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小九不会煮

    九月时秋分节，在华人的世界中，一年里有二十四种不一样的节气，立夏、立秋、冬至等等，这些个节气大多其来有自，并不是有名无实的凭空捏造，或是莫名的就写在日历上头，而是古人通过长期观察太阳周年的运动，而总结出的一年中时令、气候、物候等方面的变化规律，尤其是配合著农业的耕作时机等等，当然也跟生活是息息相关的。

    秋分就像春分一样，是典型的天文节气，是以太阳几乎是直射赤道，而过了今日后，北半球开始白天减少，夜晚增多，日夜的气温变化越来越大，街上行人身上所穿着的服装，也从短袖短裤转变成，较薄的长裤长袖，甚至清早上菜市场采买的婆婆mama们，人身一件薄外套，防蚊防晒又防风，让市场容貌呈现出不一样的风采，这是属于秋天的风采。

    台湾每年到了这个时候，是气温是最为宜人的日子，所谓秋高气爽微风徐徐，除了气候舒适宜人之外，各地的景色更是优美非常呢，尤其是还未经由人为开发的山区。

    北部横贯公路是台湾三大横贯公路之一，早期RB殖民的时代本是一条由角板横贯北台湾西部直至北台湾东部的圆山，原来是一条步行的路径，一直到现今才逐渐的拓宽，经由府、县、乡齐心协力，造桥铺路捷湾取直，迷人的北横风光才呈现在世人面前。

    随着天气的变换，气温逐渐的转凉，树叶也渐渐的换了个颜色，每年中秋过后秋分时期，整个北横公路旁的大山大树，纷纷依序的换上了秋装，尤其是枫树，由绿转黄而红的枫叶，霎时好看，一抹红霞藏于老林中。

    一路从石门水库水岸边，人烟稀少无人可至之地，沿着水路一路向东，途径角板、断汇、荣华、巴陵、明池栖兰等等，这些个地方都能见到成群成团的枫树，树上的叶子逐渐的转换颜色，只待时机成熟，枫叶转红之时，又是不一样的风采。

    虽不及世界上那些个名山大川，壮丽山河，奇石异景，飞瀑幽湖，但胜在人烟罕至，景象自然，浑然天成，意境原始，无人干扰，颇有独居一角，笑看人间百态的风范。

    所谓名旦花角众人朝，空谷悠兰巷弄间，世人只记得媒体报章上所介绍的名川古迹，顺着人朝车朝的方向走，试着在这些个地方留下自己的影子及足迹，却往往忽略了没人没车没文明的地方才是最好地方，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文明，有文明就有建设，有建设就有拆毁，或许有人说最美事物是人，是也许不是，也可以这样说，有人的地方就没有纯粹的自然，没有单纯的美。

    眼看天气凉爽宜人，这天小九领着众人，出门实行郊外聚会，适逢中秋刚过不久，众人吃下肚的美食烤rou等等，也趁着这次的机会，好好给他消化一下，教会一行人来到由信徒林水清夫妇所提供的场地，也是林水清与颜如意平时农忙耕作的地方，为了方便众人聚会，更是安排在临近两夫妇所共筑的爱巢旁，以防缺水缺厕所，毕竟信徒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之三急总得顾及的到。

    这位于爷亨部落后方的另一座山头，拉号这一方地区，一直以来都是部落居民种植水果的地方，这个时代部落人口严重外流，青年、中年、壮年人，为着求学求职求个好生活，几乎都住在外地，像个游子般只在假日期间才会回来，有的甚至逢年过节才会出现，更有甚者是红白帖的时候才会见上一面，坐上一桌吃上一顿，惜别后又不知何时在想见，是故见面时彼此都相当的热情，仿佛这一杯酒之后，下次见面却是猴年马月。

    因着偏远山区工作机会少，能养家的活儿更是稀缺，鲜少有愿意留下来的青壮中年，以至于部落平均的年龄层逐年攀升，留下来的人几乎都是老弱妇孺，而这些个老弱妇孺，在偏远山区能够赖以维生的作为，也只有农业，赚的虽然是辛苦钱，部落居民们却依然感到知足，毕竟一手一锄一耕作，一脚一犁一亩地，即便再辛苦也不求丰衣足食，但求三餐温饱足矣。

    几颗桃树树荫底下，众人席地而坐，站在众人前的传道小九，依然身着青色倒大袖配黑长裙、披着泰雅传统背心、脚踩着黑色帆布鞋，上衫下裙这样简单的装束却不失典雅，脸上未施胭粉只一抹绯红上唇，干净简单的装扮，挂着的大框眼镜，虽然遮挡了大半张脸，却藏不住脸上浅浅的微笑，偶有侧头之际却是美不羡仙，让人见了活像是电视剧里蹦出来的一般。

    在小九分享经节内容后，小九领着众人，一旁青年背着吉他刷着合弦，一首接着一首诗歌，在山坡上桃树林中，歌声悠悠响起。

    “耶和华是我的牧者，我必不致缺乏他使我躺卧在青草地上，领我在可安歇的水边他使我的灵魂苏醒，为自己的名引导我走义路我虽然行过死荫的幽谷，也不怕遭害，因为你与我同在;你的杖，你的竿，都安慰我在我敌人面前，你为我摆设筵席;你用油膏了我的头，使我的福杯满溢我一生一世必有恩惠慈爱随着我;我且要住在耶和华的殿中，直到永远。”一首耳熟能详的诗歌，诗篇二十三篇，一连唱了五遍，在青年吉他刷累了后，众人才依依不舍的摆手。

    诗歌过后，因为是野外聚会，所以大伙儿也把准备好的食材拿了出来，大家分工合作，男的弟兄们衣服一换，工作服瞬间着装完成，拿着镰刀、锯子、绳子等工具、在地主林水清的许可之下，大伙儿就地取材，不到几刻钟的时间，一座座用竹子、蕨类植物的叶子搭建起来的临时棚子，轰然而立，该说不说这用古法简单搭建的棚子，其实还蛮牢固的，为午后的活动提供几处遮日避风之所，甚至还有挡雨的作用。

    几乎是棚子搭起来的瞬间，青年们也成功的起了几处的火炉，提供众人待会儿烹煮食材的用火，而妇女姊妹们，则是拿着新鲜的食材，洗涤分切处理，众人各司其职，互相帮忙，虽然人多手杂却也甘之如贻。

    看着众人忙活了起来，小九在一旁袋了一会儿，不一会儿便觉得尴尬，虽然旁边有孕妇严如意在身侧，但毕竟小九对于孕妇经也是未知未解，两人闲聊了几句后，小九自己觉得有一搭没一搭的，颇为尴尬，于是借故要去帮忙，便起身往一干妇女那儿走去。

    谁知没多久，小九便又走了回来，只是此时的表情，更为尴尬，感情是这几个月以来，大家对小九这个年轻传道人，已经是相当的熟识，对于她的厨艺更是不敢恭维，大家其实都知道，小九平时只吃泡面饼干，起初大家还以为是忙于查找经文，但日子久了才发现，其根本原因是因为小九不会煮菜。

    所以一直以来都将泡面当作主食，本来好些比较传统的妇女，还因此私下觉得小九是不是家教有了问题，怎么母亲没有教会她如何煮菜，直到前一晚会议上，听了春天长老的报告，及小九传道亲自的诉说，大家才知道实情，感情是小九自小便没了母亲，想学都没有一个榜样可学，甚至觉得连化妆也没学好，大家听了小九的身世后，也如同春天长老第一次听见般的讶异、感叹及为其感到庆幸，毕竟小九是真的碰上了贵人，若是在早个二三十年前，这样的事情只会是个悲剧，下场尽皆是一出出的心酸血泪史。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不会煮菜的确是因为母亲早亡，二夫人从不下厨，白兰心疼自己根本不给碰水，所以自己完全没有学习的机会，但是化妆及穿着，这可是实打实的母亲梁十三的翻版，可以说是当年的十三如何，小九就如何，一抿一笑一言一行，简直十三的翻版。

    孕妇严如意见小九走了回来，也没多想，便拿起一片柚子，递给了小九，对其报以微笑，算是安慰了，原来适才小九挽起了袖子，想要融入妇女姊妹当中，一起烧菜烹煮，谁知马上就被年长的妇女劝退，让本来已经拿起勺子正要翻炒菜肴的小九，立时感到尴尬万分，随即便在春天长老的开导之下，才幸幸然的一脸傻笑的走了回来，没办法谁叫大伙儿纷纷领教过小九的成名菜黑色荷包炸蛋及黑色悉碎无郭鱼之后，便再也不让小九下厨了。

    虽然也知道春天长老有在亲身教导她，不过煮菜这个细心活儿，若没个一年半载的，想悉数学会并且出师，还要煮给一众家常菜能手吃，这短短数个月恐怕是难以做到，况且众人都没有准备备份的食材，索性老嬷嬷们皆是以待会的重头戏烤rou就交给妳了为由，温言婉拒了小九的帮忙，才让小九心里平衡了一些，毕竟这暗黑料理界的翘楚，大家真的不敢轻易的领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