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老师兄
“你已经……突破到淬血境了吧？” 孟老头这番话，让林衍生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看向面前那瘫在躺椅上，身形枯瘦的老人，面露警惕。 眼前这个在镇上一直被看做是个老好人的孟老头，又是个深藏不露的主？ “唉，你这孩子，说了让你别紧张了，先不说老夫已经退隐多年，好歹你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不会害你的，来，坐。” 孟老头那张和蔼的老脸上笑容依旧，他看着一脸戒备的林衍生，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那不知孟爷爷您，有什么指教？” 林衍生闻言点点头，走回了他面前，看向眼前之人——孟老头虽然面容身材依旧，但那副总是待人和蔼可亲的面庞在林衍生的眼中此时却有颇些深不可测的意味。 他一屁股坐在孟老头面前，也没有刷什么心眼，反正人家实力肯定不是自己能够比拟的，那还不如乖乖坐下。 而且再说了，大家都是开医馆的，这么多年邻里邻居的，林衍生小时候也没少来这儿和孟老头玩闹，还经常偷他的酒喝。 可以说，双方的关系一直还是很好的，想来孟老头应该也不至于把他怎么样。 不过当真是深林出虎豹，田野藏麒麟，想不到一个太安镇，除了清雨和叶纯瑜外，竟然还有这么一位隐士高人！ 当然，孟老头的“高”，肯定没清雨高，而且此时走近了，借助灵珠的视野，林衍生倒也能模糊感受出孟老头的底细，修为深浅不好说，但他的元气，似乎有些紊乱的意思…… 就好像是……曾经受过什么伤一样。 “别紧张，老夫只是觉得凡人之中出一个武道天才不容易，起了爱才之心罢了。”孟老头笑呵呵地道，接下来的话更是验证了林衍生的猜想: “我早年曾受过致命大伤，归隐在咱们的太安镇这儿，前几年，你那师父跑到这来，看我可怜，就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多年来，老头我啊，一直念着他这份好，所以就想跟你聊聊而已。” 林衍生面露犹豫之色，上上下下地将孟老头打量了一番，这孟老头平时看起来比清雨还不靠谱，能教他啥？ “你这臭小子！还不乐意是吧！”看着林衍生这般模样，孟老头顿时气笑了，“别看老头子我现在混的不咋地，年轻时那好歹也是差点就成为一方雄主的人物！这要搁几十年前，多少人求着我教他呢！” “差点成为雄主？有我师父厉害吗？”林衍生翻了翻白眼，不过心中却是暗暗心惊，差点成为雄主……那想来，面前的孟老头极盛时期，没准是和云焜差不多了，这等实力，在雷霄神国都算是一个人物了。 “那倒确实没有……不过你那师父走了，这还有十几天，离你进雷霄武府还有点时间，我给你看看不是更好嘛……”孟老头搓搓手，望着林衍生那仍带迟疑的面容，有些无奈了:“你大选那天，我也恰好在紫枫城，你小子虽然拿了紫枫城的大选第一，但你现在根基尚浅，老头子我呢？虽然修为不在了，但毕竟见识还有些，想来可以对你有点帮助。” “那……好吧，孟爷爷，您有什么打算？”林衍生闻言，倒也没有拒绝，他也想通了，清雨显然知道孟老头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但还把他留在这里，显然是笃定了他不会加害于自己，既然如此，他便大方接受了便是。 “嗯……清雨有没有给你留下功法？”孟老头沉吟片刻，问道。 “留了。” “走哪条路呢？” “雷系法则，师父说我的体质，应该是四到五阶的雷系灵体。” “雷属性灵体？”孟老头有些惊讶，随即眼中露出赞叹之意，叹道:“灵体这种体质可是极其稀有，就是在我雷霄武府之中，也是极为少见，想不到你这孩子天赋竟然如此了得。” “而且雷系灵体……我雷霄武府以雷为尊，待你进入了雷霄武府，很有优势！”孟老头抚了抚花白的胡须，点头笑道。 “嗯，雷霄武府确实是以……等等，孟爷爷，您以前也是雷霄武府的弟子？”林衍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注意到了，孟老头刚刚说的分明是“我雷霄武府”。 “是啊，可惜，那已经是两百年前的事情了，说起来，我还算你的师兄呢，只是……唉，不提也罢。” 说起这个，一丝缅怀在孟老头眼中凝起，但很快，他似乎是便想起了自己如今苍老衰迈的身躯，眼中光芒极速暗淡下去。 “孟爷爷……” 林衍生自然也看出了孟老头的失落，看着这个一向对自己很是照顾的老人凄凉的样子，他的心里自然也不好过，心中急转，就欲出言安慰。 “呵呵，没事的，都过去了……灵体虽然好，但切不可因此自满懈怠。嗯，功法有了……你有想好自己的武器么？”好在孟老头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只是显然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转移话题道。 “嗯，我想用刀。” “刀？刀乃兵中霸者，沙场饮血之器，可不是凡物，刀也分不少种类，你想用什么刀？” “就用这把！”林衍生手掌一翻，一柄长刀出现在他的手上，正是清雨留下的那柄长刀。 清雨遗留，又怎么会是凡俗之物？此刀一出，顿时反射出了道道森然寒光，一股股凌厉的杀气透人骨髓！ “哦？这把刀……”看清了这刀的样式，孟老头眼神也是猛地一凝。 这把刀，着实有些意思。 首先，这把刀刀身便长四尺有八，刀柄却只有一尺左右，总长便接近六尺，比林衍生还要高出一些！ 刀身上，有着一条条的淡紫色纹路，像田野里的紫荆花，非常漂亮。 而除了那淡薄的紫色纹路之外，整把长刀，竟就再无装饰，一片雪白，看起来颇有几分朴素的味道。 不过林衍生和孟老头可不会真的以为这刀就这么简单，单是此刀上散发出的那若有若无的杀气来看，这柄刀，便绝不会在陶然轩的“碧泉剑”之下！ 而为什么说这把刀有意思呢？因为它各项部位的比例委实有些怪异。 雷霄神国内，刀大致可以分四种，其中最长的便是可以“斩马”的陌刀了，但陌刀刀身虽长六尺，可它刀柄也足有四尺，这是为了让使用者能够以双手拿稳刀，不至于在战场上武器脱手。 可林衍生这把刀，刀柄却是和一般长刀差不多，显然只能以单手挥刀了。 不过，陌刀的那种比例，是针对凡人兵士的，武者的腕力握力自然不能以寻常度量，单手挥刀，倒也能稳如泰山，所以这个比例……也还能接受了。 另外，清雨似乎是想让林衍生的刀走疾速的路子，刀身虽然长的夸张，但却只有两寸宽，弧度也比较轻微。 一般来说，刀身越长，速度越长，力量越大，而刀身越狭窄，挥舞速度便越快！ 这两点，林衍生的刀都具备了！ 不过刀身太长太窄，也会导致在战斗中容易折断，不过清雨敢把这把刀给他，想来也是有着足够的信心！ “这把刀……的确不错，但想要用好，却也难度不小！”孟老头打量了这柄长刀半天，沉吟着说道。 刀身如此狭长，威力是够大了，但也极难掌控！ “也罢……既如此，这些天里，老夫便来帮你熟悉熟悉这柄刀的使用吧！” 孟老头从躺椅上直起身子，手上变戏法般地多了一把长针。 同时，他的气息也在此时完全改变，一股巨大的元气压力笼上了林衍生的身躯！ 威压下，林衍生身形骤然沉下。 “嘶……这股威压，不愧是接近雄主的人物……”林衍生暗自吃惊，这孟老头果然不简单，即使受了重伤，也绝不是张家家主之流可以相比的。 但，这样的压力，不也正是他需要的么！？ 孟老头对林衍生的训练，可谓是简单粗暴，就是用银针不断去射他，让他以手中长刀挥舞挡下，这是让林衍生获取“手感”的重要一步。 而在这种训练下，林衍生对于刀的使用，自然也在飞速提升着，虽然没有什么系统的刀法，但十几天下来，却也已经能够挥舞自如了。 很快，离雷霄武府的报道日，就只有五天了，就当林衍生已经打算启程时，总督府的人，找上了他。 “你师父已经嘱托过陶总督，让他带你前往雷霄武府。”这是陶云申的口谕。 林衍生自是欣然应允，离去的前一天晚上，他找孟老头吃了个饭，也算是辞行了。 这天晚上，孟老头破天荒地拿出了几坛子好酒，在那儿豪饮了起来。 不过酒喝多了，话，自然就也多了起来。 “哈哈，你小子此去雷霄武府，可得好好修炼，好歹也算是老夫带了一段时间的！别回头灰溜溜地跑回来！” “你既然有灵体，还需要阳雷系功法，那自然得要最好的！我雷霄武府的《天霄雷法》，一定不能错过！那可是咱们雷霄神国开国皇主所著的无上经卷！” 不得不说，孟老头或许是平日里没什么可以理解他苦痛的人，心里面压的事情多了，今日倒是一反往常和蔼平和的样子，话语间很是狂放，似乎要把压在心里的事情，一口气全都吐了出来。 酒过三巡，孟老头也开始管不住嘴了，讲起了一些他的往事: “想我孟遂年少时也被认为是天纵奇才，便是在那天骄齐聚的雷霄武府之中，也有一席之地，前途无量！” “毕业后，我一次次历练，经千辛万苦，这才达到了接近雄主的地步……可惜……” 说道这里，孟老头猛地捶桌，抓着林衍生的肩头，状若疯魔:“一次秘境……一次探险而已！那该死的‘灵息废墟’！在我最巅峰的时候，带给了我最致命的重创！从那之后……唉……我……我的武道之路没了，全没了啊！” 林衍生没有喝酒，只是在一旁默默听着孟老头的倾诉，这些倾诉，或许是真的在这个如今沉寂没落，但也有着辉煌过去的老人心里埋藏太久了，以致于他都愿意和他这位小辈说了。 待得孟老头趴在桌子上睡过去后，林衍生站起身子，向着孟老头行了一个礼:“孟爷爷，您放心，待得衍生学有所成，必想办法来治好您的伤！” 不提这十几天的恩惠，十余年来，孟老头也是他在太安镇最亲近的老人了。 说罢，林衍生轻轻向外走去，准备就此离去。 “我的伤……你不用想太多。” 可就在林衍生即将退出房门的时候，孟老头突然抬起了头，喝的醉醺醺的双目一片混沌。 “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你师父没能修复我的实力，却恢复了我的寿元，但这么多年下来，我却不愿离开了。” “因为我明白了，人生之大，无非草木而已。” “衍生……你要是以后真的累了，或许，也不用执着。” 林衍生沉默不语，再度施礼，离开了孟老头的家。 第二天，他就随着总督府的人，开始了踏出太安镇，走向广阔天地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