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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计划

    天禹二十七年

    丹英从沧澜传来喜讯,顺利生下皇长子,林尽染立刻封了太子,沧澜朝廷反对丹英为后的声音才算平息。

    宁梓溪收到丹英来信时,她正被齐樾泽监督着喝药,自她生下长公主后肚子便一直没有动静,朝堂上那些老家伙自己家的事不上心,翩翩对齐樾泽子嗣的是cao心的不行,生怕他绝了后。

    齐樾泽本和宁梓溪一样对这事儿不上心,夫妻俩儿一致认为顺其自然就好。可总有闲不住的大嘴巴,把齐樾泽自与宁梓溪成婚后独宠一人,每每去后宫除了皇后的昭仁宫不曾踏足别宫的事添油加醋了一番,告诉了太后娘娘,太后日子闲的久了正愁无事可做,经不起撺掇便决定出山帮儿子整顿后宫。

    齐樾泽一听自家老娘要来,又想到封后之前母后本不同意这桩婚事,所以父皇才会把她带到行宫去的,齐樾泽急了,他一急可苦了宁梓溪,每天被逼着喝一大堆补药,以至于整个昭仁宫都充斥着药香。

    正所谓病急乱投医,齐樾泽忽而想到绿袍道人曾给过自己一瓶救命丹药,想着说不定有用不由分说地拿给宁梓溪叫她吃了补补,宁梓溪留了个心眼没吃那药收了起来,她是有病,但也不能乱吃药。

    那些朝臣写了很多弹劾自己的折子,无非都是拿子嗣说事,这些宁梓溪都知道,她也不想做那些老家伙说的祸国妖后,她家里还有个尚且年幼的meimei,为了宁铭儿日后的婚嫁考虑,宁梓溪试图劝导齐樾泽,“要不,你试在后宫多走走?”

    齐樾泽:“我不是日日都来后宫的吗?你这就是多块瓦片我都知道。”私下里齐樾泽都对宁梓溪以‘我’自称,从不让她觉着他们之间有什么身份之别,宁梓溪一直很受用。

    见齐樾泽没明白自己的意思,宁梓溪再次试探出口,“我是说,你要不要,去后宫其他地方转转?”

    齐樾泽:“有什么好转的?这时节御花园的花都没开呢。”

    这些时日,宁梓溪日日进补喝药齐樾泽怕她不肯听话,每次宁梓溪喝药时他都亲自喂药,“太医说了,你这身子应该是救丹英中毒那次落下了病根,好好喝药便能养好。”齐樾泽喂宁梓溪喝完最后一口药,给她嘴里塞了个蜜饯,“等你好了,御花园的话也开了,到时候你想怎么走我都陪你。”

    宁梓溪嚼着蜜饯,口腔里都是酸甜的味道,到了嘴边的话生生又咽了回去。凭良心说齐樾泽待她真的很好很好,成婚以来从没碰过其他女人,那些妃啊嫔啊美人的不时来找事都不用她管,齐樾泽便会出手料理了,朝堂上那些人也被他堵了回去,没有让她cao心过任何事。

    不得不说与齐樾泽成婚的这几年宁梓溪过得很自在,但宁梓溪还是在数着日子不晓得自己那天会死,近一年来寒魄烈阳没有再发作过,但宁梓溪知道这并不是好兆头,等余毒彻底反噬那天恐怕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宁梓溪努力地让自己开心,对外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福,因此她骗过了所有人,即便她的枕边人齐樾泽也不知道她没几年好活了,每一次毒发时她都成功的瞒住了所有人。

    因为不知道下一次毒发时是什么时候,宁梓溪不想再拖累齐樾泽,他是个好人,好丈夫,也是个好父亲,她不用担心自己死后女儿会被欺负。宁梓溪制定了一个离开的计划,而即将到来的太后便是她离开的契机。

    她不是一个好妻子,更不是一个好母亲,但她无能为力,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她没猜错的话,太后回宫会替齐樾泽选妃,自己要是不走,或是就这么在他面前死了,他不会乖乖听话的,他是个好皇帝不能因为爱自己而失了好名声丢了民心。

    如果让齐樾泽恨自己的话,他依然能好好生活,他那么善良必然不会牵连别人,顺利的话,他会再立一个皇后,新皇后会为他生下嫡皇子,最好选一位贤良敦厚的,这样她的思儿便能开心无忧的长大了。

    而为了皇家颜面,他们不会说出皇后消失的原因,他们会为皇后选一个体面的说法。宁梓溪想得很长远,她想尽可能的为她能想到的所有人铺好路,她这一生已经对不起很多人了,她不想再对不起齐樾泽。

    今日朝中事多,齐樾泽没坐多久便走了,宁梓溪觉着疲乏近侍的小宫女服侍她午睡。小夏去年便出了宫,宁梓溪为她寻了门好亲事,小夏心怀感恩偶尔会送帖进宫来看她,宁梓溪很满足。

    这一觉,宁梓溪睡得并不安稳,她向来觉浅每每午睡不到半个时辰便能醒,这一回却两个时辰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小宫女进进出出看了她好几回生怕皇后娘娘有个闪失。

    宁梓溪梦到了阿朵,除了阿朵刚身死那段时间她常梦到外,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阿朵了。

    梦里阿朵穿着一身好看的白衣笑着对她说:“阿玉,我要走了,我要去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你要和我一起走吗?”

    阿朵脸上甜甜的笑容和那两个小小的梨涡是那么真实,宁梓溪伸手想要抓住她,却怎么也碰不到她,“阿朵,你要去哪里?阿朵,你别走……”

    阿朵的身影渐渐消散,“阿玉,我会等你的。”声音回响在宁梓溪的脑海中变得空灵,宁梓溪拼了命的想要抓住她,回手掌心不过是一缕烟云。

    宁梓溪惊坐而起,满身是汗,进来看她的小宫女被吓了一跳,“娘娘,您没事吧?”宁梓溪摇摇头,“烧些水给我洗漱一下。”

    洗漱规整,宁梓溪打发走宫人,从齐樾泽告诉她的逃生密道出了宫,她去了毒药院,这个地方除了她和师父没人知道。

    今日突然梦到阿朵,她便想起了孙云。

    院首没让她进内院便告诉她孙云死了,昨夜子时死的。

    “还没丢吧,我想看看他怎么死的。”

    院首没有拦她,宁梓溪到了停尸房,药师给她看了孙云的尸首,宁梓溪险些没认出来,原本魁梧的大汉瘦的没有人样,头发很长很长乱糟糟的,眼睛耳朵和舌头都被割了,手脚也被砍了,剩余的躯体还有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疤痕。

    “他死的很痛苦,新来的小师弟没掌控好力度,他就被疼死了。”药师平静无波的说着,仿佛这个人的死与他无关。

    原来他不得好死了,难怪阿朵说要走了,想来是得到安息了。宁梓溪给了丰厚的银两做报酬请毒药院的人把孙云的尸体丢到浒山,那里不知何时有了个狼窝。

    药师表示乐意效劳。

    宁梓溪又悄悄去看了眼母亲,没有停留多久便回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