门见山道：“当年凝气期修为的我，遭到仇家追杀，身负重伤，险些丧命，是赵家村的村民救下了我，于我有一段恩情，不久前赵家祖坟迁移时出了意外，现在村民受到鬼魂sao扰，而我忙于城中事务无法脱身，这些世俗恩怨我本可不管，可我结婴在即，恐因此事生出心魔，便委托你去办了。当年救我的人早已逝去，所以此行不必以我的名义，事成即可。 说完，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木盒交给沈忆。沈忆接过木盒时正色道：“在下知道如何做，现在先回去整备，明早就出发。” 荷寄秋点了点头。 待沈忆走后，荷寄秋叹了一口气，语气不解道：“薛丫头，为了芝麻丢了西瓜，何必呢。” 小徒弟插嘴道：“老头子你懂个屁。” 薛妍目不斜视地看着老者，语气淡然道：“橙色法器于我而言，算不上西瓜。” 清水似的眼眸中透着责怪，仿佛在说：不允许你拿少年和其他东西作比较。 老者显然头疼万分，沉默了片刻后叹道：“老头错了，别这样看着老头了，以后再也不说那小子坏话，行不行？唉……真不知道你看上他那点了，从小到大都鲜少与人交谈的小丫头，居然会照顾别人的自尊了，怎么不多照顾我些，当年说收你做徒弟，你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让我颜面扫地了不说，心都伤透了，也不来安慰安慰我，小丫头就是偏心，难怪世人都说女儿是给别人养的。” 小徒弟觉得师父丢脸极了：“哪有老辈和晚辈争这些的。” 薛妍想了想，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小瓶桃花酿给荷寄秋。 老头子开心了老半天。 ———— 云清思心血来潮，居然自己下厨。 只是。 煎鱼时。云清思觉得烧火太慢，居然用术法催火来煎鱼，术火的温度远超一般凡火，那条鱼很不幸，一瞬间就焦了。红烧rou就更夸张了，她居然连锅盖都忘了放在哪儿，于是在厨房乱跑，手忙脚乱的，等找到时糖已经烧黑了…… “云姑娘，我回来啦！” 云清思从屋内慌慌张张跑出来，脸上黑一块白一块，像抹了炭灰。沈忆没多管，坐在石椅上，把之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云清思听完后神色欣慰，高兴地拍了拍沈忆肩膀，她说过几天要去月息城打造一把剑，等剑好了就去赵家村和他会合。沈忆问她不是有剑匣吗，为什么还要去铁匠铺打剑。云清思说她打不开剑匣，神情也跟着顿时落寞下去。 沈忆见了，扯开话题：“肚子好饿，我去做饭。” “别！”云清思赶忙跑去厨房，把菜端出来时，沈忆第一眼就看到了黑乎乎的红烧rou，一看就是没有掌握好油温，糖都烧焦了，沈忆不敢吃。云清思非要让沈忆尝一口，好像只有沈忆吃了一口，才能消去她心头的气似的。沈忆一口下去，面无表情地夸奖了一下句云清思。 “看卖相我以为很难吃，好吃就都吃了。”云清思说。 沈忆面如死灰。 沈忆突然想到了什么，飞速打开厨房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他僵在原地，语气和善：“云姑娘，给我个解释。” 夜里。 沈忆服了回源丹，然后打坐炼化丹药，陶蓁蓁则坐在他身后，手掌贴着沈忆后背，缓缓传输灵力，丹药缓缓在沈忆体内散开，然后药力在陶蓁蓁的引导下游遍沈忆的全身筋脉，将体魄污垢全部排出，沈忆体表肌肤渐渐变红，紧接着散发出红色光辉，只听“啵”的一声，浑厚药力从沈忆体内爆发而出，四散而开，然后周遭灵气纷纷涌入他体内。 沈忆神识自视，rou身轻盈，已经可以铸造修行体魄的基础，丹田呈现气状，已经可以将天地的斑驳灵气净化成纯净灵气为筋脉丹田所用。 “桃姨，我终于凝气一层了。”沈忆说完，陶蓁蓁伸手在他头上拍了拍，“世界很大，路还长！”她说。 没错，如今不过才踏出修行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