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光明正大走进人宗
镇岳分宗正殿，洛长亨与王赀六人被一名执事引入。 夜流光、文在心等七、八人皆在座，夜流光端坐主位，彰显着其话事者的权威。 洛长亨有些畏首畏尾，老是不自觉想溜到王赀身后，但只要他慢下来，王赀也慢，身后所有人都慢，他被迫始终只能走在最前面。 “落英邑灵狍甸生选洛长亨，拜见宗主，拜见各位长老！”洛长亨双股颤颤一揖到地，百家兄妹有样学样，王赀等人也只能象征性比划了一下。 夜流光见状笑逐颜开，随和摆手：“孩子们辛苦了，都坐吧。” 王赀四人也不客气，纷纷依言在大殿一侧随意坐了，却立时便显出了双目赤红、面色惨白、发型散乱的洛长亨，他有些手足无措，似乎不知道该坐在什么位置。 夜流光等人仔细一端详，尽皆一愣。 洛长亨鹤立鸡群地站在原地，更觉慌乱，这里可是人宗镇岳分宗大殿啊，上首注视自己的可是只在传说中听过的分宗宗主啊，是一言可以改变自己命运的大人物…… “洛长亨，这是怎么了？修行上出了岔子？”夜流光和煦的声音传来。 这让洛长亨慌乱的情绪之中再添五味：宗主竟然知道我？宗主在关心我？！ “是……不是，报告宗主，小民、小民没事，小民很好，感谢宗主挂怀！”洛长亨激动。 “没事？那就好，不用紧张，坐吧。”夜流光道。 “是！”洛长亨扭头往众人下首走去。 “长亨，这边。”王赀却出声叫他，随即指指前排首座。 王赀认为，洛长亨才是生选，是此次参加遴选的主角，自己等人名义上只是他的护卫，所以他只是坐了第二个位子，上首位本就留给了洛长亨。 “哦哦……”洛长亨很听话地走回来，坐定后才发现自己竟坐在了首位，不由再次紧张起来。 “洛长亨……”夜流光开口。 洛长亨立即弹起：“小民在！” “坐、坐，你紧张什么？以后也不要自称小民，要称弟子，况且即便不成人宗弟子，宗府也不是庙堂，我人族族众何需自称小民？”夜流光显得有些不悦。 “是……是……您说什么？弟子？我……” “是的，总分排名第一，成功登堂入室。”夜流光笑了。 咣当！洛长亨双腿发软瘫落进了椅子里，他站不住了。 夜流光眉头微蹙，不过仍继续说道：“今年的第三场考核有些……特殊，其他生选最高的也只获得了1000多分，而你，获得了满分4000，成为唯一一个总分突破7000门槛的生选，我们又有什么理由不录取你呢？” 洛长亨闻言面色复杂，意外、激动、欣慰、惭愧甚至自责，似乎极尽挣扎，终于艰难开口：“弟子……长亨惭愧，前两项排名只在322位，资质可见普通…… 第三场，长亨完全是依赖护卫帮助，自身出力甚微！ 此事，长亨百般权衡，最终还是自认为……尚不够资格入室，长亨愿回乡再修、再接再厉，下一届……下……” 话到这里，他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突然意识到，分宗遴选七年一次，下一届他已经超龄了，没资格再参与。 王赀几人闻言暗暗点头，自始至终，这洛长亨的人品倒着实立得住。 “欲擒故纵？以退为进？卖惨求怜？”一位长老突然哂笑出声，语带讥讽。 “哼！”夜流光也顺势冷哼一声，面上再无笑意。 洛长亨全身一个激灵，再次条件反射般弹了起来，急辩道：“长亨句句肺腑之言，绝不敢在宗主面前耍小心思……我……我……” “宗主说了要录取你，你却假意推脱，故作矜持，妄图博取我等青眼相加，还说没耍小心思？”那名长老喝斥。 “长亨兄长他没说谎，他跟我们也是这么说的！”百灵突然梗着脖子起身，直面那位长老，把百旅吓了一跳，赶紧伸手拉她，她却坚持不坐，只是愤愤盯着那名长老。 “你们以为呢？”夜流光不置可否，却看向了王赀四人。 “真要我说？”王赀一脸无辜。 “嗯？这是什么话，当然是要你们说。”夜流光故意肃了肃面容。 “长亨，别怕，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在座都是前辈高人，说错了也不会怪你。”王赀却笑意盈盈地鼓动起洛长亨。 被他的笑容感染，洛长亨也稍稍平静了一些，他深吸口气再次开口：“长亨自成年起，便将入宗视为最大追求，此志从未有半刻转移！然而，我梦想中的入宗，是通过层层选拔，名正言顺、正大光明、昂首挺胸走进来！ 为了家族，也为自己，我来了！ 但是，既欣慰，又遗憾，我镇岳英杰辈出，个人能力两项，我只考了322名，坦白说，我很失落，但仍心存侥幸，我将希望寄托在了第三场，而第三场在我大哥他们的帮助下，我也确实取得了自己连做梦都没敢梦到过的好成绩。 然而，有些东西一旦即将到手时，你却无法回避自己的本心，当你准备承担起莫大的责任，必须首先正视真我！ 我此次若心安理得、投机取巧入宗，必会导致心境破缺，从此难圆，也将终生抱憾，再难精进，这对我、对洛家、对镇岳，乃至对整个人族，都是不负责任的！ 所以，长亨没有，也不会耍小心思，长亨鲁钝，走一条直道尚且步履蹒跚，实在没能力再去研究岔道、弯道，恳请宗主及长老明察！” “不错，坐吧。”夜流光还没开口，王赀已然越俎代庖。 夜流光不着痕迹撇了撇嘴，心道你倒真不拿自己当外人，还替我发号施令起来了？ 洛长亨笑笑，坦然坐了，他一脸如释重负。 叶还真、玉流苏、水木风华面上也浮出笑意，几位长老则面色古怪。 “王赀，你们好像胸有成竹？”夜流光越看王赀几人越觉得好奇。 “这不明摆着的吗，召见一个生选，这么多高人，包括宗主都在，重视程度还不足以说明一切吗？”王赀一脸无奈，意思这么浅显的问题还需要问？侮辱谁的智商呢？ “大哥，你是说？！”洛长亨激动了，他一点不笨，只是少了些阅历。 “我是说前辈们很喜欢你，不必妄自菲薄。”王赀冲他点点头，以示鼓励。 夜流光面上再没了肃容，他笑得像个慈祥的老爷爷：“长亨啊，你不错，很不错！ 我人宗遴选，品性永远放在第一位考量，若德不配位，必遗患无穷！ 你第一、二项综合排名虽然只有322位，但单论第一项品性学识，你名列前茅！ 资质根骨嘛，你毕竟出身甸域，资源有限，差一些也很正常，宗内自有方法帮你提升，无需忧虑，更无需自责。 至于你说第三项全赖护卫，这并不违规，不算投机取巧，第三项考核得本就是生选组织、调动辅助力量的能力，人族是万亿级族群，人宗守护族群，我们可不提倡单打独斗！ 你现在，就是名正言顺、光明正大、昂首挺胸地走进了人宗，成为了入室弟子！” “我……我……”洛长亨激动到喏喏难言。 “……人生大起大落，真是太刺激了？”水木风华替他表达。 “嗯啊！”洛长亨深表同意，觉得这话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好了，”夜流光抬手，“老文，安排长亨先下去休息，你看这孩子眼睛熬的……” 洛长亨这才意识到，难道我眼睛有异状？难怪之前都问我有没有事？一边狐疑一边行礼告退，跟着文在心去了。 “百旅。” “在！”百旅激灵站起。 “很遗憾，人宗不敢接收戕害战友的弟子。” “我……对不起！”百旅实则并不意外。 “但你那一击，也同时成就了你的meimei，这让我们看清了百灵璞玉般的心性。” “啊？！”兄妹二人大愕。 “百灵实力与积分确实不足，但我说过了，人宗选拔首重心性。”夜流光淡淡道，“百灵，可愿成为我镇岳分宗记名弟子？” “愿意，我愿意，谁不愿意谁就是个傻狍子！谢谢老爷爷！”百灵激动莫名。 “老爷爷？好吧……”夜流光面色一滞，“你们也先下去休息吧。” 百家兄妹一喜一忧，也随着一位长老出去了，大殿里只剩下王赀四人。 “收获不小吧？”夜流光笑眯眯开口。 “神乎其术，叹为观止！”王赀由衷赞叹。 “就是规则不太合理，明明还剩那么多‘分数’，怎么就突然结束了？”叶还真一脸遗憾。 “咳……”夜流光尴尬，几位长老也纷纷回避了眼神。 “明显没有考出我们真实的水平，我强烈要求补考！”水木风华嚷嚷。 “不计分数也行，我们只是想以武会友，毕竟高手都还没遇到呢。”玉流苏也一脸期待。 几位长已陆续背过脸去，他们纷纷腹诽：以武会友？你们是舍不得那些投影“朋友们”身上携带的精神能量吧？ 夜流光面色一板：“七年的积累，我镇岳国两万多精英小辈的三成精神力，原本至少可以培育出二十入室，上百记名，现在好处被你们占了近半，还要贪得无厌？” “不成就不成嘛，说说而已，那么大个宗主，那么大把年纪，怎么还动不动恼怒呢……”叶还真翻翻白眼。 “咳……现在该来说说你们闯下的祸了，接下来，要恼怒的就是你们喽。”夜流光意味深长。 “啊？！”四人心中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