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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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发怒,问道:“xxx还没回来?平儿去接她!” 后来叔叔去接婶婶,没接回来。 这样经过了一段时间,奶奶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她要亲自出马! 但失败了。 奶奶回来后,说道:“她在屋檐下择菜,我就跑了拢啼帮她择。她一只手就把菜放在膝盖上一掐,个儿不要我帮她择嘢,不张我……” 斡旋了多次,没有结果。 后来听见奶奶喊道:“要离婚哪!咧老子嘀钱要、要回来!” 我已经高高兴兴的上学去了,认认真真的听课,但家里已经开庭上法院了。 很晚,奶奶乘坐县里伯伯的车回来,车到了公路上,我在房里就听见“呕!”“呕!”的呕吐声,仿佛肠子都要翻出来了!这是奶奶不能坐车发出来的痛苦声音。 奶奶回到家,心中的愤怒没有因为自身的痛苦而变得软弱,只听见大人说道:“把妈扶待椅子高头……”家里忙碌着,父亲也落屋。 奶奶喊道:“人不来就把钱还我!咧……咧……呕!快两万块钱哒哦!呕!”奶奶边吐边喊,边喊边吐。 就这样,很有几个晚上,奶奶奋命似的……听见县里伯伯送奶奶下车时候说道:“要mama不吵……”这是对父亲或者叔叔说的,可见,奶奶定是在法院里破口大声了,她不甘心哪! 许久之后,某天晚上,火坑摆在了堂屋大门的角落里。这晚父亲没在家,爷爷奶奶还有叔叔,我,四个人坐在火坑边。爷爷一脸的难受,老人淳厚的嘴唇一张一合,想要诉说着什么?可话又憋在心里,吐不出来,吐出来也没用。从此以后,爷爷就这个表情了。奶奶看上去疲惫不堪,头侧靠在大门框上,半睁着眼睛问:“咧……哪么判嘀?”声音微弱,显得很痛苦! 幺叔的表情上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始终坦然自若,就像家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许久,爷爷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白纸,上面的字是打印出来的,被我看见了,我抢了过来,不等谁吩咐,就阅读了起来。因为我要在爷爷面前显摆,他的孙子能不看拼音也能读过一篇文章了! 我读到:“……6000元……电视机、洗衣机归……” 爷爷对我嚷道:“轮么嘚!” 我吓了一跳,胸中剧痛!我把纸递给了爷爷,站起身来,捂住胸口,回到父亲房里,睡在上头床上。我上了床,睡在靠堂屋这头,meimei睡在那头。我忍住哭,可忍不住胸中巨大的悲痛!我实在忍不住抽噎,泪水不哭而流,伤心极了! 从小到现在,爷爷没有对我这么凶过。他头一回对自己的孙子这么不客气。我没有读完那篇文字,但读到了“6”,加上后面的0,就知道不是一点点钱。而洗衣机和彩电什么的,归我们,这农村要这些高级玩意有什么用?那么多钱,就要不回来了。意思我已经读明白了,原来一直以来,爷爷最疼爱的是叔叔!他怎么舍得给幺叔的婚礼花那么多钱?给我买衣服、买书、买玩具,能买多少了?我的心中痛苦不堪! 自此以后,我忍不住对爷爷产生了不满和怨恨。从此,家里唯一和谐的两个人,我和爷爷,这唯一亲爱的两人之间产生了裂痕!所以这个家已经没有哪怕两个成员之间所应有的那种正常家庭关系中所拥有的亲密了。要么视同路人,要么像仇人。 爷爷干完农活回来,回来上坡的路上,他背着撬或者扛着锄头,或者扛着犁拉着牛,脸上老了好多!眼神中已不见当日的光彩,还不如那头公牛的表情丰富。 奶奶对我说道:“爷爷没嘚钱哒,哦?不赶场。” 这还用得着她叮嘱?我突然像是醒事了好几岁,没有再跟着爷爷的屁股赶场去了,没有找爷爷要钱了。身上穿的这件夹衣,一直穿到五年级。从此以后,苦恼如影随形。 父亲把那个高低床抬了过来,说道:“反正是爷爷的钱买来的,不睡白不睡!” 有天晚上,父亲又把那个彩电搬了过来,他说:“不看白不看,完也要看哈儿 彩电……” 父亲执拗的要这样折腾。我被吵醒了,当时睡在下头床上靠房门口的那头,我 迫不得已睁开迷糊的眼睛。突然,我吓得哇哇大哭!父亲奔了过来,把我扶起来,我用手指着前面,说道:“在那里,在那里!”幻象产生了,幻象产生了!一阵一阵袭来的恐惧感要把我的浑身撕裂! 奶奶在白天,没命的号丧!反正都一样,没出事儿之前还不是破口大骂,出事儿了之后变本加厉的号丧。可我清楚、明白,家里真的没钱了,老底子都没了!爷爷沮丧,父亲和奶奶变本加厉,感觉全完了。 奶奶骂道:“下边的幺地地,就讲嘀平儿不会结的婚……”她又自顾自的号道:“晚上,就听见小x喊平儿‘平儿?过来呀!你过来……’他不!他要一个人蒙斗脑壳哒睡!”这老妇人破口大骂从来不讲究别人是否会听见,她简直故意要大声的,因为她要出气。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听见,听见她的冤屈,比起以往,变本加厉。 此家之败,非我之罪也! 她快骂疯了,一边搓洗一边张开大嘴喊道:“xxx听讲嘀……又听讲嘀……” 在写这篇之前,今天是3月2日,上个星期吧,我问过爸爸:“幺叔结婚那年是几时?”他也忘记了。1年级太早,4年级太晚,那就在2、3年级了,我选择2年级,因为家里“竹篮打水一场空(奶奶的原话)”,奶奶的号丧登峰造极,其功力之深厚达到顶点,所以我渴望逃到学校里去,这种鲜明的感觉尤为明显,那就应该是王老师在的时候。 那时候是1995年,就算是1万块钱吧,这是个什么慨念?如果我没有记错,那张纸上写的是6000元钱,而家用电器和排场所耗费的应该是超过了这个数。这还不包括“圣旨”的其他内容。我从奶奶口中多多少少听了些,奶奶在之后的几年里都还在悲痛欲绝,都还在破口大骂。她会边骂边算账,如:“嘞……我算把您听……咧就一万多了……咧……两万哒……已经超过两万哒!”还是在楼房修了之后,她当时躺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沉浸于痛苦之中,自顾自的一个劲儿算经济账。我如何不记忆犹新!
我就折半1万是有的,如此庞大费用?爷爷到底有多么糊涂!这位当了7年志愿兵还是排长职务的军人,他就没学到决策韬略,治家理财? 放学回家后,或者周日在家,奶奶哀嚎:“一点一点的攒……细细末末的攒……面都不舍得买来吃……” 奶奶痛骂叔叔,叔叔的吼声总是理直气壮,他如是反过来吼奶奶:“是您要我结婚嘀他!我要结婚嘀么?”声音同样洪亮,保证邻居和路人听得见。 由于奶奶需要加倍出气,meimei的处境从难过到更加难过。meimei的哭声和奶奶咬牙切齿的恶骂声混杂在一起,这是我们这个家独具规模的特色!我不知道相邻们是什么样的感觉?我猜,幸灾乐祸的有、被吵的很烦的有、当是听戏的有,没采访过。 后来,包子叔用录音机放音乐,放的是邓丽君或者韩宝仪或者其他女歌手的歌曲,很动听,很甜蜜!这简直是对奶奶声音的讥笑,不过我喜欢,我会竖起耳朵听,让自己的身心获得不一样的声音内容。 悲苦的爷爷不仅加倍劳作,更是愁眉苦脸。父亲根本不落屋,落屋我更害怕。奶奶边骂边算账,幺叔的状态和婚前一模一样。听说小幺的处境也不妙。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家的家底子还没有翻转来?还有两个,家里依然是酒rou飘香!只是略为减少而已。我猜我们家的啤酒瓶盖和倒出去的rou骨头应该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父亲的生活水平没有降低,君健烟如他自己所说:“一天一包呗儿烟。”来客了还是要招待的招待,爷爷照样安顿鱼rou,奶奶负责供应鸡蛋,通共只少了爷爷林管站的人。我彻底被父亲剥夺了去爷爷床上的恳求,而他自己像是卯起哒,开始变本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