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面圣
只有两人而已,只有两人而已。 赵灵韵不断地如此安慰自己,方才压抑下心中难掩的悲愤。 他着实有些难以想象,自己好歹也是逐北郡第一才子。 今朝春闱,更是前三甲的热门人选。 怎会在一小小酒楼受到如此屈辱! 这几个南方人究竟是何许人也,竟然有这等才学。 当真叫人,难以置信。 不过好在,如此妖孽,只有那沈良富和甄仁义两人而已。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叫他险些目呲欲裂。 只见那金吾卫统领走上前来,取出一份名单,竟开始念诵起来。 “陈楚歌,周安...黄祖泰。” 竟是一连说出了足足八个人名! 看见这一幕,赵灵韵心中陡然涌现出一股不祥的预感。 就连他身后众人,也是跟着嘴唇泛白,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之色。 “你们十人,明日一早,都要随我入宫面圣,于金銮殿前奏对。” 轰! 此言一出,所有人呆愣当场,久久难以释怀。 短暂的沉寂过后,便是极致的喧嚣! “十人!足足十人!” “我的天老爷,我南方足足出了十个能入宫面圣的考生!” “天佑我南方文坛,天佑我南方文坛啊!” 相比于周遭众人的喧嚣与狂热,赵灵韵只觉大脑一片空白,他们甚是吵闹。 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灵韵兄,你不是说自己有望前三甲吗?” “如今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要被踢出前十之列了?” 看见赵灵韵一副死了亲爹的模样,陈楚歌没忍住上前补刀。 谁承想,这一刀直接扎在了赵灵韵心窝窝里。 叫他只觉浑身热血上涌,脑袋发热,竟被这么硬生生气晕过去。 “灵韵兄!灵韵兄你这是怎么了?” “你若是就这么去了,家中嫂嫂可如何是好啊?” “唉,既然如此,小弟便受累,替你照料一番,也算报答你平日里的照料之恩。” 噗。 看着眼前这一幕,甄仁义等人没忍住,再度发出笑声。 可这一次,却再无人问他,为何发笑。 …… 翌日清晨,金銮殿前,旭日初升,金色霞光洒满大地。 喊礼太监高亢尖锐的声音再度传来:“上朝!” 听闻此言,百官纷纷鱼贯而入。 每个人脸上神情都不一而足,但多多少少,都带着些许期待,似乎今天会有大事发生。 朝堂之上,仁宣皇帝依旧高坐于龙椅之上。 下方,则是以魏青、杨槐以及张浪为首的三方派系。 彼此均衡,互相掣肘。 这才造就了朝堂之上看似平稳,实则暗流汹涌的局面。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随侍太监声音虽不如喊礼太监,却也依旧响亮,且靠近帝王,位高权重。 乃是宫中太监,梦寐以求的位置。 毕竟当今圣上乃一代明君,任用官职,讲究的是唯才是举。 只要你当真有大才,那便不看出身,寒门与世家同等而列。 就比如当今朝堂之上,位列三公的张浪张太尉。 虽说出身世家,但毕竟是阉宦之辈。 按理来说,这辈子绝无出头之日。 更别说做到三公这等位置上! 可在仁宣皇帝这儿,只要你有真材实料,那便一切皆有可能。 而张浪起初便是随侍太监,展露自身才能之后,才被当今圣上提拔入了官场,随后一步步往上升,最终才走到如今这个位置。 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也,说一声大乾王朝所有太监的楷模也不为过。 “陛下,胡俨胡大人科举舞弊一事,还未彻查清楚。”杨绍站出身来,提醒道。 “嗯,那便按照当日商议的来吧。” “金吾卫可曾寻来那十名南方考生?” “回陛下,春闱结束后,有望金榜题名的考生大抵都不会归家,而是留在乾都城中,等候殿试。” “所以金吾卫当日夜晚,便寻到了这十人。” “宣之。” “诺!” “宣,南方考生进殿!” 乾德殿外,喊礼太监尖锐响亮的嗓门再度响起。 早已在殿外等候多时的沈良富等人闻言,立马来了精神,直起身子,在领班太监的引领下,朝着宫殿方向走去。 “这喊礼太监,当真是个苦力活儿,没日没夜地这么喊,嗓子不得坏掉?” “那是,这宫中达官显贵那般多,都要公公们来伺候。谁又晓得公公们的不容易?”
“小子们是南方人氏,没见过什么大场面,也不知此次面见圣上,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还望公公提点一二。” 说着,沈良富便握住了领班太监的手。 衣袖中藏着的几枚银锭子,分量十足。 那领班太监见状,先是一愣,随后不露声色地撒开沈良富的手。 只是其衣袖中的银两,已然不见踪迹。 随后,在沈良富等人的注视下,那领班太监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说,便向前走去。 见状,沈良富脸色便阴沉下来。 “看来,此去金銮殿,并非是什么好事。” “尔等切记,待会儿务必谨言慎行。” 甄仁义等人闻言,也是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收了银子就得办事。 可那领班太监却只是摇头,说明摇头这个动作本身就是答案! 而且不是什么好答案。 入了乾德殿之后,沈良富看见了满朝朱贵紫,看见了擎天石柱上的雕龙画凤,看见了龙椅之上,仪态威严的当今圣上,人人称赞的仁宣皇帝。 一时间,难免心绪起伏,激动不已。 若无恩师,我当真不知要学到何年何月,才能有如今这一天。 “草民沈良富,叩见陛下!” “草民甄仁义,叩见陛下!” …… “免礼,平身。”仁宣皇帝金口玉言,吐出四字之后,便不再言语。 “知道为何叫你们来吗?”身穿绯红官袍的张浪站出身来,如是道。 “草民愚钝,但略有猜测,约莫是与会试有关。” “不错,尔等十人,位列此次会试前十一甲!” 此言一出,沈良富等人心中难免喜悦。 寒窗苦读数十年,为的不就是今日?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乾都花! 金銮殿奏对,贵为天子门生! 如今,这些士林中难能可贵的成就,于他们而言,几乎唾手可得。 叫他们如何能不激动? 然而,下一刻,张浪的一席话,便将这份激动彻底打碎。 “尔等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于会试中舞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