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查清账目,清洗户部,大罚后要封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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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景泰:朕就是千古仁君正文卷第202章查清账目,清洗户部,大罚后要封赏!天色擦黑。 陈韶、沈淮、宋俊和李琏四人联袂入宫。 朱祁钰在养心殿诏见他们。 “尔等深谙朕心啊,都坐。” 朱祁钰心情很好:“李瑾在漠北屡立战功,用不了多久,就是襄城侯了,赐下的世券,就是侯爵世券了。” 李琏赶紧谢恩。 “李琏,你在北镇抚司做的不错。” “你在锦衣卫有些屈才了。” “朕打算组建军纪司,执掌天下军中风纪,隶属于军机处。” “你就入军纪司吧,暂时做副指挥使。” 军队暴雷后。 朱祁钰一直在想,如何能趁机抓住军心呢? 军机处只是用来架空五军都督府。 但无法让军队完全隶属于皇家。 他需要重新构架军队,把军队攥在自己手里。 他建讲武堂,是想把将领,变成天子门生,变成他的基本盘。 只要后世之君控制住讲武堂,讲武堂每年都有新鲜血液注入。 那么军中诸将就能见到皇帝,自然不会被文官架空。 这是他建讲武堂的初衷。 又建军纪司,主抓军纪。 配合军中的厂卫、太监,用特务政治管理军队,使得军权永远在皇帝手中。 后面还会有完善的举措,让他彻底收权在手。 李琏跪伏在地,啜泣道:“陛下如此垂爱李家,李家无以回报。” “宋俊。” 朱祁钰让李琏起来:“以前朕压着宋家,伱该知道原因吧?” “陛下爱护西宁侯府,臣等感激涕零!”宋俊执掌禁卫,和皇帝接触时间多。 “朕本不想过早提拔尔等,所以让宋诚等人入讲武堂学习,掩其锋芒。” “其实以宋诚的能力,完全可独领一军。” “你宋俊、宋俨、宋佑虽不如宋杰、宋伟,但也是将军之才,还有尔等叔父宋瑾,同宗的宋玹、宋佐等人,西宁侯府堪称满门忠烈,都是人才。” “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朕一直在压制宋家,是为了你们好,恩典太重,不是好事。” 宋俊匍匐在地上,眸中含泪。 明知道这是皇帝的拉拢之词,但还是感动、受用。 “既然尔等主动交还世券。” “朕就允汝家一门勋爵!” “宋俊、宋俨、宋佑,尔等三人入九门提督府,为朕执掌京营。” 朱祁钰必须提拔宋家了。 这叫投桃报李。 宋家主动归还世券,可见心诚。 皇帝自然要多多赏赐,以示君臣同心。 也要告诉收回世券的勋臣们,朕还会重用你们,让你们拿回世券的。 “微臣想在宫中护卫陛下!”宋俊竟磕头拒绝。 “朕在宫中安稳,没有危险,你出去便能如你大兄、二兄一般,扶摇直上九万里。” 朱祁钰讶然。 宋俊磕头:“启禀陛下,微臣之才,不足以为一军总兵,吾弟宋俨、宋佑本事皆强过微臣。” “再者,陛下在宫中,总要有几个贴心的人。” “微臣愿意在宫中,侍奉陛下!” 宋俊是个聪明人。 皇帝既然说了,要让宋家满门勋爵。 实际意思是,要放宋伟出京了。 宋伟担任御林军总兵,御林军乃是禁卫组建的,皇帝不可能放于别人手中。 所以宋俨和宋佑,执掌的就是御林军。 “你呀。” 朱祁钰叹了口气:“罢了,先在宫中伺候吧。” “等有了好职位,再放出去,总在朕跟前,得不到爵位的。” “对了,宋玹可还在人世?” 宋玹是宋琥,宋琥于洪武三十五年娶安成公主为妻,安成公主是太宗皇帝嫡三女,位分尊贵。 偏偏宋琥站在汉王那边,洪熙元年,就被以大不敬之罪削爵了。 “回禀陛下,玹兄已经不能下床了。”宋俊回禀。 宋玹是太宗皇帝亲外孙,原名宋福寿,被太宗皇帝改名为宋玹,可见太宗皇帝对他的喜爱。 “可有子嗣?” 既然要大肆提拔宋家,自然要用先用亲戚。 “玹兄因四伯父之事,身体一直不好,至今只有两女,没有子嗣。” 宋俊却说宋玹有三个庶弟。 但都不是安成公主的血脉,朱祁钰也就没了提拔的意思。 “可有本事?” “微臣不敢欺瞒陛下,皆是中人之姿,但都是老实本分的。”宋俊道。 “皆入宫做侍卫吧,朕考校考校。” 说完了宋家。 朱祁钰则看向了陈韶,他已经收到消息,是陈韶找其他三家,主动献上世券的。 “陈韶,你的本事不比李瑾差。” 朱祁钰赞扬他:“明年东北要打仗,云南也有仗可打,你是想去东北呢?还是想去云南?” 陈韶也想说留在宫中伺候皇帝。 但宋俊已经说了,他再拾人牙慧,就贻笑大方了。 “回禀陛下,微臣愿意去东北,率领骑兵驰骋,才是微臣的愿望!” 陈韶永远也忘不了土木堡。 他的兄长死在土木堡。 遂安伯的荣辱,全毁在土木堡之战上! 一日不能雪耻,遂安伯府就永远无法抬头。 再者,去云南清剿土司,战功远不如在马上更大,陛下想重开西域,自然要一路往西打。 陛下还要恢复蒙元疆域,那肯定是马上的战功最多。 “好!” 朱祁钰笑道:“东北打仗,朕让你去!” “陛下,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陈韶立刻道。 “说!” “微臣想请陛下赐婚!”陈韶把情况描述一遍。 李琏和沈淮满脸震惊。 “陈埙的女儿,乃是正派伯爵之女,此二女在贵妃宫中伺候。” “朕见过的,确实如陈韶所说,贤良淑德。” 朱祁钰看向李琏和沈淮:“你二人可有福了,此二女颇有礼法,又是名门嫡女。” “在宫中历练三年,嫁出去自然还要高人一等。” “朕下旨赐婚,此二女出宫时,便封孺人,宫中再补贴一份嫁妆。” “从宫里出去的宫女,那肯定要高人几等的,体面不能丢。” “李琏,沈淮,你俩怎么看?” 朱祁钰看向他俩:“你俩要是不同意,如此佳女朕可赐婚给别人了。” 沈淮感激涕零。 他家焦头烂额,没想到陈韶还愿意和他家联姻,足见患难之交。 别看陈埙死了。 陈韶只是叔叔,但陈韶视若己出,连带着和陈韶不睦的陈瑄,也疼爱两个侄女。 所以说,这两个女儿,和陈韶之女,没有区别,甚至还要更尊贵一点。 李琏啜泣道:“微臣面丑,连累了孩儿。” “以前家中冷清,无人愿意说媒。” “直到吾弟李瑾被陛下看重,媒婆恨不得踩烂吾家门槛儿。” “但微臣却深知人情冷暖。” “不愿意让微臣之子,娶那阿谀奉承之徒。” “遂安伯不嫌吾貌丑,推己及人,吾自然愿意为吾子迎娶佳女。” “又有陛下赐婚,又钦封孺人,如此浩荡恩泽,微臣若拒绝,岂不是傻子?” 李琏这话,惹得朱祁钰哈哈大笑。 孺人是命妇中的七品,最底层的命妇。 沈淮也不拒绝啊。 这好事,拒绝了岂不是傻子? 宋俊看在眼里,颇有些嫉妒。 他宋家女儿更多,是不是也该和陈韶、李瑾联姻呢? “冯孝,传下圣旨,赐婚!”朱祁钰本想扶持李瑾做新山头,看陈韶这意思,有心抢山头啊。 这陈韶背后有高人指点。 也好,良性竞争即可。 “朕打算重建金吾军,整合金吾四卫,定额三万人,沈淮,你出任右总兵。” 朱祁钰沉吟:“左总兵朕还需要思量思量。” 沈淮没想到,升官了。 朱祁钰把四卫合一,虽是军,其实还是四卫,只是在指挥使的官职上面加左右总兵。 意思是,禁卫也可能随时出兵打仗。 出兵打仗时,四卫就会整合成一军,这是给四卫立功的机会,安四卫兵卒的心。 同时,朱祁钰还有一层深意。 二十六卫,朱祁钰要打造成六军,合计十八万人,从各军中挑选精锐,入京填充。 再加上九门提督府,养马军、侍卫军等等,合计超过三十万人。 合称京营。 这样一来,京营就完全攥在皇帝手中了。 原京营则慢慢替换出去,去新占的领土充当边军去。 以后京营的基层军吏,则由讲武堂出来的人担任,军纪司纠察风纪,使得军权完全攥在皇帝手中。 又聊了一会对军中的构建。 四人磕头退下。 朱祁钰看了眼冯孝:“把厂卫、巡捕营的赏赐发下去吧。” “奴婢遵旨!” “回来,调王诚入军纪司担任提督太监,怀恩出宫,暂任九门提督府镇抚太监。” 冯孝讶然。 按理说,怀恩是得不到皇爷百分百信任的。 为什么派去担任九门提督府的镇守太监呢? “怀恩有能力,想做事,却得不到施展的机会,去军中试试吧。”朱祁钰调王诚去做军纪司太监。 足见皇帝对军纪司的重视。 冯孝猜测,军纪司是用来挟制整个军中的。 “让王诚入宫。” 朱祁钰活动一番,然后继续处置奏章。 而在宫外。 王爷一条街。 整条街原来是商贾的住宅,后来商贾没了,被收归宫中,目前用来暂时安置诸王和宗室。 为了方便诸王,皇帝又在这里设了临时宗人府。 其实是不允许诸王出这条街的。 “许公公,陛下是什么意思?”周王害怕。 刚被皇帝收拾完。 诸王现在还心有余悸。 许彬代表宗人令朱祁镇,淡淡笑道:“皇爷请诸位王爷商量,咱家可不敢揣测天心。” 周王吃个软钉子:“敢问宗人令是什么意思?” “漠北王也没有意见,请诸位王爷参详。”许彬笑道。 恶人就是让我们诸王来当喽? 皇帝是真损啊。 他要干掉庆王,让诸王背锅,令其自相残杀。 “这……”周王也不好说啊。 鲁王抬头,仰望星空;蜀王装痴呆;秦王干脆看着自己的鞋尖,诸王谁也不想背锅。 “皇爷就给了一个时辰,如今已经过半了,咱家还要入宫向皇爷禀报呢!” 许彬完全代入了太监这个新身份。 他不代入也不行啊。 他儿子多,都在宫中当侍卫,敢不用心,儿子遭殃。 “耽搁了皇爷休息,谁也吃罪不起!”许彬冷笑两声。 周王咬了咬牙:“就处死庆王妃,再令庆王闭门思过!” 诸位颔首,仿佛在说,这已经是最大的惩罚了。 “完了?” 许彬没想到,诸王隔靴搔痒,完全在敷衍。 皇爷的心思,你们是真不懂呢?还是装傻呢? “公公,按照祖制这已经是很重的惩罚了。”周王舔着脸道。 “谋害亲母,处死一人,就结束了?”许彬觉得诸王在耍他,轻视他。 许彬也不知为何。 变成太监之后,他特别看重别人的目光,变得十分敏感、脆弱、充满怀疑。 “要不就诛其族!” 反正一个王妃的家族是外族,死了就死了,周王也不心疼。 许彬看周王一本正经的样子,忽然笑了。 “咱家便将周王所说,禀报入宫了。”许彬懒得扯皮,作势要走。 周王赶紧拉住他:“许公公,这不是讨论嘛,您这么着急干嘛!” 连南宫的一个太监,堂堂周王都得巴结。 宗室彻底没落了。 许彬瞥了他一眼:“周王,做不了主就闭嘴!” 周王脸色一变:“这不是讨论嘛……” “你讨论出什么了?”许彬质问。 “这……” 周王年纪大,虽不是宗室里最年长的,那也是长者。 被皇帝羞辱,也就忍了。 偏偏连个南宫的小太监,都敢用这种语气说话,他堂堂亲王,难道连个太监都不如? “这什么?不会说话就闭嘴!” 许彬陡然爆喝:“还有一刻钟,抓紧拿出个结果,皇爷在等着呢!” “一群不知忠孝的东西!” “让皇爷等尔等,尔等算个什么!” 许彬破口大骂。 本来义愤填膺的诸王,竟慢慢垂下了头,眸中愤懑,手脚很老实,不敢动弹。 “哼!” “咱家是给尔等脸面!” “换了厂卫在这里,早就大耳掴子抽你们了!” “敢让皇爷等着,活腻味了!” “快点,拿出个章程来!” 许彬厉喝。 然后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 盯着站立的诸王。 周王心中愤懑,太监何时能骑在王爷的头上了?这还是大明朝吗? 朱祁钰,你的子孙,早晚也会被太监欺辱! “只能请宫中做主了。”蜀王小声表达不满。 “皇爷的口谕,是怎么说的?” “忘了!” “没肝没肺的东西!” 许彬厉喝:“快点拿出个章程!咱家入宫还要需要时间呢!” “若让皇爷苦等,咱家遭殃,回来就让你们遭殃!” 诸王面露不忿。 凭什么太监,也敢骑在诸王头上撒野? 晋王小声道:“要不就赐死庆王,让世子继位便是。” 顿时引起诸王怒视。 许彬看着时间。 慢慢站起来,直接出了宗人府。 “许公公留步啊!”蜀王赶紧追上去。 许彬回眸,怪笑道:“时间到了。” “你们是王爷,皇爷不能把你们怎么样。” “但咱家就不一样了,咱家是做奴婢的,若惹了皇爷不快,就是自己皮子紧了,咱家可不敢怠慢。” 蜀王装傻:“还有一点时间,再商量商量!” 许彬拂袖而去。 乘坐娇子入宫。 “你们死保庆王,想过没有,若陛下震怒,咱们怎么办?”晋王恼怒。 诸王怒视他。 今天保不住庆王,明天倒霉的就是我们! 皇帝要削掉亲王爵,想过没有,你变成了郡王,嫡长子是郡王,其余儿子就都成了镇国将军了! 什么郡王能参政,那都是皇帝收回爵位的新花样! 就算宗室当了大臣,又能如何? 真能像汉朝那样,当大将军吗? 不可能的! 皇帝对亲哥哥、亲侄子都那么苛刻,我们算什么? 今天收回亲王爵。 明天呢? 谁知道皇帝明天会做什么! 而在成国公府。 一片哀鸿。 朱佶闻听皇帝追封先祖为亲王,又哭又笑。 追封是给外人看的! 活人是得不到实惠的。 反倒是世券,才是成国公府的根本。 朱佶回想着老母亲临死时的叮嘱,他决定改变自己,为母亲挣回世券来。 他连夜入宫谢恩。 与此同时。 于谦正在泰宁侯府上。 陈桓恭恭敬敬将世券奉上。 他父亲陈泾,实在没什么可吹的,宣镇之战,设伏还屡战屡败,没被训斥就不错了。 要不是皇帝垂怜,泰宁侯就被扫进历史垃圾堆了。 陈桓在宫中担任侍卫,三个儿子都在讲武堂里学习,他自知能力不济,反而希望儿子能成才。 所以于谦过府,他就立刻奉上世券,同时有巴结之意。 “汝父泰宁侯被派去镇守甘肃,可见深得陛下垂爱,尔等在宫中侍奉,尽心尽力才是。” “下官谢首辅提点!”陈桓跪在地上磕头。 于谦听说陈韶等四人将世券奉于宫中,他松了口气。 最后一站,平乡伯府。 而平乡伯和永顺伯,已经将世券追着于谦送来了。 而在户部。 耿九畴下了朝,便大发雷霆。 “尔等真以为本尚书不会杀人?”耿九畴气炸了。 他真没想到啊。 户部竟然欺上瞒下到了这个地步。 就在他眼皮底下糊弄他。 问一个人,就装傻充愣。 把他耿九畴当傻子一样耍。 “查,给本官细查!” 耿九畴坐在府衙上:“传令下去,所有人不许擅离职守,何时自查完毕,方能下值!” “无论病痛,无论何事,都给本官忍着!” “不将户部犁清,本官无颜面见天颜!” “累死在任上,本官为他请一个好谥号!累不死的,就给本官查!查清楚为止!” 耿九畴带过兵,一身煞气。 户部瑟瑟发抖。 第一步就是查账。 他从国子监借来监生,让监生来查账。 六部都在自查中。 而在宫中。 朱祁钰收到宗人府的奏报。 “既然周王要处死庆王妃,就由他亲自动手吧,让诸王去围观。” 朱祁钰没得到满意答案:“让许彬做监斩。” “至于庆王……先暂时这样吧。” “诸王是不想顺着台阶下啊。” “让锦衣卫去查查周王,给周王一个惊喜。” 冯孝赶紧磕头:“奴婢遵旨。” 朱祁钰问:“宫门落锁了吗?” “回皇爷,已经落锁。”冯孝回禀。 “让朱佶入宫,毕竟死了母亲,朕安慰安慰他吧。”朱祁钰对朱仪在广西的战绩不满意。 那是因为有欧信、陶成这个怪胎,珠玉在前。 其实朱仪的战绩和以前比,是可以的。 “奴婢遵旨!” 朱祁钰嘴角翘起:“宫中四个嫔妃怀有身孕了。” “皇爷,净室房已经准备好了女子。”冯孝秒懂皇帝的心思。 “朕记得宋家送入宫一个老姑娘,可有此事?” “皇爷好记性,乃是故西宁侯嫡二女,名叫宋淑清,今年已过三十,如今在尚食局任官。” 年龄大了些。 但适合拉拢宋家。 “今晚送朕这来。”朱祁钰道。 “奴婢遵旨!” 这时,朱佶进来,含泪谢恩。 “朱佶,平阴夫人性情刚烈,乃女子楷模。” “你乃平阴王嫡子,自当奋勇直追,不可轻怠。” 朱祁钰沉吟:“朕看你对带兵实在没有兴趣,正好朕要建军纪司,你入军纪司吧。” 朱佶一愣,没想到,皇帝竟真要重用他。 难道皇帝收回世券,真的只是敲打? “微臣谢陛下恩典!”朱佶哭着说。 “进了军纪司,好好干,朕自然不吝惜赏赐,若你有功,也可赏符赐爵。” 朱祁钰道:“平阴王妃下葬之时,朕会亲自去扶灵。” 朱佶感激涕零。 成国公府还是要安抚一番的。 而在广西,思恩府。 方瑛正在包围思恩府土司,思恩府土司覃氏,号称广西三大土司之一。 方瑛率领重兵,一个寨子一个寨子的清剿。 难度非常大。 越靠近云南的土司,越没有开化,越难清剿。 此时,方瑛收到中枢的旨意,对着紫禁城的方向磕头谢恩。 战事还在继续。 但他已经开始思考,如何治理广西。 “总督大人!” “学生有一个想法!” “不知该不该说!” 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少年人,在帅帐里,脸上带着稚嫩,嘴角尚有绒毛,却一本正经的行礼。 方瑛来了兴趣。 这孩子叫陶鲁,是陶成的儿子。 因为陶成数次举荐其子,说其子早慧,必有作为,求方瑛代为调教。 而圣旨中明示,恩准陶鲁入讲武堂学习。 “说来听听。”方瑛笑道。 而帅帐里的将军哄堂大笑,笑话这个嘴上没毛的小崽子,懂什么治理国家啊。 陶鲁不听其他,慨然道:“总督大人。” “我军虽攻克广西所有土司。” “但是,土司如星火,虽然衰弱,却未熄灭,未来仍有燎原之势。” “此战之后,陛下必然封赏广西诸将。” “这些将领,多为屡立战功的蛮将、土人。” “朝堂封赏之后,他们就会成为新的土司,照样不听中枢之令。” “所以学生说此战乃徒劳无功也。” 这话引起帐中将领大怒。 方瑛却摆摆手,陶鲁这小子不简单啊。 他可不一个简单的将军。 他不止会打仗,更懂政治。 陶鲁说得非常对。 把这些蛮将分封下去,就会形成新的土司,广西此战看似功高,其实徒劳无功,损兵折将。 “你有何办法?”方瑛问。 陶鲁呲牙而笑:“总督大人,此事易解。” “教化,移民,迁徙!” “做好了,广西此战,才能竟全功!” 方瑛慢慢站起来,看着陶鲁的眼光充满赞赏:“你入了京师,必然会入陛下法眼,届时你必鹤鸣九霄!” “陶成不止自己能打仗!” “还生了个好儿子!” “我方瑛不如也!” 方瑛哈哈大笑。 帅帐里的将军一个个傻眼,哪里厉害了? 陶鲁却谦逊地拜服:“小子不敢当总督大人如此盛赞,此生只求精忠报国,别无他求!” “好!” 方瑛把他扶起来:“你所说的教化,是让本督教化蛮将,令蛮将归心。” “然后再从江浙移民,填充广西。” “那迁徙呢?” 陶鲁明白,方瑛在考校他。 若通过方瑛的考校,方瑛一定会上书给陛下,夸赞他的才华,他的未来会畅通无阻。 所以他短暂思索后,恭恭敬敬一礼,认真道:“学生浅见,请总督大人品鉴。” 方瑛让他说。 “学生虽在学,却也知圣天子之豪气。” “圣天子想收复交趾,全我汉家疆土。” “是以学生在想,将不受教化之人,迁徙去交趾之地,这些人不仰我天朝文化,尚未开化。” “便让其去做一只搅扰交趾安宁的鱼儿。” “让安南乱起来。” “等安南内部打至筋疲力尽,吾军便能轻易收复交趾。” 陶鲁说到一半,表情犹疑,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全都说出来,你年少轻狂,说错了也不是罪责。” 方瑛想看看,这个陶鲁的才华边界到底在哪。 陶鲁躬身行礼,认真道:“我朝抛弃交趾,乃前车之鉴。” “盖因交趾不服王化,不愿意内附为汉民。” “此乃人之野心也,人之常情。” “是以,再次复交趾之地,不宜循规蹈矩,应行厉法,鞭策其民,令其知痛。” “知痛方能伏威,伏威方能仰慕天朝。” “所以学生认为,应该尽可能地让安南内乱,让安南流血,直至鲜血流干,方能为吾大明所用!” 陶鲁这个办法,就是挑唆安南内斗。 把广西不服王化的蛮族,赶去安南,让他们在安南厮杀,在安南内乱。 说白了,就是打代理人的战争。
给广西休养生息的时间。 至于谁不服王化,就是强干弱枝,族群大的,不好吞并的,就往南赶。 让他们去安南当土霸王。 安南也是个统一国家,面对内乱,自然要抚要剿,大明在后面使坏,安南一个小国,能有什么办法? 方瑛慢慢露出了笑容,赞赏道:“国朝又要多一位常胜将军了!” “小子不敢当!”陶鲁讶然,没想到方瑛给他这样的评价。 但他自小苦读圣贤书,他不喜欢做武将,喜欢当文官。 “本督会亲自给陛下写信,举荐你入宫做侍卫。”方瑛赞赏道。 如此美少年,可不能放过啊。 陶鲁没想到,方瑛竟这般错爱。 “学生虽不敢拂总督大人美意。” “但学生还是想入讲武堂学习。” “学生虽有口才,却不过是纸上谈兵,不值一提。” “尚需苦学,方能做出一番功业来!” 陶鲁的回答,让方瑛更加满意。 若陶鲁兴奋得手舞足蹈、自骄自满,反而说明,他的能力就仅止于此了。 “好!” 方瑛打量陶鲁:“陶鲁,年纪几何?可有婚配?” 陶鲁讶然:“回禀总督,学生年十七,尚未婚配。” “吾家幼女年方十四,如今在宫中侍奉,正好与你年龄相配,本督愿招汝为婿,你可愿意?” 方瑛可不打算放过陶鲁。 陶鲁这个人,注定要大放异彩的,注定是赫赫名将。 “啊?” 陶鲁惊住了,赶紧跪伏在地:“自古婚事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学生如何做主?” “还请总督大人告之学生之父,由父亲大人决定。” 他明显十分慌乱。 毕竟还是少年人。 “哈哈哈,刚才侃侃而谈的陶自强,怎么脸还红了?” “你这个女婿啊,本督招定了。” “还要请陛下赐婚,哈哈!” 方瑛哈哈大笑。 帐中将军皆在笑,但明显在苦笑,嫉妒地笑。 这位是两广总督啊,陛下的亲家。 那是简在帝心的大人物。 能做他的女婿,未来仕途必定平步青云。 谁不嫉妒? 陶鲁傻笑。 方瑛是越看越满意。 “这恩思府,你看该如何平定?”方瑛又问陶鲁。 陶鲁看着地图,也不知道该让一让其他人,直言不讳道:“学生认为,恩思府应该和田州府一起处理。” “此两府最大的土司乃古零土司,覃氏。” “学生认为,直接平定覃氏,十分困难。” “不如先剪其羽翼,逼其内附,然后用他们的兵,去打庆元府。” “等其军远去,我军再令人偷偷攻克其老巢!” 陶鲁这办法十分阴损。 同时也在彻底败坏明军建立起来的信誉。 土司能和大明相安无事。 主要是大明用了百年时间建立起来的良好信誉。 但从朱祁钰下旨犁清广西开始,信誉已经正在逐渐崩塌。 陶鲁这个办法,虽然取巧。 却容易让明军在本地失去小土司的支持。 方瑛沉吟:“那未来如何治理呢?” 陶鲁却笑了:“全都赶去云南,何必治理呢?” 这个办法也太损了。 但确实如此,他方瑛是两广总督,管不到云南,把广西境内的土司,赶去云南,最多被皇帝申斥。 “小子愿意去说服覃氏投降!”陶鲁自告奋勇。 方瑛却舍不得。 陶鲁却道:“总督安心,覃氏半汉化,绝非那种目不识丁的土人,而且学生是本地人,他们总能相信学生几分。” 方瑛只能同意。 派给陶鲁一千人,陶鲁去白山,说降古零土司。 与此同时。 欧信已经到了广东肇庆。 一路强打过来。 部众已经高达十几万。 沿途城池补给,已经愁坏了各地知府、知县。 广东本来没有战事。 被欧信这么一搅和,风声鹤唳。 欧信却不管不顾,一路强打,见着土司就打,但他打完之后不许土司洗劫,把土司的土地交给当地县官。 这一点让各地县官赞赏不已,一方面是保留人口,最重要的是分润战功。 欧信是会做人的。 所以不等方瑛报功,各地县官已经报功给知府上,知府又层层报与中枢。 导致欧信的战功,是广西诸将里,传到中枢最快的。 在肇庆府的他,收到了皇帝的圣旨。 双手捧着铜符,激动地拜服在地,这段时间的苦并没有白吃,皇帝在中枢都看着呢。 他偷偷计算一下,以自己的功劳,应该能当广西副总兵了。 若是能再平定广东土司。 一定能获封爵位。 他完全放飞自我了,开始绞烂整个广东。 老子要的是爵位! 就用土司的脑袋换! 广西不断报捷。 朱祁钰正在享用宋淑清。 还是成熟的有风情,他最喜欢。 “为何不嫁呢?”朱祁钰想不通,作为宋瑛的嫡女,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呢? 而且宋淑清虽不是国色天香,但起码长相正常,性格温婉,颇有大家闺秀风范。 不应该嫁不出去啊? “臣妾不敢欺瞒陛下!” 她要爬起来跪下,朱祁钰则揽住她:“就在这说。” “臣妾有疾,自小便体弱多病。” “家父在时,爱护臣妾,不忍臣妾外嫁。” “就留在家中,留到了现在。” 宋淑清道:“臣妾也是入宫之后,在尚食局每日cao劳,本以为会病死的,却不想,身体竟然好了许多。” 朱祁钰明白了,闲的。 “而且,臣妾恐无法生育,还请陛下千万不要责怪臣妾家人!” 宋淑清说到这里顿时哭泣起来。 更多的是惊恐。 她这是暗疾,没有报与宫中。 她被皇帝临幸,又是皇帝临时起意。 所以,没有报备的机会。 朱祁钰则安抚她:“莫急,朕不会因此而苛责你的,有病便要医治,医治不好也无妨,朕会疼爱你的。” 宋淑清讶然。 她以为,说出这句话,皇帝会立刻厌恶她的。 却不想皇帝在安慰她。 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是皇帝要拉拢宋家,可看皇帝的眼神,不太像拿她做筹码。 “怎么?不信朕说的?” 宋淑清赶紧请罪。 朱祁钰翻身坐起来:“朕之前也没有子嗣,天下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朕,所以朕能理解你。” “无法生育,不是你的错。” “是命也。” “你已经这般可怜了,难道朕还要奚落你一番?” “朕是男人,选择你,纵然有诸多考虑,但既然朕纳了你,自然不会轻视你。” “过些年,朕会想办法封你为妃,不让你在宫中受了委屈。” 朱祁钰安抚她一番。 宋淑清眸中流露出感动。 她虽得父兄爱护,但终究因为疾病,没法外嫁,在家中肯定受了很多白眼,那些婆子丫鬟都在私下里议论她、讽刺她。 她都知道,但为了不给父兄添麻烦,她就权当忍耐了。 入宫后,她反而畅快。 因为在这里,她不必面对流言蜚语。 而被皇帝看重后,流言蜚语一定会席卷而来。 她反而害怕。 “你就住在淑妃宫中吧,淑妃医术高明,为人宽和,说不定能治愈你的身体,起码她不会欺负你便是。” 朱祁钰环着她,温声细言。 看着她充满忧虑的眼神,顿时心生怜悯。 命运总是对人这般刻薄。 “臣妾谢恩!”宋淑清眼角含泪。 “在宫中也不必在乎谁的眼光。” “你是朕的女人,虽封为选侍,但也不允你逆来顺受。” “谁敢欺辱你,打罚便是。” 朱祁钰叮嘱:“莫要怕谁,有事便找朕,朕给做做主!” 在宋淑清眼里,皇帝一直都是极为严厉的。 不苟言笑,动不动就发怒。 她第一次见到如此和颜悦色的皇帝。 原来,他竟这般温柔…… 说了许多,才睡下。 翌日早晨,他神采奕奕锻炼。 身体是最重要的。 他过苦行僧般的生活,就是想要拥有一副健壮的体魄,身体好才能长寿。 上了早朝。 “广西又传来捷报,这个欧信啊,有名将之资!” 朱祁钰让阁部封赏。 “今日怎么六部尚书都没来呢?”朱祁钰讶然。 “回陛下,六部尚书都坐镇六部衙门,正在自查,昨晚上一夜没睡。”姚夔禀报。 朱祁钰颔首:“议事吧!” 户部。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啊。 账目,全都对不上! “哈哈哈哈!” 耿九畴失心疯似的大笑:“本官还在奉天殿上,为尔等说情,却没想到,本官才是那个大傻子!” “你们要干什么!” “孟鉴,你来告诉本官!” 孟鉴是户部右侍郎,在户部有十几年了。 他赶紧跪在地上:“大人,微臣也不知道啊!” “你是右侍郎,你不知道?” 耿九畴看向倪谦:“你也不知道?” 倪谦赶紧跪地:“下官刚调入户部不久,哪里知道啊!” 耿九畴乐了。 “那你就一点都不查吗?”耿九畴问倪谦。 倪谦更傻眼,您都不查,我查个屁啊。 “你们是不是也和倪谦一样,一问三不知呢?” “一定是!” “本官都想到了。” “呵呵!本官发现了,尔等都是滚刀rou!” “本官一问,尔等便一问三不知!” “想糊弄本官?” “还是想让本官背锅啊!” 耿九畴彻底爆发了:“以前本官以为,厂卫做事,祸国殃民,现在看来,厂卫不做,尔等贪得更狠!” “刀来!” 耿九畴也是带过兵的。 一伸手,就有人把刀送上。 他直接放在孟鉴的脖子上:“你说,账目为何不对?” 孟鉴是宣德年六年的进士,在户部十几年了,资历老身份老,却一问三不知。 “尚书大人!” “这是户部,您是户部尚书,不是东厂番子!” “您要走正当程序!” “不能对下官用私刑!” 孟鉴厉吼:“您不能……啊!” 忽然,一声惨叫。 耿九畴直接把他的耳朵切下来了! “本官确实是户部尚书!” “确实不能用私刑!” “但是,本官受不了了!” 耿九畴暴跳如雷:“剐了你,本官亲自去奉天殿上请罪,求陛下剐了我耿九畴!” “本官告诉你!” “本官不怕死!” “就算本官死了,陛下也会查!” “把六部,查个干干净净!” 耿九畴发疯。 孟鉴捂着耳朵惨叫。 耿九畴却把刀换到了另一边。 “不要割了,不要啊!”孟鉴惨叫个没完。 “说!” 耿九畴厉吼。 整个户部,几百个官员,全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求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