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真正的开始与结束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

    就这样，今天算是过去了。在晚餐后西蒙向回家的道恩进行了行程报告。

    尽管没有全部说明清楚，但基本已经将必要的事情交代完毕。

    『呼~今天累坏了。我先休息了，你们两个小孩早点睡啊。』

    道恩听着一大串的报告内容打起哈欠，似乎不感兴趣地回到自己房间结束了家庭会议。

    『我去洗个澡之后就睡了，明天的事情很重要，早点睡。』

    『呃......晚安，哥哥。』

    结束了简单的晚安，西蒙直接前往浴室，脱下身上的衣物，开始享受热水澡。

    尽管因疲劳本人没有注意到，但他手臂上所谓的冲突纹已经蔓延到了整条右臂。

    他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那个梅菲斯特。面对那样的恶魔，应该要怎么应付才好？虽然西蒙也想过会对上强大的对手，可基本他自己就不存在什么应对标准，只要能战胜对手的话，自身很弱也无关紧要。

    西蒙也察觉到斗气可能对自己有些许帮助，然而自身似乎对斗气方面的才能很低，不适合使用。

    以这种情况来看，他认为就算不双修，修习其他技术也是可取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会遇上前所未有的各种状况，想办法增加自己的行动方式，才是明智之举。

    可能的话，我想要学习将魔法阵结合到施法步骤上。西蒙是这么想的。

    不过，他也认为那是有些困难的事情，可正是因为有人敢去尝试才会在一无所知的领域开辟新道路。

    虽说这只是个灵感，未必能完全实现，但以想法来说并不坏，西蒙感觉很不错，便想立刻将这个点子记下来。他结束冲澡草草擦干身体穿上睡衣走出浴室，回到自己的房间。

    在自己的椅子上就座后，他拿出柜子底层的空白抄写簿。

    这个世界有书籍还停留在使用线或卷轴装订的技术，书写的话要使用羽毛笔，当然也有钢笔，不过那是贵族才用的起的东西。

    西蒙一边想着刚刚的点子，一边在本子上写下文字。

    不知不觉间，他沉入睡梦之中。

    他位在白色的空间，空无一物的白色空间。

    西蒙对这个空间有印象。

    格洛菲，不，是梅菲斯特，西蒙一回过神就看到那个家伙就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是用着格洛菲的身体。

    用着别人身体做着奇怪微笑的家伙。在看到那家伙的瞬间，西蒙就产生了一种排斥的感觉。

    『已经过了那么久啦？』

    『......』

    见西蒙没反应，梅菲斯特便运用能力将自己脑中的影像投影到他的脑中。

    人们第一次发现了恶魔的存在。

    它们遵从弱rou强食，以杀戮破坏为乐，凶恶残忍，没有感情，可他们没有实体，要以实体存在于世界就必须附体其他物种，所以他们选上了人类作为自己的载体。

    被恶魔附体的人们潜藏在人类社会中，这条消息一被爆出当时引起大规模的社会混乱，而卡洛斯就出生于这乱世出现前的前几年。

    之后，卡洛斯的父母就死在了恶魔袭击下。

    从此，卡洛斯平凡宁静的生活一去不返。

    长大的卡洛斯，为了调查恶魔的真相，他独自一人加入了政府组织，也就是成为适能者。

    他选择与恶魔的力量结合，选择不带一丝怜悯的将它们虐杀至渣，然而卡洛斯也发现了使用恶魔的力量，自己身体也起了一些可怕的变化。

    在一次交手中，他面具下那恶魔的外貌也被外人拍到，那个外人对适能者也是恶魔的存在很感兴趣，于是兴冲冲拿着拍摄的画面找到自己的上司，质疑政府是否隐瞒了真相。

    可上司对此完全不在意，那个外人气得拔腿就走，但他却不知道，其实上司正是恶魔中的一员「梅菲斯特」。

    其实恶魔早就渗透了人类社会，无论是商业、政治、军事，几乎无孔不入，它们以人类的样子一直在暗中行事，恶魔也是有感情与社会性的，它们早就发展出完整的社会体系。

    恶魔的渗透进入社会内部一经证实，立刻给刚有好转的人类社会带来了又一次巨大冲击。

    虽然恶魔们并没有做出什么行动，但在更多人眼中恶魔的存在，反倒成了铲除异己的最佳手段。他们甚至只需要诬陷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是恶魔，不需要证据指认，只要放些捕风捉影、黑白颠倒的消息，就足以直接毁灭一个人在社会中的清白。

    使其完全变成一个他们想象中的“恶魔”，然后将其杀死抹除。

    社会秩序在恶魔的渗透下轰然倒塌，各种武器军火泛滥，暴民和匪徒遍布大街小巷，国与国有的合作，有的为了争抢仅剩的资源爆发战争，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恐惧和猜疑之中。

    为了杀掉数十个普通恶魔，就要牺牲掉数万的人命，人类用来保护自己的武器，结果变成了反过来用来毁灭自己。

    『然后你们这群狡猾的恶魔就渔翁得利，看着我们与被恶魔附身的同胞自相残杀？』

    『bingo~答对了，小朋友。恶魔其实就是由人类变成哦，凡是人类皆有可能被附身呢。』

    西蒙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早已沾满同胞的鲜血。说起来，那时自己的真面目似乎跟那些人观念中的恶魔真没什么区别呢。

    他这样想着，梅菲斯特身边却多出了一张坐着人的椅子。

    『嗯？』

    这个空间没有可以隐蔽的场所，只有一片空白，凭空出现一张椅子而且还有人坐在上面，当然会引起注意。

    『你这家伙！你是怎么脱离的？！』

    『......成功分离了吗？』

    突然出现的家伙感堪万千地看向自己的手，在摸了自己的脸和躯干部分之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自嘲一般开始笑起来。

    『呼...呼......』

    西蒙感觉这个人有种熟悉的感觉，于是便问道:

    『你是谁？』

    当他说完这句话，那个人朝着西蒙的方向瞪大了眼睛，说了些什么。

    『我是——』

    听到那个名字后，西蒙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击。那个人说出的名字，是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知道的名字。

    那是到死为之，都应该只有自己知道的名字，是已经消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名字「卡洛斯」。

    『咦？！你是我吗？』

    『没错。我，大概是很久未见了，也算是最后一次。很抱歉，现在没有时间能说明事情的原委。』

    西蒙没有办法判断对方的真假。突然被人说我是你这种话，换作谁都是不会相信的吧？

    『没时间给你怀疑了，听好了。梅菲斯特就是你，因为那件使用他力量的装甲已经把你灵魂污染了，不过好在你反过来驱逐梅菲斯特的意识占领他的力量。不，应该说是消灭。』

    卡洛斯的表情一脸正经，不容西蒙有一丝怀疑。

    『听好了，虽然是我的推测，但梅菲斯特确确实实是已经死了，那具躯体里只是他的意识。而且是残存的意识，并没有本体，也就是说只要消灭他的意识，一切都可以恢复正常。我不清楚他的意识是从哪里来的，什么时候进入这具躯体里的。恐怕是因为灵魂的转生一起跟到这个世界来的吧。算了，那家伙来自何处根本无关紧要。』

    卡洛斯站起来张开手掌，接着上前使劲握紧西蒙的手。

    『怎么消灭他的方法只有你知道。』

    西蒙感到有点难以置信，这样的发展是怎么样啊？

    不过，所谓的命运就是这样的东西，事实比书本中的故事还要离奇。

    『......』

    梅菲斯特没有说什么，西蒙可以看到梅菲斯特的嘴角裂开以一种让人恶心程度看着他。

    不好！快——

    没等西蒙话说出口，梅菲斯特的手已经挣脱锁链的束缚伸长洞穿了卡洛斯的胸膛。

    然而卡洛斯并没有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相反他好像一点事情也没有。

    『「我自己」，将旧事物舍去才能迎来新事物......拜托...现在杀了它，乘锁链还没完全被他挣脱。』

    『我们不都是一体的吗？何必如此自相残杀？』

    梅菲斯特将手收回后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他已经干过这种事情无数次了。

    痛苦、愤怒、悲伤、憎恨，无数情感在西蒙脑中流窜，他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

    『杀死我会怎么样，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清楚吧？』

    『会死。当然我已经死过一回了，也不差这回！』

    卡洛斯的目光炯炯有神，那是完全不把梅菲斯特当一回事的冷酷眼神。

    『怎么会......』

    西蒙露出悲伤的神情低下头。

    『抬起头来！不要被那家伙说的话迷惑。你应该能够明白！这家伙不能让他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卡洛斯用手托起西蒙的头对他投以锐利的目光。

    『听好了。那家伙乍看之下似乎很强，但那尽是些伪装，他现在很虚弱，只要你能给予他一次攻击，他就会死亡！』

    卡洛斯再度握紧拳头。转向梅菲斯特，他的那双瞳孔之中，只闪烁着憎恶的光芒。他握紧的拳头不断颤抖，在拳头的周围可以看得见某种东西，那是魔力，接着几道紫电噼里啪啦地缠绕在拳上。

    『这一切！全都是为了这一次准备的！你一定要毫不犹豫、毫不留情地杀死他！』

    卡洛斯拳头附近电火飞溅，西蒙愣在一旁，但也跟着他摆出架势做好准备。

    『不现在做的话......我的努力就白费了。』

    卡洛斯猛地向梅菲斯特打出一拳。他拳头四周缠绕的紫电向攻击打出的方向飞散而去，西蒙面前瞬间亮得有如白昼。

    尽管电光在击中的瞬间就消失了，可卡洛斯的攻击依然对梅菲斯特造成了巨大的损伤。

    『呜呃呃呃呃——』

    『我最后的......忠告，干掉他，别让自己后悔。还有......』

    卡洛斯重重吐了一口气吐出一句话，然后突然突然按住自己已经被开了一大洞的胸膛，他的脸色看起来毫无血色，只能说一片惨白。

    西蒙想上前帮助，可他却摆摆手，接着又重重吸了一口气，再十分痛苦地吐出：

    『首先，是格洛菲。』

    听到那个家伙的名字，西蒙感到自己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你就原谅她做的事情吧。这样才称得上宽宏大量的男人不是吗？』

    『为什么？我本来就没原谅过她！因为她是敌人，所以我才和那家伙对立好几年。』

    卡洛斯露出笑容摇摇头，这让西蒙很疑惑，毕竟格洛菲从来都没有给自己好印象过。

    『要是那家伙真有心想要杀你，方法要多少有多少。就像现在这样，这种能杀你的时候还没动手。不仅如此，你甚至还没察觉到她暗中帮助你！梅菲斯特想要的原本是你的rou体，他想要夺取你的意识。在旧世界她陷入陷阱后，她就察觉到了这点。所以才想利用自己，通过你，消灭梅菲斯特！』

    那家伙，居然会帮我吗？西蒙察觉这点有些震惊。既然梅菲斯特想要侵占自己的身体，那格洛菲为什么要帮助自己？

    卡洛斯接着说：

    『那家伙很高傲，不善言辞，她对梅菲斯特的计划不知道对你如何怎么表达才好，所以到头来只能那样了。以前她与你的那些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尽管那些事情必须要清算，但都已经结束了，在旧世界变成新世界的那一刻起。』

    『就算你这么说——』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只是提出来让你自己做决定！』

    卡洛斯说出来的这句话意外地具有分量，他重重吐出一口气，身影开始变得像透明，无力地倒在地上。西蒙想要伸手抓住他，可手却什么也没抓到，只有一片虚无。

    倒在地上的卡洛斯呼吸变得急促、微弱了起来。

    『听好了......西蒙，在这个世界走上不同的人生吧。既然有失败，那也就会有成功......既然会后悔......也会有反省。』

    『怎么回事？我，你的......身体......』

    『因为，过去的灵魂在这个时间会变成魔力消散，所以......这回是真的再见了。』

    卡洛斯的眼睛一直在注视着一个地方。

    他站了起来，越过西蒙和梅菲斯特，注视着那个方向走去，还朝着那个方向伸出不断颤抖的手。

    『啊啊，爸爸mama......原来你们还一直在等我......，还有你们这帮小鬼头......，大家......』

    他的身体就仿佛失去力量一般，在那个方向的远方失去了色彩，完全消失了。

    卡洛斯真的死了，不，以前的我真的死了。

    他看到了生前美好记忆的走马灯，西蒙不知道那是什么光景，但那肯定是前世自己希望看到的。

    西蒙不知道曾经的自己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梅菲斯特特意安排来欺骗自己的戏码，可这件事情实在是过于唐突，他的行动也证明了他具有可信度。

    不过，这样子确实让人难以置信，再次见到前世，然后前世死在自己面前什么的。

    『......』

    『等——！！！』

    西蒙还没等梅菲斯特说完就射出一道雷电贯穿了rou体，杀死了梅菲斯特。

    弥留之际，梅菲斯特却撂下一句话：

    『嘻哈哈哈——！！！！你会后悔的。你的故事很快就会结束——！！！！！』

    在这个世界开始的崭新人生不能被这个家伙搅混了。西蒙不希望在这个世界像前世那样带着诸多遗憾死去，在这个世界他想要过一次真正的人生。

    不留任何遗憾，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