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3 不经意间的暗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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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二月，那说的是一种草长莺飞，万物生发的清新画面；仲夏五月，那说的是一种晚风习习，闲逸宜人的梦幻之夜；而介于这二者之间的三月、四月，却往往没有那么美好了，什么春寒啊、酷夏啊、蚊虫蟑螂，恼人的知了、蛙鸣，还有不知道从哪里爬出来的蝎虫野兽往往都和这个时间连在一起。【】 除此以外就是繁忙、劳累，农夫们要在这个时候种下一年的希望，商人们要开始上路奔波，就算是士子们也如同春眠初醒般频繁的活动起来，各种诗会、游园、文坛雅事……好吧，这也不难理解了，春天到了，该发春的都开始发春了。 这样繁忙劳累的季节，准备应考的童生们自然更加辛苦起来，不仅仅是童生，就是个大私塾也都开始变得忙碌起来，甚至它们比那些童生还要忙。 没办法了，童生考不上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复读重考了，反正童子试又不限定次数，只要家里愿意支持，你就是考到八十岁都没问题。可是对于私塾来说，一次考试失利就可能意味着来年入学的学员数量和质量都会下降，所以相比较起来他们的压力其实更大，对童子试的重视程度也更高，当然了像某些人这样的纯菜鸟另当别论。 元河村，郑家私塾，后院小书房中，郑家私塾的山长魏老先生这会儿很暴躁…… 压力会让人心情烦躁脾气暴躁，不过这会儿魏老先生发火却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发火是因为刚刚听到一个令人很不开心的消息。 “什么？你说郑家成那个小子忽然提出要去别处念书？”微微皱起眉头，作为魏老先生这样有地位的人来说，这种表情其实就说明他已经很生气了。 没法不生气，郑家成虽然不是那种天资绝伦的学生，但在这一届的新生中也算是成绩不错，基本上可以确定通过童子试的，现在距离考试还有三个来月了忽然说要走，还是要去其他私塾，换成谁谁也不会高兴。 站在魏老先生对面的是一个中年人，闻言忍不住轻轻搓搓手，本一张挺器宇轩昂的脸硬生生的被他搞得猥琐无比，就这样含含糊糊的说道：“是啊，他老爹是这样的给族长说的，族长看他已经下定决心，也就直接同意了。” 听到这话，魏老先生忍不住冷哼一声：“哼~~要走就走吧，穷鬼一个，难道真把自己当成宝了，自己家的族学不上，跑去别处……真以为自己和熙少爷一样，是主神亲选的天才？” 元河村的郑家私塾是远近闻名的大私塾，历年来童子试的成绩都不错，这里其实本来是元河郑氏的族学，后来因为成绩好，不断有人找上门来希望入学，结果在前前代族长手上，因为感觉能育才乡里也是好事，就索性对外开放了，现在已经是附近八乡十里最出名的私塾，也是元河村的骄傲。 现在要走的这个郑家成也是郑氏族人，但是自幼家贫，属于那种很不受忠实的庶枝，本来能以他的成绩在族学里倒也能有一些优待，可惜他运气不好，这一届中刚好出了郑三少爷郑熙成这样一个精英学员，有了这样的珠玉在前，他也只能徒唤奈何。 所以这次郑家成提出要走，魏老先生虽然生气却没有拒绝，这老爷子执掌郑家私塾近二十年，历任了三代族长，实在是见过太多的学子来来去去的，肯定是不会在乎这样的一个学生了，这时间他与其关心这个，倒不如在童子试的事情上多用点脑子。 不过话虽如此，终归心里还是会不舒服，所以最后魏老先生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对了，郑家成有没有说他为什么要走？又打算去那里上学了？” 听到这话，那猥琐大叔缩缩脖子说道：“那个我听说他好像是打算转去蓝杨村的半山塾，至于原因……好像是说半山塾愿意提供一日三餐，所以才要转过去。” “提供一日三餐？哼！邪门歪道！现在这些不知名的小私塾为了提高成绩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简直脸都不要了！”魏老先生闻言顿时沉下了脸，在他看来用这种方式挖墙脚，简直就是教育界莫大的耻辱。 眼看魏老先生怒了，那猥琐大叔连忙低声说道：“那个……山长，你看要不要……” 眼瞅着猥琐大叔说的神秘兮兮的，魏老先生沉思一下却摇摇头说道：“没必要，区区一个郑家成而已，真以为挖走这样一个学生就对我们私塾的成绩有什么影响了吗？哼~~别忘了熙公子才是重点啊……”说着魏老先生沉吟一下，又含糊地说道：“……不过有关那个半山塾的事情你也盯着点，现在顾不上它，等到童子试结束了我们再去看看，哼！这等败类，不好好教训一下是不行的！” 猥琐大叔闻言连连点头，嘴角更是浮现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渐渐地就连原来的那种猥琐，也变成了更多的阴毒。 【……郑家私塾小书房中一场短暂的谈话，莫名的半山塾似乎就多了几个对头，也许算不上“敌人”，可是至少他们也不会半山塾拥有好感，而同样的场景和类似的对话，还在更多的地方不断上演着……】 周嘴镇雅舍塾…… 临河村碧云精塾…… 南广村艾家私塾…… 还有县城中的六星塾和子夜塾…… …………………………… …………………… ………… 在其他地方发生的种种，丁小福可不知道，甚至他这个菜鸟山长都不明白童子试对一间私塾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不过这并不代表着丁小福就会很闲逸，很轻松，事实恰恰相反，他现在很累很辛苦。 转眼之间，两个月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也许是因为在有关于司寇等人上学的事情上，丁小福松口的很痛快，所以这段时间又来了好多学员，都是奔着半山塾提供的一日三餐而来的，有了司寇的例子，丁小福也就没拒绝，要来的全都接受，结果就短短两个月时间，半山塾的学生数量翻了一倍多，现在已经有41人了。 幸好新来的这些学生大都是从别的私塾转学过来了，自身成绩都还不错，不至于像司寇他们那样完全没有基础，否则的话丁小福才真是要哭死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丁小福还是累的和狗一样！没办法，学生多了，要上的课程就多，虽然这一块说起来都是扔给了谭嗣同，可是谭公子也是一个人，他又没有三头六臂，丁小福该分担的当然要分担些。 除此以外，校舍也变成了一个问题，之前人少能凑合，现在人数增加了一倍，半山塾那狭小的教室就实在有些不敷使用了，丁小福不得已只能将学生们分成了两个班级轮番上课——这无疑又增加他和谭嗣同的负担——还好新校舍再有半个月左右就建好了，否则才真是不知道该去那里哭了。 还有食堂的问题、宿舍的问题、甚至还有住校生铺盖被褥的问题……如此种种，麻烦事多多，什么都要cao心，搞得丁小福真的是有些焦头烂额，可是这些还不算最头疼，还有一件事让丁小福更痛头疼，说起来这事是谭嗣同给他找的麻烦。 本来半山塾教学方面的事情都是谭嗣同在负责，丁小福就是给他打打下手，每天过去念念《三字经》、《百家姓》的放松一下，可谁想到谭嗣同有一天忽然提到说作为山长完全没有自己的教学项目不好，让丁小福想一个自己专长的课程，并且表示这样才能更让人心服口服。 丁小福当时那个郁闷啊！话说他一个理科毕业的高玩，你让他在这种近乎纯文言文的时代背景下当老师那不是在挤兑他？还专属课程呢，厨艺算不算？就算是真的算，只靠丁小福那两下子，好像也不要拿出来丢人了吧。 说实在的谭嗣同这个要求真的有些强人所难，偏偏这位老大还特坚持，丁小福能够感觉他言语中的决心，很清楚这事情看来还真不是打个马虎眼能过去的，必须认真对待才行，所以这段时间确实想了很多，也就越发头疼了。 幸好谭嗣同倒也不是完全不讲道理，他并没有要求丁小福马上搞定这事情，而是明确表示这事情虽然很重要但是却并不着急，只是从现在就要开始准备，等转去了新校舍那边再开始就行。 有了这样的安排，丁小福总算是轻松了一点，只可惜相对的是谭嗣同也早早就把消息放了出去，现在就连新来的那些学员都知道到了新校舍山长大人会亲自上阵给他们讲学，并因而充满了期待，于是乎丁小福意识到自己这算是彻底被谭老大挖坑埋了，到时候如果拿不出一些自己的东西，他都能想象会是一种多么尴尬的场面。 于是就在周围其他私塾的辛苦和愤怒中，在丁小福各种的头疼和劳累中，时间快速的溜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