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交换情报
菲碧的外婆过世后，按照美国法律她必须被人收养或者寄养，兰利公司为了减少麻烦，便委托当时正好在韩国任职的一个外交官家庭收养了菲碧，而这家也正是收养芭芭拉的那一家。不过，很快这位外交官的的任期就结束了，兰利便按照之前的现成套路，又给菲碧安排了另一家。 而当时的芭芭拉刚开始她的东欧工作，菲碧被收养起来的时间又太短，所以芭芭拉后来只是趁着休假，跟第一个家庭的二姐费拉米一起到韩国看过菲碧一次而已。 菲碧的长相从小就偏向妖艳，再加上身世可怜，所以收养她的家庭，对她很体恤，当然也有部分原因是因为天空锁计划提供的心理鉴定。她说不愿意上学，就随着她，她说要去修车厂打工，家里就通过内部渠道，给她挑了个驻韩美军车辆维修序列里的修车厂，甚至菲碧去高级西餐厅打工甚至成为厨师，并能够进入塔古洛斯这样普通外国人都不一定有资格去的西餐厅，同样有家庭在帮忙的因素。 只不过菲碧记不住人脸，很多时候她都是以纯粹逻辑的方式处理人际关系，幸好两个外交官家庭不是普通人家，对于人的多样性接受能力很强，子女也大都成年或者快要成年，在家长的引导下，是真的把菲碧当成家人来看待的。洛克就有一次在菲碧打工的修车厂，为了菲碧跟一伙来修车的军官子弟打过架。不过在菲碧看来，就算不用这位爱管闲事的大哥出手，那些人在她这也讨不到什么便宜的——当然，菲碧仍然对此铭记在心。 菲碧知道自己裸眼的时候会对陌生人——也就是她没记住的人——造成不易察觉的心理影响，菲碧自然不想自己无意中，因为收养家庭出现人员事故，使得自己被人注意到，所以菲碧才会选择独自居住。 说起来，第二个收养菲碧的家人们听到菲碧跟Sunny很亲近以后，是相当诧异的，他们当时对Sunny一点都不了解，不过却没限制过菲碧跟Sunny的往来，Sunny还被私下邀请去过大使馆和私邸。而现在的Sunny的视野之所以会超越同龄人，也正是因为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菲碧算是从家里躲出去的，因为第二个收养家庭里，只有三个儿子，没有女儿，菲碧刚去的时候，大儿子洛克还在准备耶律法学院的硕士论文，听说家里收养了个meimei，便千里迢迢从美国到了韩国专门来看菲碧…… 而二儿子克洛伊在西点军校，听说了这事之后，同样也请假跑到韩国来看菲碧…… 只有小儿子杰弗里，高中毕业后一直都在欧洲游历，联系不上，没有第一时间赶到韩国，不过…… 这哥仨的热情着实让菲碧吃不消，当时的她认为自己认识太阳jiejie就够了。 其实菲碧这样想也是有原因的，刚回到韩国的时候菲碧是跟外公外婆一起生活的。外公虽然嘴上没说，但是她通过老人的情绪知道，其实这家不欢迎自己，菲碧的外公对独生女儿在印尼的惨死，一直耿耿于怀，认为如果女儿没有过这么一段婚姻，没有成为华人家庭的媳妇，自然不会有那种结局。 菲碧至始至终都不知道，她父母当年的结合，其实并没有受到女方家长的祝福。 而菲碧作为一个女孩出生，又是韩裔媳妇的后代，使得她在父亲家族里也不怎么受重视。 再加上南洋事件以后，菲碧再也记不住人脸，却多出来一个感受别人情绪的能力，菲碧发现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后来在韩国遇到的Sunny以外，没有任何人能令她感到彻底的安全，哪怕冠之以亲人名义的人也同样如此，所以亲人两个字在菲碧的理解中，是跟普通人不一样的。 收养了菲碧的两个家庭，虽然对于人的多样性早有心理准备，也看到了天空锁计划对菲碧的心理评估和一些相处时的注意事项，但是面孔识别障碍到现在都还是一种极其罕见的生理障碍，使得对这种疾病的研究也很少，所以他们还是按照对待正常人的方式去对待菲碧，结果自然会让菲碧不自在。 毕竟那个时候的菲碧，还是不是现在这个学会了很多东西、记住了很多知识、见识过很多事，能够结合情绪感知运用逻辑推理去判断别人大致意图的菲碧。 不过，洛克他们虽然想要菲碧这个meimei依赖他们的想法彻底破产了，不过却也给菲碧带来了不少新的启迪，可以说，菲碧的思维之所以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跟这三兄弟是有相当大的关系的。而影响菲碧最多的，就是洛克了。 洛克作为一个法学院的硕士生，自然其逻辑思维能力相当强悍，这是菲碧唯一能够依赖的一种思维方式，而感性的思维方式，甚至说感性，菲碧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不过就算有，菲碧也会把感性压制到近似于没有，因为感性会让人出错，而对于菲碧来说，在夏威夷康复中心发现自己眼睛很特殊的那次经历告诉她，出错，就很可能意味着死亡。 洛克之所以会转而成为在训的准宇航员，其实也是在他影响菲碧的时候，被菲碧影响了。本来作为家中长子，又出身在这样的家庭，洛克应该在毕业后进入在法官系统或者检察官系统的。在疯老头事件发生后，在兰利公司看来低调处理就行了，而菲碧自然也不喜欢高调，而她的养父母自然也得到了情况通报，见菲碧人没事，精神上也跟过去一样，便也没有过多表示，不过这样的结果却让洛克十分恼火。而菲碧对他是这样说的：“洛克，我一点都不感激你此刻的恼火，在外交官家庭，不管是谁都应该有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危险的觉悟，而发生危险之后，如果不符合外交利益，若无其事地装聋作哑也是应有之义，听说你现在正为选择法官系统还是检察官系统烦恼，但你总是这么热血，我看你还是别进入这两个系统了，这两个系统面对的对手更加肆无忌惮，你的热血会给你自己以及家人带来灾难。” 因为他们父亲也对菲碧的话表示认同，这让内心很难平静下来的洛克整整迷茫了两天，而这两天时间，菲碧也没主动去修补过看起来正在产生裂痕的关系。 两天后，洛克去塔古洛斯找到了菲碧，向这个比自己小了整整十岁的小姑娘求教：自己是不是真的要放弃现在的选择。 而菲碧这次是这么说的：“中国古代有这样的智慧，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意思是说，当你在一座山里的时候，很难看明白山的本质，因为你已经和山融为一体了。学法律会让人习惯于追究小事、细节，情绪也会因为这些小事而上下起伏，不管你选择哪一条出路，本就容易热血的你，很难控制这一点，哪怕你在有再多见识也无法改变。不过，你或许可以试试从太空看地球，把真正的地球通过眼睛装在心里，或许你会有新的感悟……” 然后，洛克就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参加空军，并报名成为宇航员…… 现在洛克正在基地受训，当看到芭芭拉后有些惊讶，先是跟队友打了个招呼，在他们的哄笑声中一边走近一边说道：“嘿，芭芭拉，你可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芭芭拉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顿时有些愕然，一看便认出了是谁，不过洛克现在的样子，比她当年看到的时候成熟稳重多了，只是说话还依稀带有几年前的感觉。 芭芭拉不由得笑道：“嗨，好久不见。来之前菲碧就说有可能遇到你，我还以为她在开玩笑，没想到你还真在这里。你可是逆势而行的一个典型，现在又不是过去的航天热时期，你选择当宇航员着实让不少人惊讶。” 洛克耸了耸肩道：“当然，外交精神不就是这样吗，知难而上，不能因为不看好那个领域就全都躲开，而且说起来，干这行的竞争可是相当激烈的，你看我身后那些队友，其实明年去南极进行七个月的训练之后，最多还能剩下两个。不说这个了，你到这来应该不是因为听说我在这里吧？” 对于洛克提及的外交精神，芭芭拉倒是深感认同，她们这些外交官家庭出来的子女，其实看待事情的方式确实跟一般家庭出身的不太一样。这也是造成外交领域的圈子相对一般的圈子，相对封闭一些的原因——这里说的是，对世界的理解方式让这些人互相之间更容易产生认同感。 最好的例子就是，敌对国家的高级外交人员，私下里往往也是关系不错的朋友，这也是影视作品中提到的跟敌国外交人员成为交心朋友的原因，很多人看这样的作品时，时常觉得差异，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果，但在外交领域的人看来，只有这样才是正常的。 这不是价值取向的问题，而是认知世界的出发点的问题，有这种认知方式的人，其实对自己和他人的生命，看待的方式也有所不同。 而跟外交人员有类似认知的，其实就是情报人员了，所以说，外交和情报，其实是不分家的。 当然，上边都是有些笼统的宏观描述，具体到某些故事里，并不能全然套用，不过至少现在的芭芭拉，忽然理解了洛克的选择，其实未必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谁知道当洛克三四十岁的时候，航空领域是否会重新焕发活力，并成为一个新的外交战场呢？ 芭芭拉便点点头道：“当然不是专门来看你的，不过看起来你干的很不错，你将来是到空间站还是一般的行走任务？” 洛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沉吟了一下说道：“现在还没想好，不过目前还是更倾向于去空间站，宇航员的工作对身体损害太大，一次空间站项目相比多次行走任务虽然事件长一些，但是却不用多次往返，而且你知道的，空间站里有视频直播，比行走任务更能积累人气。” 芭芭拉忽然有些好笑地看了洛克一眼，说道：“该不是在心里憋了好久吧？看来你对圈里的评价其实也不是无动于衷的啊。” “我又不是机械，当然会抱怨啊，不过在这里，你觉得我能跟谁说，也就是你这样信得过的人才行。”洛克理所当然地说道。 芭芭拉则心有戚戚然地点了点头，如果不是遇到了菲碧这个任务目标，她其实也会跟洛克一样，会因为观念和理解方式的不同，对一些事和人产生一些想法，但却只能憋在心里没法跟别人说。因此，芭芭拉忽然感觉十分想念菲碧，毕竟这半年来可以说是她工作以后，过的最舒心的一段时间。而且最重要的是，临出发去应对审查的时候，菲碧居然破天荒地跟她说了不少话，不管菲碧的出发点是什么，至少让芭芭拉感觉菲碧也十分在乎她。 心有所想，面有所现，芭芭拉心中瞬间闪过的感慨，虽然洛克其实跟芭芭拉并不是特别熟悉，但是外交官家庭出来的孩子还有个特点，非常善于发现别人的微表情变化，洛克在这方面同样很擅长，因此有些好笑地问道：“看你这表情，是爱上谁了？” “！？”芭芭拉心中一凛，明白自己刚才想到菲碧的时候，自己的表情漏出了破绽，此前在东欧的时候，如果出现这样的破绽，其实是非常致命的，她看向洛克的表情，发现除了一些似笑非笑的意思以外，好像还有些不满。因此说道：“没有，你知道我现在算是菲碧身边的护卫，算是二十四小时都在执行任务，怎么可能有事件去想这个。” 洛克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道：“对了，我听说菲碧现在开的公司搞的挺大的，还跟五角大楼做起了生意，上次你好像还向家里求助，说是菲碧想要加入空军，你现在又跑到这里来，她不会是也对做宇航员有兴趣吧？” 芭芭拉又看了洛克一眼，摇了摇头道：“她已经加入空军了，不过是装备部的AFRL。而且……”芭芭拉琢磨了一下，笑道：“以后你们的食品里，会有一部分是菲碧研发出来的，事先跟你透露一下，那东西一次不能多吃，否则会撑到。” “啊，这个你不说我也知道，上次在明尼苏达的水下训练中心进食训练的时候就有了，土卫九产的半流质食品对吧？” “唉？”芭芭拉顿时惊讶起来：“那东西我们根本就没有向国防部供货啊，而且也没有任何外销，你们怎么会有？” 洛克顿时笑道：“这还不简单，我听说了这东西是专门援助给非洲饥荒地区的，到了那边那么乱，国防部和航空署偷点样品回来研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而且我还奇怪呢，这东西很好消化，口味又可调，还没有代谢残渣，菲碧干嘛不放到市场上？” 芭芭拉皱着眉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菲碧看重的可不是钱，看土卫九的发展就知道了，咱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其实对于权利都十分敏感，估计菲碧也是如此，她知道这种食品一旦正式面世，弱小的土卫九肯定抵不住大型财团的压迫。而且土卫九现在还在对半流质食品的衍生品在做深度开发，自然不想让这东西流入市场。这次为了加入AFRL，她还考虑要不要用半流质食品诱惑NASA呢，没想到他们倒是动作快，居然已经用于训练了。” 洛克闻言先是点了点头，忽然心中一动，问道：“我看过这东西的分子结构，别的不说了，按照菲碧的经历，很难相信是她研发的。土卫九后边没有其他人吧？我听说土卫九里九成的人都参加过新纳粹活动，别是她被什么人控制了吧？” 洛克的潜台词其实是：土卫九的幕后老板，是不是另有其人？毕竟土卫九新奇的科技层出不穷，很难不令人怀疑，这些是不是盟军曾经遗漏的纳粹科技…… 芭芭拉先是有些讶异地看向洛克，然后忽然笑道：“说起来确实有些像，你大概是见过迷路者吧？而且也知道半流质食品。再加上前些日子她弄的黑水书破译的事情，确实很像啊。” 洛克耸了耸肩，点了点头，他就是这个意思，土卫九目前展示出来的技术产品，看上最适合在二战时期用于军事，而黑水书破译，显然也符合二战时德国人喜欢研究神秘学的特点。 芭芭拉有些无奈地问道：“很多人都这么想？” 洛克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不，圈内有些人酒后猜测的，你知道，搞外交的视角通常都很独特，不过却不能说没有道理，像是迷路者系统的投影的幻象，甚至还能欺骗红外视野，这放在二战绝对够用了，而现代的对地雷达却能很容易地辨识出哪个是幻象，哪个是真正的载具。至于半流质食品，显然作为作战物资不管运输还是携带都异常方便，一旦面临物资仓库被占领的局面，破坏起来也容易，非常符合当年德国的科技理念。” 芭芭拉皱着眉点了点头，确实，出现这样的猜测的可能性是相当大的，毕竟她以前也做过外交人员，经常需要逼着自己针对当前发生的事件，尽可能多地提出可能性。 结果洛克又说道：“还有呢，土卫九是不是整合了底特律一带的沿湖船厂，还买了一大块地做生产基地，不久前就有人传言说你们在那走私，也有传言说你们在秘密建造潜艇，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后来特勤局和NSA共同出面不让传言了，结果就有了新的更秘密的传言，说是你们在为五角大楼开发海洋生物武器……” 芭芭拉顿时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也没离开圈子，我怎么没听人说过？” 洛克再次耸肩：“你离开东欧后，不是说要彻底进入政坛吗，所以外交领域的消息自然就不会那么灵通了了，你也知道，圈子里每分每秒都在产生各种各样的消息，不必太敏感。” 在芭芭拉看来，洛克其实是在做有意无意的试探，因此知道此时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一笑置之，甚至还要在这个话题上继续开玩笑：“怎么可能不当真，你大概不知道，土卫九还经营了一个党卫军士兵纪念馆。” 这个信息其实很少有人知道，因为毕竟那是党卫军啊。所以洛克顿时一愣：“唉？” 芭芭拉再次笑道：“呵呵，纪念馆是真的，有机会你可以去看看，不过那里跟你想的可不一样。前些日子，还去了一批以色列人，说是访客，其实是想要帮忙补足一些信息，他们觉得这个纪念馆是真正体现了对那场战争中逝去的生命的尊重和纪念，不过你也知道，毕竟事涉党卫军，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大张旗鼓。” 这次洛克沉吟着点了点头，忽然问道：“那个纪念馆，是菲碧的主意？” “当然，我们的小meimei的视角从来都是这么独特。” 洛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不过却没有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而是说道：“此前听说你被兰利指派到菲碧身边的事后，弗林斯家的二小姐还给我打过电话让我别误会，真是的，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愣头青。” 芭芭拉脸上闪过些微的得意，道：“菲碧去你家后，我又成了家里最小的，所以我还是大家关注的重点，感觉还是挺不错的~” 洛克这次只是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他自然不知道，其实当初芭芭拉还真就对菲碧产生过一点“敌意”，只不过还没等她见着菲碧，菲碧就被转到洛克他们家了。 洛克点完头后忽然说道：“对了，你回去告诉菲碧一下，别什么电话都不接，我在训练的时候不能用私人电话。嗯，算了，你回去帮我转告她吧，执行航天任务对生殖系统有很大伤害，所以有些事情得赶紧办了，差不多八个月后她就要当姑姑了，你告诉她就说我快结婚了，嗯对，新娘正在准备毕业答辩，所以婚礼在到九月份办。” 芭芭拉顿时有些哭笑不得，洛克这家伙别看年纪比她大，不知道为什么说起本应该有些伤感或者幸福的事的时候，他总能弄得让人感觉有些搞笑…… 芭芭拉笑着点头道：“嗯，好，我一定转告她，另外，恭喜你了，不过你不是明年就开始南极的忍耐和协作训练了吗？你准备只要一个孩子？” 洛克一摆手道：“按照规定，我还要另外冷冻一些jingzi，应该是够了的。” 芭芭拉顿时有翻白眼的冲动…… 临走的时候，芭芭拉告诉洛克，菲碧想要来这里拍摄团队综艺，对于韩国娱乐圈，洛克是不太明白的，不过却对于能见到菲碧还有Sunny，以及她们共事的组合成员很是期待，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要混入菲碧他们进行拍摄的机组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