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声名大振
董肥与钱都尉率轻骑驰援嘉武,见嘉武无恙,知是被骗了,急忙寻那报讯的齐兵,但哪里还找的到人?!早就跑了。 董肥心急如焚,既然嘉武无事,那由杨都尉统领的三千兵马莫非出事了? 董肥急忙调转马头,来不及搭理城头上的张都尉,便率五百轻骑又往回赶,此时亦天航派向嘉武报讯的轻骑已在半路。 亦天航率千余残兵回到荻山山下的营寨,几个时辰前,这大寨还极为热闹,如今在这月色下,空荡荡的营帐与满身血污的士卒,却显得那么凄凉。 这营寨一如之前,大军开拔前起好的灶、埋下的锅都还在,只是有多少健儿再也回不来了。 亦天航高声喊道:“众军听令。。。埋锅造饭!” 亦天航率部回到营寨时,董肥轻骑已经赶到两军交战之地,途中遇到亦天航派往嘉武报讯的快马,已得知杨都尉身死,资中军在亦天航指挥下反败为胜。 董肥与钱都尉勒马唏嘘,虽是早有了心理准备,但一见这满地血污狼藉,入眼净是残缺尸体,仍是止不住的心颤,从资中带出来的三千精卒,竟在此处折损过半! 一旁的钱都尉见董肥脸色凝重,半晌也不做声,便问道:“大人,看这情形,亦天航已是率军回营了,我等是去往营寨,还是收殓了众将士尸身,等待嘉武来援?” “唉~今夜之事,本将难辞其咎,若无亦曲督力挽狂澜,后果不堪设想,本将已无面目去见亦天航及众弟兄。传令,全军下马戒备,守护我大齐英灵!”董肥一把将手中大刀插进地里,跃下马来,走到杨都尉尸身前,沉默不语。 钱都尉见状,便安排一应事务去了。 亦天航统领那千余士卒休整了数日,却不见董肥及钱都尉前来,除了前日嘉武传来的军令,大军暂且待命之外,再无任何消息。 这清剿山中蛮兵一事又拖不得,亦天航不得已又派遣轻骑去往资中请示将令。而他在夜间遇伏、主将身死的情况下,临危不乱,血战蛮军反败为胜的战绩已经传遍蜀地,在护蜀军中声名鹊起,军中士卒皆知穆子玉麾下又多了一员猛将! 资中城,护蜀将军府。堂中老少端坐,品茶闲聊一般。 穆子玉左手轻抚长须,右手端起茶杯浅尝一口,说道:“董肥老马失蹄,险些酿成大祸,幸好亦天航处变不惊、扭转局势,虽是惨胜,但其意义重大,不仅振奋我全军士气,还粉碎了蛮族的阴谋,此次正好借机提拔他为都尉。” “哈哈,将军慧眼识人,亦兄果然不负所望,真将才也!不瞒将军,亦兄早就是本侯麾下的监察使了,只是南蛮入侵,本侯才割爱,默许他到护蜀军效力。”说这话不是别人,正是洋洋自得的宕渠侯姜白华。 “若说识才重才,侯爷才是,老夫是自愧不如,如侯爷这般肚量,世间少有。”穆子玉没有明说姜白华与亦天航之前的恩怨,但马屁已是拍上了。 姜白华闻言更是得意,又说道:“以本侯之见,将军只提拔他做都尉是不够的,应再加一条,将在外,一应军务可自行定夺,不然亦兄在他人帐下听令,只会处处受制。” 姜白华自从得知亦天航扭转败局、大败蛮兵后,心里就跟爆了朵花似的,这可是自与南蛮开战以来,少有的好消息。 江阳汤廷山大营、嘉武荻山南大营,这两处兵马与蛮军交战这些时日,虽未有败绩,但也未能取胜,如今军中士气消沉,朝廷又频频施压,他与穆子玉早就焦头烂额了。 “好,就依侯爷所说,可不能让这军中陈腐的规矩束缚亦天航的手脚。另外,董肥已向本将提请,想调去荻山南大营将功赎罪,老夫以为,平蛮军将领不足,自立军以来,一直由嘉武军的那几位暂为统领,将少兵多、军令难通,正好让他与钱都尉去军中带兵,侯爷以为如何?”穆子玉回道。 “让他去便是,给邢宗良和亦天航让路,他若在资中军,只会挡着这二人的升迁。”姜白华不以为意地回道,又似是想起一事,便又问道:“青城、唐门、绝刀门人马可曾到达?” “此事老夫已交由邢都尉cao办,昨日来报,绝刀门副门主刘卿元及少门主冉云瀚率两百弟子已到资中,青城、唐门弟子也已从各自门派出发。” “绝刀门纵横江湖的轻骑可也来了?” “一并来了,这绝刀门轻骑深谙我军骑兵战法,或已青出于蓝,虽然只有五十人,但绝非一般江湖人可敌,听说去年在德阳城东为救刘卿元、亦天航四人,冉云瀚未经其父许可,私自调用轻骑出战,重创了唐门,唐瑛、唐琼那等高手都因此重伤,唐门弟子死伤数十人。”穆子玉意味深长地说道。 姜白华起身说道:“二十年前冉行舟与刘卿元率绝刀门弟子协助汤廷山守军退敌,死伤弟子近百人,朝廷作为嘉奖,便特许他们保留了这支轻骑,没想到却成了绝刀门的一大杀器。好了,本侯尚有要事,就先告辞了,将军莫要忘了起草任命文书,以本侯揣测,这亦都尉此刻必是急于追剿荻山中的蛮兵,怕是早已等这军令等的焦躁了。” 。。。 穆子玉即已决意提拔亦天航为都尉,便索性将董肥残部千余士卒全交由亦天航统率,全力追剿嘉武境内的蛮军溃兵。而董肥麾下的五百轻骑已被召回资中,董肥及钱都尉已去往荻山南大营平蛮军任职。 亦天航这几日一直在以齐军之法严格cao练呼隆等降兵,并许以齐军之战功待遇,为保这五十余人安心为他效命,无后顾之忧,亦天航是弄了不少举措。 呼隆等蛮兵尽皆以黑布遮面隐藏面貌,不得互称本名,均以呼隆为例另起别名,出战时不得言语,所着衣甲均更换为齐军配备。此番举措不可谓不用心良苦,呼隆等人见亦天航真心待他们,也打消了亦天航会过河拆桥的疑虑。 嘉武城西数十里,荻山山下,亦天航大寨。 数骑亮出令牌飞奔而入,直奔中军大帐,帐外连个守卫都没有,这几人大步走进营帐,只见亦天航正翻阅书札,为首的小校行礼道:“下官见过亦大人。” “你等是何人?可是资中来传将令的?”亦天航放下书札,抬头问道。 “大人料事如神,我等奉穆将军之令前来,可否将军中曲督、屯长尽皆召集到此?须众人在场方可宣令。” “嗯?我营中诸人都去cao练了,不如一同去校场吧。” “也可,我等听凭大人安排。” 校场,亦天航几人站在点将台上,台下千余士卒阵列整齐,众人皆拭目以待。 那资中来的小校掏出一手札,撕掉火漆,打开念道:“护蜀将军穆子玉将令,兹护蜀军曲督亦天航,自从军以来,颇负辛劳、屡立战功,又临危受命,亲冒矢石、力挽败局,斩蛮首两千,挫败蛮军阴谋。今录其前后功,擢升亦天航为都尉,一应事务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之!原董肥麾下士卒,整编为两曲,由亦天航全权统领,继续清剿嘉武境内蛮兵,望汝等振武扬威,不坠我护蜀威名!”
这小校念完,将手札恭敬地交给亦天航,又从随行士卒手中接过都尉令牌和甲胄,说道:“都尉腰牌和甲胄在此,请大人过目。” 亦天航接过手札,略一看便收入怀中,又吩咐黄发才上前接过腰牌和甲胄,向那小校说道:“诸位远道而来,辛苦,将近午时,各位稍歇片刻,同将士们用过饭再回。” “但凭大人安排。” 。。。 荻山,亦天航率一曲人马已入山小半日,离最近一处蛮兵营地仅剩十余里。据呼隆所说,蛮军自从潜入嘉武后,在荻山建立了三处营地,每处均存有粮草及兵器衣甲等一应物资,溃逃的蛮兵无处可去,必会到这三地躲藏。 拖延了数日才入山围剿,也未必是坏事,溃兵见齐军数日未曾搜山,定会放松警惕,此时偷袭再合适不过。 亦天航此时却是改了主意,既然呼隆等人能降,那这山中的溃败蛮兵也能降,为何不招降纳为己用?穆子玉都说了,可先斩后奏、便宜行事。 蛮军营地已近在眼前,竟无哨岗,可见这伙溃兵群龙无首,已丧失斗志。 亦天航等人躲在外围林中窥探,将营地内看了个一清二楚,营内大约有百余蛮兵,个个没精打采、慵懒无比,更有醉酒者。 齐军已将营地包围,只待亦天航一声令下冲杀进去。 亦天航叫来呼隆,说道:“本将有意招降,你可有良策?” “回大人,属下愿意一试,只是若不厮杀一番,立个威,恐怕服者甚少。”呼隆回道。 亦天航闻言跟身后一人说道:“阎曲督,传令各屯,令旗一举,便摸进营去,若有降者,不可伤其性命,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亦天航身后一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领命而去。 董肥麾下仅剩的两个曲督,一个名叫阎淳,此刻跟在亦天航身边,也就是刚才那个青年,另一个名唤单越,被亦天航安排留守大营,这二人均不到三十岁年纪,却已做到曲督一职,也是颇有些本事。 亦天航见各屯均已准备妥当,便下令攻营,齐军士卒从四面八方杀入蛮军营地,呼隆等人更是冲锋在前,营地里的蛮族溃兵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没过多时便结束了战斗,斩杀四十余人,其余尽皆成了俘虏。 战后,亦天航自是要收降俘虏,便安排黄发才与呼隆去做此事,如今这等小事,亦天航已不愿亲为。 不多时,黄发才与呼隆来报,七十余名蛮兵俘虏尽皆降了,这倒出乎亦天航预料,这降的太过痛快,如何能让他放心。 黄发才见亦天航面色不悦,眼珠子一转却是猜到亦天航所虑何事,顿时想到个损招,只见黄发才凑到亦天航身旁,低声说道:“大人可是不放心新降的蛮兵?属下有一计,可解大人之忧。” “哦?说来听听?”亦天航对黄发才还是了解的,大本事没有,歪点子多。 黄发才瞟了眼不远处的呼隆,上前贴耳说道:“攻打下个营地时,大人可让新降蛮兵为先锋,不予兵器,让他们空手上去搏杀,同时令呼隆等人督战,若是怀有二心者,必会当场反叛,呼隆率人在后直接格杀便可。” “嗯。。。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