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关于世界上有多少人,这个问题只要通过人口普查就能得出。 每年都在更新的数字毫无温度,无论是突破了五十亿,六十亿,都无法切身感受。 都知道黄河里,沙漠里,充斥着沙子。抚摸,触及的时候,能够留下的感想也无非是温度与数量。 人的一生短短不过百年,能够流于历史长河的也不到1%。 闷热的夏日撑着头靠在窗边,刺眼的阳光照在脸上让我有点昏昏欲睡。 讲台上的老师正在讲着哲学,能够引发这样思考的就是唯物主义史观和英雄主义史观的对立。 但这些对于我来说,只是课本上的白纸黑字,再现实一点,就是考试范围。 教室座位是以阶段考试成绩来排的,从开学到现在已经陆续换过三次。不过每次都很凑巧,我的位置一直在第四排第一行靠窗。 张爱玲曾经说过,这个世界既不黑也不白,而是一道精致的灰。 不过在我看来,世界其实黑白灰三者都存在。 比方说,从老师的主观来看,排名前二十的就是白,后十名的就是黑。二十到三十之间那就如老师经常说的那句拉一下你们就上岸,松下手你们就溺水。 虽不到烂泥扶不上墙的境界,也大概就是路边的石头,不踢不滚。 通常在老师把精力的70%~80%在前三排之后,用剩下的那些提醒一下最后一排,剩下的精力如有剩余,那就是四五排这边看一看。 一般不会点到我。 不过凡事总有意外,就像是你的饭圈不知哪天就会塌房一般。 “喂!哟~喂!卢伯安!要睡着了!醒醒,下面这段你读一下。” 政治老师杨浩然是一个体型基本上没有发福空间的中年秃顶男人,即便站在讲台上都会莫名觉得讲台又瘦又高,但他却每天坚持穿的工工整整,西装笔挺(笑)【西装笔挺这种褒义词应该用在身高180 ,至少身材匀称长相中等偏上的男生身上,而他这样的应该就是多数女生口中的油腻。】 杨浩然用书重重敲了敲讲台,露出一脸不耐烦的表情看着我,透露出的语言就像是“烦死了,但是出于教师义务还得提醒一下。”的样子。 显然,我刚才正在颅内高潮思考人与社会的哲学,并没有听到他刚才到底在讲什么。 双手捧起面前的书本,手指死死抓住书边,两眼在字里行间扫过,就像是越用力抓书本,方才他讲的知识就会突然给个提示一般。 可惜,书本目前还是纸质,人类的科技还没有发展到书本自带AI,至少kindle还没做到。 我只能尴尬的站着,脸庞犹如火烧一般的泛红,嘴里只得小声的发出“嗯…嗯…”的回应来表达我至少听到了他的提问。 周围渐渐传来轻微的嬉笑声,尤其是最后一排已经忍不住拿着书扇起了风。 教室墙上挂着的钟滴答滴答的走着,每一声都像是地狱的使者逐渐靠近的脚步。 “咋的?不识字啊?还是上课没听在这儿梦游啊?快点!不要浪费大家时间。” 杨浩然略带怒气的声音在课堂空荡荡的回响,与此同时嬉笑声也渐渐大了起来。 虽然我并不知道热锅上的蚂蚁是什么感觉,但此刻这样的羞耻心情已经也差不多了。 抓着书本的手指青筋暴起,虽然对于刚才的发呆多少有点歉意,但此刻更多的是羞耻演化而来的一股怒气。 算了,就这样吧,赶紧说一下刚才没怎么听,道个歉这个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心里这么想着,也就好受些了。 “老师我……” “咳咳…” 正当我开口准备道歉声明时,一旁传来小声清脆的咳嗽声。 悄悄瞥向一边,邻座的女生小心的把书本往我这儿移了一点,左手的食指轻轻的在书本上划出了一道横线。 溺水者在水里总会本能的抓住手里能够握到的一切东西,哪怕那是一条鱼。 “唯物史观从社会存在决定社会意识的基本前提出发,承认物质资料生产方式是社会发展的决定力量,承认人民群众的历史作用,宣扬人民群众创造历史。” 也不管答案正确与否,至少能够回答上来,也不管最后得分多少,至少都填满了。 “呵,上课好好听讲,坐下吧。” 杨浩然略带轻蔑的声音传来,如同死刑犯临刑前的赦免圣旨。 我不敢看向他的脸,只得猛的坐下,而后双眼直勾勾的看着书本,心中默默思考着下课的时间。 但就像替身使者会吸引替身使者一般,对于刚才帮助自己的人多少还是有些在意。 眼神也会不自觉的从书本望向邻桌的女生。 戴着目前学生都很喜欢的那种黑色大框眼镜,齐肩的短发应该是烫过的,至少天然卷不会只卷发尾。 皮肤好白,用我能够想到的语言形容…那估计就是我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笑) 其余的就无法描述了,毕竟她侧着脸在看书,我总不能伸着脖子脸躺在书本上仔细观看吧,那多少是有点变态了。 不过她的脸上有一滴汗水正沿着太阳xue,顺着鬓角流向下巴,然后就停留在这儿了。 我想没有哪个男生会拒绝看着一滴水珠(汗珠)何时落下。 “嘶…” 胳膊上传来的一阵刺痛把我从看水珠的专注中拉回了现实。 圆珠笔在我的手臂上留下了一个黑点,拿着圆珠笔的手悄悄地收了回去。 “你干嘛?看书去。” 温柔中带着一丝埋怨,她的脸此时也在阳光下更加红润了。 而且…汗珠最终还是落下了。 ……… “今天的作业啊…是…” 下课铃声与收拾书包的嘈杂声早已掩盖了杨浩然最后布置作业的声音。 至于为什么中午就要收拾书包回家。 因为今天是周六,至于为什么周六还要上课。 再问?再问就得挨打。 这样的自嘲基本上贯彻了整个高一,就算鲁迅说过,从来如此,便对么?也得看使用的场景。 “就算是真理也得是存在一定条件下的啊~” 面对这样的“从来如此”我竟然将哲学融会贯通,真是可喜可贺。 “噗…” 邻座的女生背对我,脸埋在书包里笑出了声。 “就比如说既然是周末就应该双休这个道理并不适用于高中对不对?” 我不禁慢慢靠近了她,像是挑逗小孩子扮鬼脸一般说着。 “噗!哈哈!” 伴随着逐渐清晰的笑声,她的身体也跟着微微颤抖。 “那你说~老杨头为啥每天穿的那么正式?会不会还在兼职做媒人啊?”
【这个小伙子很不错的哦,和你姑娘很配哦!】 我模仿着杨浩然上课的语气说着。 “哈哈…咳咳……别说了别说了。” 书包已经掩藏不了她的笑声,虽然仍背对着我,但右手却很不老实的伸向后面,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攻击着我的胸口,大腿。 “今天政治课谢谢你了。” “嗯…” 对于这件事还是得好好致谢,不过我总觉得就这样简单的说声谢谢感觉有些草率,或者我觉得,应该有些物质上的感谢。 思考的时候,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同学们都以收拾完回家了,就剩下方才嬉笑打闹的我俩。 笑话所带来的幽默随着她的笑声渐渐淡去,我和她之间陷入了短暂尴尬的沉默。 她也收回了刚才打我的手,揉了揉脸,然后将课桌上的书一本,一本的整理进书包。 “那个…” “啊?” 啪的一声,她刚才拿起桌上的最后一本书掉在了地上。 “啊!不好意思。” 我赶忙弯下腰去捡起那本作业本。本子上用清秀的字体写着:耿介。 不得不说这个名字和她给我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耿,光明,正直。 介,古指盔甲,现在也可以指特异,善,孤傲,坚定等。 不得不说中国文化博大精深,不过这个名字用在女生身上多少有些阳刚之气了。 不过,在她的身上,这样的反差萌还是很可爱的。 “给。” “谢谢。” “那个…” 我紧张的搓起了手。 “嗯?” “那个…就是…谢谢你上课帮我…要不…” 讲真我还是第一次约女生,虽然我并不社恐,但是和男生交流并没有那么纠结,但是和女生交流很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还真是挺纠结的。 至少,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应该不会错。 “…去中大街吃章鱼小丸子!喝奶茶!我请你!可好?” 可好个鬼啊?这怎么现代文开头用文言文结尾了?这也太混搭了,过于文邹邹的反而给人一种酸臭感。 耿介听完后,默不作声的把递给她的作业本收进了书包。而后起身,把凳子推进了课桌。 拿起书包,头也不回的向门口走去。 “啧…还是太唐突了么。” 我不敢向门口看去,这样多少心里还有点期待。 或许如同电影小说动漫那样的展开,在教室门口停下来,等着我一起离开。 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 “唉…” 默默叹了口气,赌气般胡乱的把书塞进书包,走向了门口。 “你好慢。” “嗯?” 教室门口的墙边,耿介拎着书包轻轻靠着墙面,一脸戏谑的看着惊愕的我。 “不是准备请我吃东西么?难道开玩笑的?” “怎么可能!let‘sg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