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暂充高人
刘备看见陆仁的时候有点傻了眼。其实不止是刘备,就连关羽都有点傻了眼。 为什么会傻了眼?这得说明一下,陆仁穿越的“着陆点”是东汉初平四年,当时的陆仁是二十三岁,而且也就是在这一年里,陆仁与刘备就已经见过面,算是相识了。后来陆仁与刘备之间前前后后的也打过好些次的交道,关系不能算好,但熟悉还是比较熟悉的。 而现在已经是建安八年,即公元203年,也就是陆仁穿越到现在已经整整十年出头。十年的光阴,会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多少的痕迹,那是不用多说的。特别是在那样的时代,身体保养什么的还很差劲,换句话说人老得也会很明显。 刘备最后一次见陆仁是在逃往徐州之前,关羽则是还要晚一点,因此他们对几年前陆仁的样子还是有点映像的。可是现在已经三十有三的陆仁,看上去比数年之前还要年轻,单以外貌而论根本就是个刚刚二十出头、年方弱冠的少年,完全不像一个已经三十多岁的人。此刻若不是刘备先前早就已经认识了陆仁,很可能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人。 对刘备的这种反应陆仁早有准备,当下便呵呵一笑,神情从容的道:“皇叔莫忘了,陆仁好歹也算是个修道之人。虽然资质不佳难得大成,但因为某些事而偶得一朝顿悟,让自己看上去年轻一些还是能行的……其实说白了无非就是吃饱吃好再睡得好,人自然会老得慢。” 那年头经常流传些这样的事,陆仁身怀“奇术”又已是公开的秘密,所以这个解释对刘备来说完全接受得了,当下刘备便带着几分羡慕向陆仁恭维了几句。不过陆仁却微微皱眉,再轻轻摇头道:“如果我的顿悟,是要用我心爱的女子的性命去换取,那我宁可不要……就像那首歌中所唱的那样,‘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我所心爱的佳人已逝,纵然添寿却也只能是……算了算了,不说这些。皇叔、关将军、张将军,请入寒舍小坐。且容陆仁奉茶。” 这到不是陆仁在故弄什么玄虚,而是陆仁深知雪莉带来的那些细胞活化剂一但走漏了消息,那会惹回来的麻烦绝对是无穷无尽的。相比之下,自己化身神棍,找些似是而非的话出来忽悠一下人反到方便得多。以当时的人文背景也比较好接受。 接着陆仁就在前面带路,而刘关张三兄弟在听过陆仁的话之后相互对望了一眼,各自轻轻摇头,默不作声的跟在了陆仁的身后。过不多时陆仁领着刘关张在后院凉亭中坐下,茶礼过后陆仁挥退了侍者,刘备在这个时候先开了口道:“备奉刘荆州之命镇守新野已近一年,消息不甚通便,近日应刘荆州之邀前来襄阳赴宴,方才得知陆仆射于数月前移居至此,故特来拜会尊颜……” 陆仁摆了摆手道:“皇叔对我离弃曹营一事并不怀疑吗?” 刘备笑道:“旧在许都。备已知陆仆射本就无出仕为官之心?后蒙大变,陆仆射弃官而去只是在情理之中而已,只是备未曾想到陆仆射会迁移到荆襄来。” 陆仁淡淡的笑了笑:“时乎?命乎?我自己都没有想到我会迁居至荆襄。本来我是打算回故乡吴郡隐居的,可是吴主孙权知我人在吴郡时三番五次的着人找我,我不堪其扰,就躲到荆襄这里来了。刘荆州为人儒雅,从不强人所难,所以我在这里也寻到了自己想要的清静。兼之荆襄之地的名家大儒甚多,我闲时便会前去拜会讨教,到也乐得其所……当然了。最主要的是荆州这里繁华昌盛,我做生意赚钱比较方便。” 说到这里陆仁顿了顿,接着微笑道:“哎呀,其实我这个人又有什么值得多提的地方?就算是死了也就是那么回事。到是我自到荆襄之后听了不少有关皇叔的传闻……皇叔。自你我许都一别,之后你还是没有听从我的劝谏啊。当时你急着赶回徐州或许是有你自己的打算,可是后来于官渡一役之时,我不是有请关将军、赵将军转告于皇叔,请皇叔千万不要急于一时,率汝南部众侵袭许都的吗?那一战下来。皇叔你几乎什么都打没了。” 刘备闻言脸色便黯然了下来,人也跟着重重的叹了口气。刘备在与关张赵三将合流之后还是在曹cao的后方玩了点小手脚,不过被曹cao打得落花流水,后来还是逃往了荆州。而那个时候,陆仁也才刚离开曹营没多久。不过现在这几句话一说出来,一边的张飞有些不乐意了,嗡声嗡气的道:“曹贼狡诈,惯使jian计!若不是大哥误中jian计……” 陆仁直接打断了张飞的话道:“岂不闻‘兵者,诡道也’,且‘将在谋而不在勇’?关、张二位将军勇猛无双,陆仁敬服,但强将亦当辅以良谋,否则只是匹夫之勇耳,必为他人所趁。张将军你已经吃了那么多的亏,怎么就是不长上一智?” 张飞大怒,跳将起来刚想发飚,刘备严厉的目光已经瞪了过去,喝道:“翼德,不可无礼!” “唔、唔……” 刘备一发火,张飞没脾气,只能强忍了下来,一双豹眼死死的瞪住陆仁,那架势好像是想把陆仁给生吞活剥了。陆仁见状笑了笑道:“张将军,你对我一向不怎么满意,所以我说出来的话你也从来就听不进去。不如这样吧,就让我与皇叔二人对坐相谈如何?眼不见为静,张将军你也可以少发点脾气。” 张飞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刘备想了想向关羽使了个眼色,关羽会意,起身强拉着张飞准备先离开凉亭。这时陆仁击了几下掌,便有侍者把一小坛酒奉到了张飞的面前,而且还故意的拔开了塞子,任由坛中的酒香在亭中弥漫。闻着这酒香,张飞忍不住喉头上下蠕动,只是望了一眼陆仁与刘备,人犹豫中又实在不好伸手去接。 刘备看在眼里便赶紧的出声打起了圆场:“翼德,你且与云长先去院外等我,容我与陆仆射细谈一阵。至于这酒既然是陆仆射的一番好意,你就收下吧……记住,不许贪杯误事!” “嗯!俺听大哥的!” 闷哼之中,张飞接下酒和关羽先出去了。陆仁笑了笑,亦授意侍者招待好去院外等候的关羽、张飞。闲话说完,刘备便沉声问道:“陆仆射,为何你当时会劝备不侵袭许都,劫曹贼之后?” 陆仁道:“很简单,当时官渡之役虽只能算是初起,但那时我曾去过一次官渡前线,业已料知袁绍必败。而皇叔在汝南虽然招纳刘辟、龚都等人,但此二人麾下属众充其量不过是一些山野草寇,军势似重却并无大用,纵然发兵侵袭许都,最多也只是能和曹cao留守的军兵打个旗鼓相当而已。等到袁绍一败,曹cao以得胜之师回转许都之际,皇叔你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兵锋正锐的曹cao大军?”
刘备闻言默然。 陆仁又接着道:“可能皇叔现在会认为我在许都时向皇叔提起的话,与之后请关、赵二位转告的话有些矛盾吧?其实不然,正所谓水无常态、事无常理,遇事不知变通则必败无疑。你我同在许都之时,可以说皇叔尚在暗中,行事有诸多便利之处。而那时曹袁之争尚未起,我劝皇叔多隐忍一时,使曹cao疏而无备,然后便可于曹袁对阵之时暴起发难,联合血带诏诸义救出圣上,此计或可称之为‘暗渡陈仓’,关键便是这个‘暗’字。只可惜皇叔你急于离许,董承等人又行事不秘,使之错失了一个救出圣上的良机啊。” 刘备皱了皱眉,问道:“那之后陆仆射劝我不要侵袭许都又是何意?” 陆仁道:“怎么关、赵二位将军没有说清楚吗?也罢,那我就再多说一次吧。皇叔,袁绍看似忠义,实则却包藏祸心,有篡位之意。圣上如若落入袁绍之手,以袁绍当日之势,则汉室必亡。 “相比之下,曹cao行的是挟天子以令诸候之略,换言之圣上对曹cao还有大用,那圣上在曹cao的手中,至少还能暂时保存下汉室血脉,这便是我劝皇叔不要侵袭曹cao之后的根本之因。其次刚才我也说过,皇叔你就算举兵也打不过得胜归来的曹cao,那又何必去拼掉自身那点本来就很有限的实力? “我本来是想请皇叔带着汝南兵马直接来投奔刘表,先借一地暂且安身,一面练兵积粮,一面静观曹袁之争。这曹袁之争,没有个四、五年的时间是打不完的,一但事态有变许都空虚,皇叔手中又有着足够的兵马,大可直取许都救回圣上,曹cao多半也会鞭长莫及。 “可是现在呢?皇叔现在暂居在小小的新野城,手中还有多少兵马可用?刘荆州在对外一事上,又会不会听从皇叔的建言?” 陆仁的这番“马后炮”可着实捅到了刘备的痛处,再看刘备是懊悔不已的连连摇头,长叹道:“唉……悔不听陆仆射之言矣!陆仆射,备今已穷困,胸中虽有大志却难得展,还望陆仆射能不计前嫌,再为刘备指出条明路。” 陆仁呵呵一笑:“皇叔你现在在荆州做的事不是做得很好吗?又何必要我给你出什么主意?你好好的把你现在正在做的事坚持下去也就是了。” 刘备眼光一闪,强笑道:“备哪里在做什么?” 陆仁又笑了笑,动手帮刘备的竹制茶杯中续起了热水:“皇叔你在我面前就不必如此造作了吧?有些话我也不愿说得太明,你我各自心知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