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占我便宜是要付出代价的
回长安的马车上。 车厢里只有陆恒和程咬金两个人,其余如王然和卢承庆那一帮子,刚才简单约了一下详谈时间就分开了。 程咬金盯着旁边陆恒的脸看了半晌,很是犹豫了一阵,似乎在纠结要怎么开口询问。 “程伯伯,你要是有话就直说,别这么盯着我看了,怪吓人的。” 本来在闭目养神的陆恒忽然睁眼看向程咬金,吓了后者一老跳。 可饶是老程这么个粗汉子,也是有些难开口。 纠结了半天,他终于叹息一声,将自己心头的疑问尽数给问了出来。 “老夫就是想知道,你费劲巴拉地演这么一出戏,难道就是想哄骗他们出资,修那劳什子火车啊铁路的?” “你图什么呀!” “先前你不是还跟老夫说过,酒水大约今年就要往下跌了吗?虽然不知道那铁路火车究竟要修多久,可听你刚才说得如此玄乎,耗费的时间定然不会太短。” “恐怕这两样玩意儿还没修好,贞观酒就先崩了。” “届时,他们便是傻子,也不可能继续替你做事了吧!” 没错,宴席上世家众人听到的那些关于修酒坊的事情,都是陆恒刻意让他们听到的。 他先前并没有真的准备要在李家庄扩展产业。 不过既然世家送上门来了,陆恒也不介意再给已经半截入土的他们多填一铲子坟。 闻言,陆恒脸上露出了程咬金熟悉的、满肚子坏水的笑容。 “程伯伯,你都能想到,难道我想不到吗?” 这话刚一出口程咬金就有点鬼火冒,但他终于还是沉住气,接着往后面听了下去。 陆恒悠哉悠哉地换了个姿势。 “酒水要崩盘,肯定不是一夜之间崩的。贞观酒本身并没有什么问题,而全天下的财富,也还有一段时间才会被全数抽干。” “举个例子,就像一个湖里头的水,你哪怕把它抽到见底,里头也总还有些水洼吧?” “水洼里的那些鱼的确是觉得自己马上要被渴死了,可只要再给他们泼一盆水,他们就会感觉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 “世家,也正是如此。” “即使贞观酒的价格莫名其妙跌了,我只需要告诉他们,等这铁路火车修好,后头的日子就好过了。大唐的酒价跌,不代表别处也会跌啊。” “他们以为自己是占了我便宜,合作关系,能以最低的价格拿到酒水,不用再负担银行的阶梯式利息。” “殊不知,占我便宜,是要付出代价的啊!” 程咬金一时呆坐在位置上,半晌都没有出声。 他像是在看怪物一般,看着自己身旁的那个少年郎。 回想起最初见陆恒的时候,老程原以为这是个晓得韬光养晦、扮猪吃虎的狠角色。 后来经过多次见面相处,他觉得陆恒真是个不会说话的莽憨憨。 直到现在。 到现在,程咬金才明白,陆恒的确不是在扮猪吃虎,同样也绝不是个真的铁憨憨。 这个少年…… 只是多智近妖,不屑于周旋,也不屑用那些朝堂上的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罢了。 一旦要做,他就要将事情给做绝! 简直是降维打击,敌我双方的脑子都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啊! “还好你小子跟老夫没仇啊……” 良久,程咬金不禁喃喃出声。 他瞪着牛眼看向陆恒:“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最多再让陛下知道。否则一旦风声走漏,一切都完了!” 陆恒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程伯伯,你以为这是什么精妙绝伦的手段吗?想多了!” “若要整死他们,我有一万种办法。如今这种,只是想发挥发挥世家最后的余热而已!” ……………… 冬日的长安城里暗潮涌动。 因为酒水忽然一下卖不出去了,最着急的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些小富即安的富户们。 他们不像世家,家底厚、稳得住;也不像是平民,平民根本就拿不出十五贯钱来买那珍贵的贞观酒。 这一群人,为了将自己手头的酒暂时卖出去一两瓶改善生活,几乎要将满长安都给跑遍了! 寒风凌冽中,西市。
刘桂平抱着自己那一瓶贞观十年春,站在风里瑟瑟发抖,满心后悔。 他悔不当初啊! 之前遇到那个人,是这十天以来唯一一个打算买酒的。哪怕价格低了些,可人家总算是愿意买吧? 但偏偏,就只半天的功夫,再回到原地时,那男人就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哟,小兄弟,你这酒还没卖出去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刘桂平背后响起。 他半惊半喜地一回头。 果然,正是先前要用一百贯钱买酒的那个男人! 刘桂平当即三两步上前,脸上堆满了笑:“这位兄台,好巧,咱们又碰见了……你手头这是?” 他本来想说卖酒的,结果看见男人怀里已然是鼓鼓囊囊,瞬间就住了口。 男人乐呵呵地拍了拍刘桂平的肩膀。 “实话告诉你,我已经收了不少酒水了,都是一百贯钱左右收的。” “若我没记错的话,你这马上就要提亲了,手头这瓶还没能卖出去,到时候要如何跟人姑娘家解释啊?” 刘桂平满脸尴尬。 他很想硬气些,甩开这人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告诉对方自己提亲的事情不用他来cao心。 可是形势比人强啊! “实不相瞒,在下也确实是没法子了,这提亲日子眼看就要到了,可酒水还是没能卖出去……”刘桂平看了看男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兄台,你现在还收不收酒水了?” 男人笑了笑。 “后生,你这可算是问对人了。我手头还有些余钱,准备再收一瓶。只可惜啊,这钱不多喽!” 这是又他娘的想压价? 刘桂平心里暗骂了两句此人太不厚道。 但转脸,他挂起笑容问道:“不知兄台打算……” 男人面露难色,拍了拍腰间:“只剩八十贯钱了,这还得撑到开春卖酒回回血。我估摸着,顶多也就能拿出六十贯钱。唉,都难得很呐!” 刘桂平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奶奶的。 欺人太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