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闹剧
张记酒铺。 一众伙计正在辛苦酿酒,埋头苦干,任凭汗液染湿衣衫。 在他们看来,张记在淮南诗会上获胜后,接手柳记酒铺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而一旦接手柳记酒铺,卖出去的酒水势必也会增多。 那大家的工钱也能涨上些许,日子也要好过些。 所以尽管此刻工作辛苦,倒也无人抱怨。 可唯独有一人! 在这酒坊之中显得那般与众不同。 “力道再加大些!” “酒曲放多些!” “鸡蛋!新酒方得多加鸡蛋!你这才加了多少?” 张涛步伐轻快地行走于酒坊之中,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今天是淮南诗会,酒坊监工和张少爷一起离开。他就临时起意,担了这职务,督促起了众人。 还真别说,这活儿,既轻松又神气。 要不以后和张少爷说说,不去酿什么酒了,就做个监工,也是个美差啊! “神气什么?他懂什么酿酒?加那么多鸡蛋,这酒曲都要坏了。”有人不满张涛作风,小声抱怨道。 “噤声!新酒方毕竟是他带过来的。据说很受少爷重视,将来怕是要取代郝师傅的位置。” “就他?酿酒技术还没我好,凭什么取代郝师傅?” “这也没办法,谁让人家立功了呢?” “你们两个,不好好做工,在这嘀咕什么?这个月的工钱还想不想要了?” 此言一出,整个酒坊瞬间寂静下来,只剩臭鸡蛋的腐烂味飘散在空气中。 大家来做工,为的是养家糊口。 现在张涛势大,没必要为了逞一时之快,反倒丢了活儿。 那样的话,家中幼儿,耄耋老母,就只能跟着自己一块儿喝西北风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张涛心中豪气顿生。 从未有过,从未有这般扬眉吐气过! 在柳记,别说他一个酿酒的小工了,就算他兄长张潮也不过是个账房而已。 面对那些酿酒的老师傅们,同样得客客气气。 哪里像现在这样,整个酒坊,他最大! 不管你多有资历,技术多好,在我面前,都得矮上三分! 一时间,张涛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活像只斗胜的公鸡。 砰! 然而下一刻,便是一声大响,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酒坊大门被人一脚踹开,披头散发,双眸通红的张退走了进来。 所有人都见势不妙,不敢作声。 唯独张涛,走上前去,大声道:“恭喜少爷,旗开得胜!” 砰! 然而迎接他的,却是狠狠一脚。 张涛懵了,这是什么情况? 然而张退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冲上前去,对着他狠狠锤打,嘴中还不停嘶吼着混蛋二字。 “少爷,张少爷!你这是做甚!我可是你们张记的功臣啊!” “哪有这样对待功臣的道理!” 张涛双手抱头,一边躲闪,一边叫冤。 其余伙计,看着这一幕,则是面面相觑。 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少爷竟会生如此大的气。 可看见刚才神气不已的张涛,不过片刻,便成了这般模样。 反倒有不少人狠狠吐了口唾沫,道:“该!” “混蛋!都是你,都是你!是你毁了张记!” “你偷给我的酒方是假的!” “害我在诗会上丢尽了脸面!” “你还有脸叫!你还有脸叫!你个狗一样的东西!” 张退一边说,一边愈加用力锤打。 听闻此言,张涛整个人呆住,大脑宕机,一时间甚至都忘了躲闪,被打了两下狠的这才缓过神来,嘴中嚷嚷道: “不可能!不可能啊!” “我亲眼看到老李头从蒸馏房搬酒出来!” “张少爷你是不是搞错了?” 搞错了?我搞错了?我被那般羞辱,你竟还有脸说我搞错了? 张退气不过,狠狠一巴掌打在张涛脸上,直打得他半边脸都红肿起来,舌头发麻,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然而,张退是打得开心了,长工伙计们却是忧心忡忡。
“什么意思?” “还没听懂吗?张涛带过来的酒方,假的!” “少东家在诗会丢尽了脸面,现在正发火呢!” “那张记和柳记的赌约怎么办?岂不是输了?” “那是自然!” “那我们呢?我们怎么办?张记输了,铺子也就丢了,我们上哪做工去?” “这……” 一时间,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萦绕在所有长工们心头。 “要不……我们去柳记?”人群中有人提议道。 无人应答,但大家眼眸深处隐约有光芒闪烁,显然是动了心思。 “柳记接管张记铺子,肯定也需要伙计,我们现在过去,还能讨个吉利。” “若是去晚了,只怕是什么也没了。” 听闻此言,有人再也忍不住,第一个跑了。 顿时,所有人纷纷效仿,朝着出口蜂拥而去。 …… 张行探亲,本想多待些时日。 可今天是淮南诗会,他心中有个疙瘩,怎么也放心不下,于是提前回来。 可谁知道,刚走到张记铺子门口,就见自家伙计一个接一个地跑出来。 见到他之后,也不打招呼,只是神色更加慌张地跑远了。 怎么回事?莫不是铺子里走水了不成? 他不由得加快脚步,一路走到酒坊,推门而入。 便见自家儿子正跨坐在一个男人身上,拳脚相加,那架势,仿佛是要把对方往死里打。 “退儿,退儿,你醒醒!”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听见父亲的声音,张退这才回过神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流下泪来,哭诉道:“父亲,我错了。” “张涛带来的配方是假的,淮南诗会我们输了!” “我把咱们的铺子,输给柳记了!” 轰! 听闻此言,张行仿若五雷轰顶,两眼发黑,一时间缓不过来,竟是直挺挺栽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