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老太太婉言借钱
中午在荣禧堂吃饭，宝钗依旧有些心不在焉。 待看到贾宝玉与秦钟坐在一起亲热的样子，更是百感交集，史湘云陪着她身边，见她盯着秦钟，便说道：“那是东府里蓉哥儿的小舅子，蓉大奶奶的弟弟，唤作秦钟。” “东府里没人来，他为何……” 宝钗有些不解，史湘云便低声说道：“他是住在我们西府的，是宝玉特意请来的，当然，听闻是蓉哥儿安排他去京营里历练，他待了一天，待不住就跑了，就不敢去见蓉哥儿了。” 宝钗点头：“原是个银样镴枪头。” 史湘云接话道：“秦家小门小户，弟子疏于教育了，听说在学堂里读书也一般，只是这副皮囊生的好看罢了。” 犹豫了下。 宝钗说道：“他与宝玉，是不是太亲近了些？” 史湘云叹道：“以前宝玉与姐妹们都是这样，起初我还不适应他的热情，没有想到短短数日，便因为黛玉那件事受了伤，从此不愿意亲近女孩子了。” 她说的可不是姐妹们，而是女性。 史湘云不像探春她们那样不愿意承认，她看得明白，贾宝玉如今就是厌恶女人了。此般思来，她也叹息了一声。 史家让她到贾府来，自然也有一部分联姻的想法。 虽然叔叔婶婶都不会逼她，但她自己也是打着考究的想法的，毕竟自幼就认识，两家也都知根知底，若是能看个明白，也比盲婚哑嫁来的好。 如今宝玉成这个样子，她大不了回家，等着婶婶找户好人家。 可宝钗就…… 想到薛家已经与贾家全面合作，许多商业上的资源直接开放给贾家，配合贾蓉进行势力整合，而贾蓉如今平妻之位已经许了林黛玉，还有一个王青鸾在排队。 薛宝钗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赌那个国公爷的平妻名额了。 所以薛家要与贾家好，将来定然是要联姻的，贾家众人当中，也就只有宝玉合适…… “可也太亲近了。” 薛宝钗又说了句，她是知道男人之间贴烧饼这回事的，因为薛蟠就喜欢，他是个不会遮掩的性子，早就被家里发现过。 薛姨妈打骂过，但也没用。 薛老爷倒是不甚在意，他自己不好这口，但确保薛蟠还喜欢女人后也就懒得管了。 薛蟠只是收敛了些，这些脏的臭的不敢往家里带就是了。 “你是说……” 史湘云也明悟过来，仔细看宝玉和秦钟，见他二人颇有眉目传情之感，便打了个寒颤，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心中顿时便将宝玉彻底否则，想着过段日子便让姑奶奶放自己回家吧。 贾府也没有什么好待的了。 宝钗则神色有些阴沉，史湘云还道她是因为宝玉有龙阳之好才如此，实际上薛宝钗更多的是对她自己的懊悔。 当初拒绝贾蓉，如今才刚刚到京都，她就已经被打眼许多回了。 此般坚持下去，又要多错多少？ 可若是回头……已经回不了头了。 史湘云不想让宝钗一直闷闷不乐，昨日的接触，她还是对宝钗印象挺好的，想了想，湘云便说道：“宝玉如今沉迷于读书，下午我们也就不要打扰他了。” “东府里今日必定热闹，我们下午过去玩耍吧？” 宝钗点了点头，其实方才薛姨妈就问了她，她心情不好，就回答了不去，此番算是要食言了，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去东府…… 孩子们想着玩耍。 老太太却在想大观园的事情，贾蓉提议用二百万两造这个园子，已经让荣国府的赖大去核对了账目和看了库银，确实银子已经到位。 年后开工，就等荣国府的银子到位了。 荣国府公中也就二三十万两银子，老太太的确有私房钱，可也就五六十万两，全部都拿出来，还有二十万两银子的缺口。 固然，荣国府还有十个庄子，每个大概能卖十五万两，但田产若是不到万不得已，谁会卖？ 于是贾母把注意打到了薛家身上。 薛家有银子，太多了没有，毕竟去年才投了天雄盐场一百万两，但二三十万对薛家来说依旧只是小钱。 贾母早就跟王夫人商议过。 但此时使颜色让王夫人开口，王夫人却当做没看见一样，死活不肯开口借钱。 她们本来是嫡亲的姐妹，当jiejie的找meimei借钱，就有些不好开口，何况欠了银子会影响以后宝玉的婚姻？ 那时让宝钗如同凤姐儿一样，成为了一个泼辣的又怎么办？ 她可不愿意让乖儿子受那份气。 贾母无奈，只能拉着薛姨妈谈家常，又谈到了元春封为贵妃，贾家这里为了迎接贵妃省亲，故而要筹建大观园了。 薛姨妈虽然是少女心性，但毕竟在薛家这么多年耳濡目染。 如今也明白了。 贾母这是要借钱啊…… 想了想，自己住在荣国府，未来宝钗与宝玉还是要结亲的，不妨也主动一些：“老太太，可是家中浮财有了短缺，一时挪不开手来？” 老太太便点头道：“他们向来大方惯了，哪里想过有一日要拿这么大一笔银子。” “本来那山子野老先生只说八十万两就能建好，两府各拿出四十万也不是什么事情，可蓉哥儿说，既然要修园子，那就修最好的。” “说不定陛下也会闻讯而来，对贵妃也会更宠爱一些。” “这也表示我们贾家对于贵妃娘娘的重视……” “出于种种考虑，最后大观园的造价就提升到二百万了，一时半会，也凑不出这么多钱来，只想等年后开春了，卖一些祖产田地……” 薛姨妈连忙说道：“哪里要到卖祖产的地步？” “不过是几十万两银子转不过手来，老太太您说个数，我便让人从金陵运银子过来，几十万两薛家还是能解决的。” “也别说借钱了，反正以后宝钗是要嫁给宝玉的。” “只当提前给了嫁妆就成。” 薛姨妈表示自己很机智，此时还不忘帮女儿一把，到时候两人成婚，宝钗可得夸她聪明能干才是。 “哈哈哈，嫁妆是嫁妆，借款是借款。” “贾家哪有媳妇上门，就用光嫁妆的道理？现银子是没有，到时候宝钗如果嫁过来，我做主，直接划两个庄子到她名下，以后就是她的嫁妆了。” 老太太这一手玩的漂亮，只是“过个户”而已，贾家实际上半点银子没花。 那两个庄子要从公中的资产变成宝钗自己使用的嫁妆，那得等百年之后，她成为贾家的老太太才有这个资格。 那不还是留给儿孙？ 薛姨妈倒是不知道自己被话赶话到这一步了，反而觉得老太太实在，便问道：“老太太如今缺多少银两，尽管说数，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千万别客气。” “也不多，三十万两。” 贾母是按照王熙凤的陪嫁标准来说的，有了这笔银子，她的私房钱的确也要用光，但宫中还有一些银子，或许能撑到明年田租和各类产业的分红到手，就不用卖田产了。 “却也不多，我待会就去写信。” “保准元宵节前，将银子送过来，不耽误大观园的开工。” 贾母一听，高兴的拉住薛姨妈的手道：“如今住在梨香院委屈你们了，等大观园建好，反正贵妃基本也不住，到时候让她下个懿旨，你们就搬到园子里去住，正好享受享受。” “不成想还有这等好事，那我可就盼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