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道具
在搜救队派出去的两天后来了消息，贾柯比伯爵的确还活着，这对艾弗尔而言绝非好事，将这个消息传达给莱儿时，她第一反应并没有那么开心，相反，甚至有些失落；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与亲女儿的身份不相符，便装出开心的样子，拙劣的演技，但没有人怀疑她，谁都觉得她是留下了心理阴影，艾弗尔除外。 这一日，艾弗尔正带着艾芙在后花园里练剑，艾芙并没有能够拿起剑的力气，所以她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哥哥；但艾弗尔也只能说是勉勉强强，刚开始练剑时，他也拿不动沉甸甸的铁剑，慢慢地才能拿起，继而是挥动，到现在可以正常的使用剑。 艾芙不想在兄长在训练时自己也什么都不干，她在图书室里挑选了一本有关“亲人”的书，正当她看到“身体是父母给的，但身体的所有权是养育你的人”时一股充满灵气的女声打断了她和艾弗尔。 不出意料的是莱儿，她走到了艾弗尔身边，艾弗尔将剑收回鞘中，用兜里的手帕擦了擦汗后询问来意。 “那个，艾尔特先生，我想和您单独谈谈。” “没问题，不过我得先把艾芙送回去。”艾弗尔笑道，他把艾芙放在第一位，有意的。 送回闷闷不乐的艾芙，艾弗尔将莱儿带到图书室里进行一对一的聊天。对于莱儿来说，这绝对是一次好机会，对于艾弗尔而言，在哪里都一样。 “艾尔特先生，我可以不回去吗？”这是莱儿坐下的第一句话，艾弗尔也猜到了。 “贾柯比小姐，这不是我们能够决定的事情，您的确是没有办法能够一直待在艾尔特家，您有自己的家，”艾弗尔道，“我听说父亲的救援队已经救出贾柯比伯爵了，他安然无事，而且听父亲说令尊还有另一家府邸。” 莱儿点了点头认同了艾弗尔的话，同时说：“艾尔特先生，您知道魔法吗？”莱儿岔开话题问。 艾弗尔点了点头。 “我自幼便开始被家里人教导学习魔法，但我想我的天赋并没有兄长那样强大，所以不管做什么都是半吊子，同时因此而自卑。”莱儿说起和艾弗尔的本意毫不相干的事情，这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之外，但他不排斥有趣的展开。 “那你喜欢魔法吗？”艾弗尔问。 莱儿摇了摇头道：“不知道，但不是喜欢，也说不上讨厌，只是感觉不自由而已。” “不自由？”艾弗尔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您没有感觉到不自由吗？”莱儿抬起美丽的金黄色眼睛询问艾弗尔，眼里倒映出的是无边的黑暗。 “并没有。” “为什么呢？”莱儿的声调提高了不少，“恕我失礼，您是养子吧？那养子不应该都在被禁锢中生活然后作为交易筹码活着吗？” 艾弗尔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道：“教给你这些知识的人还真是性格恶劣。我的父亲是一个很开明的人，他知道规避利弊，同时也能治理好卡斯区域，凭他的实力他不需要用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把我当做交易筹码去和谁家交换。” 艾弗尔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注视着莱儿，莱儿有意的避开了艾弗尔的视线，生怕被那野兽般的目光给咬住咽喉。 艾弗尔合上书，对着莱儿，或许是对着别人说：“我的父亲，即使是养父，他也不会把他的孩子放在虎xue里来保证老虎能够吃饱从而不去咬他，他更像是会和孩子们一起对抗老虎的人。贾柯比，您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想我们已经聊了够长时间了，和您在一起的时间收获颇丰，希望您也和我一样，今晚父亲就会把你送回贾柯比伯爵的新家，祝您好运。”艾弗尔将书本放回原位后准备离开时又说了一句“记得把书本放回原位”。 傍晚，颠簸的马车里载着一位忧郁的小姐，红色的长发和那极品的容貌让人垂涎三尺，只是那阴郁的表情实在让人难以恭维，莱儿.贾柯比，正在回去的路上。 马蹄的声音弄得她有些烦躁，她对艾弗尔.艾尔特的印象在这一天一落千丈，起初，他认为艾弗尔.艾尔特这个人只不过是一个见色起意的伪君子罢了，但和他今天的交流莱儿发现了，那是个恶魔。 他的话里处处都针对着自己，每句话都好像精心设计过一般的刺伤她本就残破不堪的心，而且，艾弗尔.艾尔特似乎已经察觉到了，他在藏着掖着，那能咬断脖子的微笑也好，口蜜腹剑的话语也罢，真正让这位忧郁小姐害怕的是那一句“记得把书本放回原位”。 她害怕到了极点，是的，书本是供人求知的道具。道具，道具，道具…… 忧郁小姐抱住了自己的头，眼里全是恐慌，对，书翻页的时候会有折印，对，有些人会把书折一角作为上次浏览的记录，啊啊，对啊，书上总会落黄，人们在看完，或者不想看的时候这本书就被丢到一边，被太阳照射，被灰尘覆盖，一点儿一点儿的，书香味被难闻的潮味代替，那精美的纸张早就发黄了，看书的人能不能想到他将某一页折起来了呢？他又是否能想起这本书他还没看完呢？ 忧郁小姐的眼眶湿润了，她好像把自己代入进了那可怜的书里，这倒也没错，她有一个不负责任的看书人，在每一页都折角，但从没有翻看过，书里面的纸张不断的磨损磨损再磨损，那被折的衣角似乎已经有被撕开的痕迹了。 不过好在，这本书的封皮十分精美，那红颜色的配色十分惹眼，鲜艳的外衣包裹住了破败不堪的内在，人们看到这本书的封皮就连忙上去夸赞，“啊啊，朋友们，看这本书，多美啊”，其他人也一同符合夸赞这本书的美。 从来都没有人翻开。 他们买回去这本精美的书，然后放在琳琅满目的书架上，每一本书都是那样的崭新。 忧郁小姐哭了，湿润的眼眶里下起来了不知所以的小雨，这片小雨浸湿了她美丽的衣服，她那白皙的手臂上也沾上泪痕。 她止住哭声，看着远方的艾尔特府邸，不，那已经看不见了，那她在看什么？或许是远方，或许，她什么都没在看，只是眼睛朝向了那个方向，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