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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天雪突袭重月关,羊城初见司马琉璃】

    琉璃天灯共万盏,却见银河不见君。

    那时候,北虞还没统一

    北边的叫北虞姓申屠,南边的叫南虞姓奉。

    只可惜,南朝的国柱都奔去了北朝,崇文的南朝就这在这一次“南朝北往”的变迁里,没落,一直打到敦煌城,司马相徽死守城头,可怜这个半辈子没握过兵戟的读书人,这一生第一次冲锋,落下了英勇不屈的苦赞,南朝已离心,无力再回天,北虞终于一统,那日,是北虞王申屠劫亲征,也是踏上为帝的最后一阶,至此登顶。

    那云凉天都的天擎雪山遥遥可见,像是雪狐的帽子扣在了山上,这顶西边最繁华当属羊城,每年都有篝火宴,把云凉人的豪放表现的淋漓尽致,悖蓝湖景色又给这羊城写上几笔婉约。一位女子在这羊城之中行走,惊世的容颜让这羊城老少爷们驻足,女子走过集市,往那城中瑞祥楼而去。这女子便是那南虞的司马琉璃,曾是天下第一女文人,在当年敦煌诗会上力压群雄,当了敦煌史上最后一届“诗圣”,名绝天下。连那远在天都的柴云亭也读过她的诗,从那时起,司马琉璃就像一旺水中泛起的涟漪,久不平静。柴云亭有时候会想,如果有一日能亲睹司马琉璃风采,那对于这云凉读书人的他也算极大的满足了。

    再说说这瑞祥楼,绝非凡地。当年南北虞还在打仗的时候,这羊城还是云凉三不管地带,刚来的很多外乡人都被拦路抢劫,遇到漂亮女孩便行龌龊之事,再到后来到处打家劫舍,整个羊城一片混乱,但当时所有流民不能跨过重月关否则会被射杀。那个时候羊城便是噩梦。后来,程淮安当上西部王,大批军队常驻羊城,遇到歹人,都不用审,直接羊城城口处就地正法,没多久羊城开始安定起来,做买卖的做买卖,定居的定居。这时候司马琉璃来了。也不知道从哪里来,只知道来了之后便开了这瑞香楼,当时身深迫害的妇人无家可归,家里人死的死撒的散,瑞香楼起了之后,收留了一部分妇人,教他们习文学艺,还从南越月风街请来三大名旦,一时间整个瑞香楼风头无两。

    这里有一个规矩,就是卖艺不卖身。羊城稳定之后,这座楼便成了整个羊城最大的消遣中心,男人女人们在这里听着名曲,吃着南越南虞的名菜,这菜色也只有瑞香楼最正宗,楼里还有一种酒,叫“飞花酒”,说是只要喝上一口,便可忘却烦恼。司马之名再次传遍城中,却无人敢诟病于她,惊才绝艳,善施穷人,连四大家都不会触他霉头。

    司马琉璃上了瑞香楼,一边是楼中女子行礼,她只是淡淡一笑,上了这瑞祥楼顶。这屋里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老者,宛如儒圣在世,一身仙气。画前点了七彩琉璃灯。画中人便是那南虞大文豪司马相徽,也是琉璃的父亲。

    屋外有人敲门。

    “进来”

    那人进来后便轻轻关上了门。

    “楼主,东线联盟军近期恐会突袭天都。”

    “楼里有什么指示吗其他两位怎么说”

    “烟雨楼的人已经去了承光青川城暂无暇顾及,天目殿那个疯子最近一直在云凉,正常看目标应该是柴云亭,不过现在他的人已经退到重月关了”

    “那就让他们再闹大一点,东线联盟军要去天都需要绕过重重关口,这一点便是她们能否成事的关键,那位的眼线不少,能不能打到天都是他本事了,不过我们唤雨楼可以给他帮个忙,乱起来,朝堂之内便可换上我们的人了”

    “遵命楼主,我这就去准备。对了,柴云亭此次来西线建新城,到时候免不了和楼主有接触,此人心智极高,楼主小心。”

    “知道了,早去早回,性命为先”

    “是,楼主”

    男人匆匆离去,直奔东线。

    “柴云亭……”琉璃抿嘴一笑“你就是大家传的云凉最聪明的人吗,呵呵……”

    百安,柴云亭一行休整了几日,吃饱喝足也准备一鼓作气越过重月关了。众人准备了大量吃食,皆是一些rou干,白饼。程淮安一直将柴云亭送到城外,千叮万嘱“殿下啊,这羊城鱼龙混杂,可万万小心。这城里有一座瑞香楼,看似红尘之地,实则不是,住那里十分安全。”程淮安追着车喋喋不休的说着,因为胖满头大汗。柴云亭看着也不忍,“淮安叔叔,就送到这你快快回去吧”

    程淮安仍是唠叨个没完,柴云亭也是默默叹了口气听着。

    终于,西部王步子渐渐慢了,不一会就离马车越来越远了。“殿下,切记啊!哎,你牌子没拿,程王的牌子,好用!……殿下……哎殿下”胖胖的身子,配上那招牌的笑,怎么看也不是暴戾之人。不过程王打心里关切柴云亭,至于为何,还真是个迷。

    柴云亭难得清静,深深吐了一口气。

    故瑤乐得合不拢嘴,惹得旁边柳铃铛刚准备笑,柴云亭一个眼神看过去。柳铃铛马上捂住了嘴,这大块头!

    涂衡倒是一脸冷相,柴云亭拍了他一下,“你说,那家伙的话,几分能行”

    “有……八九……分,听他气息除了喘了点,但是没有慌,应该很诚恳。”

    柴云亭倒是有些摸不清头脑,程王自小和他联系就少,这番热情让他……

    不远处,程王还没走,“军里,地灵武官找两个暗中跟着他”

    军里武官只有三阶,地灵,天枢,神穹,还有一个几乎无人可及的位置,军神,整个云凉也寥寥无几,神穹已经是以一抵百得存在,甚至用兵如神,所以军神之恐怖,可想而知,不过这三阶只是一个荣誉,每年的天都兵灵会给的,军神是重大军功只有将领以上可得。

    说完此番话,程淮安意味深长的看一眼远方。

    越往上走,风便越大,到处已经可见雪层。众人裹了裹衣服,车辄子在雪上画了两条线。

    又约摸走了大半日,行路困难众人要绕着山走,实际也没走出多远。大家必须在日落前赶到重月关,夜里风更大甚至会刮起风雪。

    大家都互相忍耐着,希望赶紧到达重月关。故瑤冻的瑟瑟发抖,柴云亭怼了怼柳铃铛,“剑客,你没看见故瑤姐冷吗”

    那铃铛不愧是块头大,脑子小,抱了一床被子塞在故瑤手上。故瑤有些不知所措,柴云亭猛得拍了一下柳铃铛的后脑勺,“把你手炉拿出来给故瑤姐取取暖”原来一行人只有柳铃铛带着炉子,平时用以驱蚊熏衣,因为殿下说他剑客身上总一股汗沫子味,所以柳铃铛一直带着。

    “不……不……不……用……”故瑤一个喷嚏没打出,眼里红红的。

    柳铃铛嘿嘿一笑,连忙弄好了炉子,给故瑤取取暖。

    柴云亭被柳铃铛弄得哭笑不得,柳铃铛嘿嘿一个劲傻笑。

    众人有些犯困,刚准备假寐一会。

    突然听见马夫大喊“殿下,雪崩了,雪崩了,快下车……快”

    涂衡看了一眼我,我马上转眼看了一眼故瑤,涂衡心领神会,抱起故瑤瞬间便出了马车。柳铃铛又是嘿嘿一笑,直接一个起身爬在柴云亭身上,柴云亭大喊“铃铛,铃铛,柳铃铛!你给我下去!……诶!”

    风雪之后,一片白芒。哪有这一行人的踪影。突然一只手从雪中伸出来,然后哇的一声,提起一个人,这人正是柴云亭。柴云亭大声喘着气,“铃铛……铃铛……你……你以后不要在做这种事了……我……”

    柳铃铛从雪里爬出来,大气不喘一声,他是力剑士,没有鼯鼠那般速度,只是被抓到之人便不可能再挣脱。

    柴云亭还在缓着气,柳铃铛则去周围看了看,在一处突出岩石下找到了涂衡,涂衡无碍,只是此处距马车百米,瞬间之势力,着实恐怖。故瑤有些发烧,隐隐有些迷糊。

    “这里不能再呆了,铃铛你和涂衡赶紧找一下看看还能不能在马车找些吃食和钱币,我们即刻往前走,赶到重月关就好了”

    两人散去,皆去找些物资。柴云亭将故瑤靠在石头上。遥看前处,重月关应该就在前面了,已经可以看到两山之间的月亮挂在两山之间了。

    待两人找了些物资,还带回来两个失魂落魄的马夫。几人急急忙忙往前赶去。背故瑤的重担便落在了铃铛身上了。

    两个时辰后,几人冻得嘴唇发紫。仍是向前走着,“必须赶到重月关,咱们得……”柴云亭身子太弱了,一头便栽在了雪地中,涂衡一言不语,从雪里拉起柴云亭,背在身上。几人马不停蹄接着走。

    “要快……不然故瑤姐……”

    “你……歇着……”

    不知过了多久,柴云亭睁开眼,远远已经可以看到重月关了,“终于快了……”

    雪地里静悄悄的,几人走着走着,涂衡突然猛得一回头。背后一片白茫,什么也没有。正当他准备继续走的时候,一阵破空之声而来,涂衡轻轻侧头,一直箭飞过扎在雪地上。涂衡快走两步,走到马夫后面,将柴云亭放下,铃铛也反应过来,也学着涂衡放下故瑤,扯下掌宽巨剑转身冲过去。远处一人持弓,五六名名黑衣人直接冲了过来,这几人身手甚好。皆是柳叶刀,大步冲杀,大气都不喘。涂衡心知,拔出短刀挡住了劈下来的一刀,右侧一人持刀而刺,涂衡屈膝用腿移开了刀锋,铃铛也冲了过来,对上了另外几人,一剑自上而下砍劈,黑衣人持刀横挡,只是……铃铛是力剑士,这一剑有着泰山压顶之势,此人连剑带着一胳膊飞了出去,热腾血撒了一地,冒着热气。旁边一人抽出短刀瞅准机会,对着铃铛大腿就是一刀,铃铛躲无可躲,回身一拳打在此人鼻梁上,仅仅一拳这人跪在雪中摇摇晃晃。涂衡刀势凌冽,速度极快,剑锋一偏开便一脚踢开,刀在剑上飞舞一圈,黑衣人面罩飞开,那鼻尖上一道血痕,涂衡不再看此人,一个跃身,飞到刚才黑衣人身上,出刀极块,仅仅一瞬,那人上身已无完肤。柴云亭面前也倒着一人,刚在死斗中,一人瞅着机会向柴云亭冲去,瞬间斩杀了一名马夫,正当一刀又要劈下,一直箭中在此人胸口,正是柴云亭那云袖箭。

    最后一名黑衣人,持弓立于雪中,他至少有几次可诛杀他们的机会,可偏没有动手,“该回就回去,再往前不一定是好事,雪崩就是最好的教训”

    “雪崩是你……”涂衡说道

    “这刀是你父亲给你的吧……”

    “你到底是谁……”

    “呵呵呵……”那人在不言语

    涂衡一刀而出那人回身一脚涂衡便飞了回来,铃铛一剑劈下,他以手为爪,竟握住了剑身,手挥上半圆便将铃铛甩开。那人戏谑一笑,向后一退,便隐在了雪中,不见了踪迹。

    柴云亭撑着身子,从雪里爬了起来。

    “涂衡,铃铛,我们接着走。既然不杀,那他们目标一定不是我,应该是在羊城。我很想看一看这羊城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涂衡不说话,铃铛抄起一把雪在伤口上抹了一把,然后用血洗了洗手,又转身背起故瑤几人接着向关口走去。

    终于,重月关出现在了眼前,关口狭隘,有两处哨岗,几处木屋,但是营房却是在山口的缝隙里,这里是一个天然的裂缝,足够两个成人进去,里面空间很大,贮兵大多时候会在这里躲避风雪,哨岗会轮流换。柴云亭出示了令牌,几人便在这休整。点了火,烧了些热水给故瑤,她已经慢慢安静下来不像之前迷迷糊糊的感觉,几人也抓紧休整,处理了伤口,喝上了热粥便沉沉睡去。

    柴云亭此时却心思活泛,第一次王直府中遇袭,第二次在某一个部落,第三次在重月关,这些人可以在云凉大地自由行走究竟是什么样的人,铃铛说过,云纹是暮云的象征,可暮云已经灭国,不应在此处,云凉同暮云也无过节,那人也认得涂衡的父亲,如果此人真是云凉的人也定和天都有扯不开的关系,但今天来看目标又不像是自己,应该是羊城的某些东西。看来这番新城远比想象的复杂。柴云亭想了很久,也慢慢说去,这一夜无梦,二十多年来第一次……

    远处雪中,刚才的黑衣男子同两人在打斗,黑衣男子跃起一个转身,仍是以手为抓一名男子喉管便被割开,另一人重拳而出,另一手扔出一枚铜燕,黑衣人侧身而过,可那燕子却在身前炸开黑衣人身手十分好,炸的一瞬间被直接倒在雪中,翻滚几下在起身,那名男子已经不见了踪迹。黑衣男子拍了拍雪,从另一条下山去,只是那路……只有飞鸟能过,可那人却如飞鸟,慢慢的从岩壁上轻轻跃下。

    刚逃出的男子便是程淮安的地灵武官,只见他在雪地中横冲直撞往山下跑去。

    早阳初生,几人已经陆陆续续醒来,故瑤也恢复了清醒,虽然还有些不适不过也已经可以自己行走了。几人吃完东西,便在贮关将士的带领下,坐了一回雪轿子,就是从重月关口可一路滑下去的小车。将士们戏称是雪轿子,有时下山去羊城补给都用这个。几人只用了半日不到的功夫便已经看到羊城了。

    羊城有些不同,那城门口都是脏兮兮的,路上人说,是当时程淮安行刑犯人留下来的,死的太多人了,洗都洗不掉了。

    几人进了城,这儿的城主都是程淮安指派来的,握着兵的城主也是整个天都独一份的“美差”。城主刚去了汉阳,所以整个城中并无人知晓他们的身份。羊城很大,不过却比其他城池更五花八门,甚至有些铺子连柴云亭都没有见过。几人在路上好像乡下穷小子进了城,柴云亭也忍不住好奇心东看看西看看,铃铛已经拿了许多故瑤买的新奇玩意儿,有各种胭脂,还有发出怪声的月器,还有那糖串。涂衡比较镇定,不过看到有人叫和着北虞斩马刀,涂衡马上不镇定了,说什么也要去看一看。看着人四下散开,柴云亭沿着街向前看去。瑞祥楼立于街的中央,三四层高度,已经是全城最高。楼上檐处飘着三色的丝带。整个楼内有淡淡的琴声,那顶层栏杆出,站着一位脱尘的女子,宛如神尘入凡。柴云亭天生不是好色之徒,只是偏偏一眼,便如神魂皆失,飘进瑞祥楼一样。连连给自己一个耳光,喊了铃铛几人准备先安顿下来,几人便想住进瑞香楼,柴云亭连连摆手,程淮安虽说此处安全,可刚那一幕却让柴云亭有些退步。“殿下不会真以为是红尘俗地吧,刚我问了,这里是个雅阁,赏曲饮酒的地方”柴云亭红着脸,配着银丝,有种说不出感觉,众人推搡之下还是进了瑞香楼。

    台上正弹着一首曲子,幽怨哀长,可听着听着又有一种死而后生的感觉,空灵琴音绕两百不绝,几人听的那是如痴如醉。

    “几位,这曲子叫“异香引”是流离之人倾诉苦水,却终于顿悟,洒脱而去”一女子在几人身后轻轻说到,柴云亭转过身,只一眼,便入了魂,来人正是楼上那位姑娘,“几位是要住店吗”

    看柴云亭不语,故瑤边说到“对的,也可能会住上不少时日,我们要四间房”

    “好,几位是来看悖蓝湖的吗这几日湖水最漂亮”

    “你是掌柜的吗好像也不是云凉人吧”

    “我是异乡迁来的。瑞香楼是我所开,几位请随我来。”

    女子带着柴云亭几人来到三楼,这层是客房,房间典雅,已经焚了香。

    “几位便住这几间”

    说完,女子仍是带着笑准备离开。

    “掌柜的怎么称呼”柴云亭终是开了口

    “小女子,司马琉璃……”说完便离开了

    其余几人收拾收拾进了屋,只有柴云亭呆于此处。她便是司马琉璃,便是那个一人战群儒的女诗圣,便是敦煌城大文豪司马相徽之女。

    “喂喂……”故瑤在柴云亭眼前挥着手

    柴云亭缓过神来,“还以为殿下又梦魇了……”

    柴云亭也进了屋,只是居然在这遇见司马琉璃。

    司马琉璃下了楼,柴云亭,白发的公子,看起来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唤雨楼的情报是不是有误,边走边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瑞香楼又开始忙了起来。

    羊城口

    那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在几人的陪同下也到了羊城,他正是天目殿的疯子,此行为的便是申屠劫的儿子。此时的柴云亭还不知道,从踏上羊城之行那一刻起,已经卷入一场阴谋和漩涡。

    唤雨楼中司马琉璃,天目殿的银色面具,那神秘的黑衣人,看似人畜无害的程淮安,羊城的面纱一层接一层,只是云凉的霸道还没有真正开始,九州的故事也仅仅只是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