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灾！

    只是，他们面上嚣张的大笑很快就停在了脸上，身子一僵，面色变得青灰可怖，身下的马儿更是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所袭击，带着他们直直地倒在了地上，身体仿佛是被无形之火给烧起来了一般，迅速变得枯黑，殊为可怖。

    毫无疑问，这三人三马已是尽皆死去。

    不只是他们，随着空气流动，以牧榕为起点，草木迅速枯朽，而那不可一世的匪寇，遭受凌辱的村妇，懵懂惶然的孩童，满目悲愤的老人，根本就没来得及弄清发生了什么事，生命便都定格在了最后一瞬间。

    数十近百条性命，就这般无声无息的逝去，而牧榕却依然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根本没有看到这副惨状。

    他更不会看到，从他自己为中心，在地面上形成的那灰黑色，不规则，仿佛蕴含着无尽灾厄的“圆”，正随着风儿，开始了不知何时才会是个尽头的扩张。

    ……

    宋辽边境的一座小镇，夕阳挂在天际之上，隐隐便要西沉。

    一名身高八尺有余，面容粗犷而英伟的大汉，乘着匹黑马一路奔到镇外，那看骨骼体架颇显神骏的黑马现在已经是疲态尽显，显然是一路不知奔袭了多少里程。

    那昂蔵大汉虽是风尘仆仆，衣物之上尽是尘土，他本人却是精神饱满，仿若无事，整个人好似一方擎天柱石一般，泰然而沉稳。

    他在镇子大门四处扫了一眼后，见到了他们丐帮独有的暗号，面上露出些许笑容，就近找了个酒家打了几水袋酒后，循着暗号，牵着马儿向镇内而去。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座已经荒废的城隍庙前。

    盛世之时，庙宇中自然是有香火的，奈何这年头百姓们自己活着都难，自然不要说去供奉什么神像，久而久之，城镇内外那些荒废庙宇，便成了流离失所之人的落脚地，而丐帮之人，也往往会以此为据点。

    ……

    牧榕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第几次醒来了。

    每次醒来，他便会抓两把地上焦枯的泥土吃下，镇一下腹中的饥饿感，然后在这一片枯黑的大地上，根据天上的太阳的方向，往南方半走半爬，直到体力不支，或是体内药物再次发作使得他晕厥过去，醒来之后，再如此反复。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明明没有摄入任何食物或是水分，但牧榕每次清醒的时间都越来越长，药物给他带来的痛楚也逐渐降低，行进方式也是从一开始的龟速匍匐前进，到能直起身子行走乃至是跑上一小段路。

    他这副蕴含着不知多少秘密的身躯，在如此极端的环境下，开始显现出匪夷所思的能力。

    这让他心中的求生欲望愈发的强烈，他有理由相信，只要顺着一个方向爬，他便能寻到生路。

    上一次苏醒后，他隐约记得自己那因为虚脱而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的眼中出现了除了一片灰黑以外的其他颜色，可惜身体已经无法支持他继续行动了，他再次倒了下去。

    这一次醒来，他感觉自己正被什么东西拖行着，速度不算快，但他在地上摩擦着的的后背火辣辣的疼，他睁开眼睛，一时怔住了。

    眼前的场景不再是那举目枯黑的末世之象，而是一片平坦的草地，而他现在腰间正捆着一根粗麻绳子的另一头则是连着一匹马的鞍鞯，马上还载着个身着紫衣的女人，看其身形，年岁应该不大。

    牧榕没有急着做声，前方这女子不知怎么就把自己绑在地上拖，怎么看都不会是良善之辈，贸然惊动她的后果，谁也不能保证。

    他检查了一番身上的绳子，这是个死结，绷紧的绳子绑的相当扎实，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将之解开。

    他试着用牙齿去咬绳子，然而根本没有地方给他使力气，挣扎一番后，他放弃了悄悄逃离这个不现实的想法，转而在地上摸了个石头，算好角度力气投了出去，精准命中那匹马儿被马尾遮盖的……菊花。

    牧榕这费劲浑身力气的一击收到了显著的成效，那马儿吃痛之下，以为身后有敌人，狠狠地扬起蹄子向着后方踢去，它背上的少女哪里会料到有这一遭，即使勉强反应过来后试着稳住身形，她整个人也已经被掀了下来。

    牧榕心头一愣，他虽然是瞄准的马的那处，可从没想过以自己的状态能打得正中红心，更没想到这石头的能那么精准的嵌进去，以致那马儿受惊到这地步。

    他的力气和准头，似乎比他印象里要好上不少。

    他原意只不过是想一路弄些小动静让那马儿惊动那少女，最好能引得她停下马来观察自己，这样绑在他身上的绳子对他造成的影响将会降到最低，到时候不管三七二十一，想法子制住那少女再说。

    如今这少女被马儿撂下马来，似乎是磕到了膝盖，痛得大叫了一声。

    牧榕思索了一瞬，决定不能浪费这个好机会，本来虚弱的身体竟似随着他的念头凭空生出了一股力，他三下五除二解开了只绑住了自己腰间的麻绳，以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少女身后，将手上的麻绳环在那少女的脖颈处，再收得半紧不紧的，以保证自己随时能制住这个把他绑在地上拖行的少女。

    那少女正准备从身上背负的布行囊里拿点药出来涂上，忽地只感觉脖子一紧，手上的行囊不备之下也被夺去抛到一边，身后传来低沉的警告声：

    “别乱动，我问，你答，听得懂就点头。”

    “听得懂听得懂。”

    少女一边猛点头，左手却是微微一动，一个小纸包落在了她的手心之中，几个字的功夫，她便已经将那纸包里的粉末在空中散了开来。

    牧榕鼻子抽了抽，他闻到了什么异味，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没有大碍，再加上他之前也从没做过这种绑着人家的脖子威胁的事，还是有些心理压力，没太在意这个异状。

    “这位大哥，劫财劫色都好商量，别动手，先别动手！”

    牧榕见这少女这般配合，心下越发警惕，遇到这种事，这看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虽惊却不慌，心理素质显然过硬，他得加紧提防。

    “这里是哪？为什么要用马拖着我走？”

    少女暗闭口鼻，一言不发，药粉已经洒出去了，她虽然身上有带解药，但自然也不会蠢到吸自己撒的毒药，再过个十几息，等后面那蠢货药效发作，她就能将之一刀了账。

    “为什么不说话？”

    过了几秒，牧榕发觉不对，质问了一声后也发现了那少女闭住了呼吸，她明明之前还因为伤到了膝盖而痛得大吸冷气，现在这般做派，必然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