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候选人（下）

    夜幕降临，在会议开始前一小时左右，不少人已聚集到空地中间，熙熙攘攘地交头接耳着，说的都是这次投票的事情，好不热闹。冬魄压根没有参加，当她得知启迪的选择后，就做了这个决定——弃权，既不用忍受大家的指指点点，也不用面对选票一事的不满。

    阿萨知道她的决定后，考虑了一会，最终还是答应了。

    但她并没打算安分的待在气囊室，虽然一时意气放弃投票机会，还信誓旦旦地说去谁去谁是小狗的话来，可到头来还是心有不甘，盘算着如何能偷偷地瞧上一眼。早些时候她想方设法地死缠烂打，在云姐那边要了一条棉麻围巾，辛苦地变装一番，遮着脸就溜了出来。趁着夜色在营地里穿梭着，偷偷摸摸地来到空地附近，结果遇上冬飓和其他人在路口聊天，她冒险走了过去，差一点被他逮个正着，只能一时装作肚子疼，往公共棚屋的方向逃了。辗转反侧的又绕了几圈，却又碰上云姐的身影，她生怕又被识破，躲进了最近的一个帐篷里，在门帘后等着云姐离开。

    背后突然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她吓得一跳，幸好及时咬住了嘴唇，没有大叫出声来。她回头一看，只见阿萨就在身后的轮椅上，手里拿着一根杖子对着她，眼里充满着满戒备，直到看见她的眼睛，表情瞬间变为诧异。

    “淘气，我还以为谁要来捣乱呢！”阿萨放下杖子，声音里带着些许抱怨，可并没有生气的意象。

    “阿萨，您怎么在这里啊？”冬魄也诧异道，她拉了好一会儿头上的围巾，终于露出脸来，结果被却帐篷里的景象转移了注意力，这里的空间几乎都堆满了东西，似乎是个大型储藏室。

    “我要问你才对，傻孩子！”阿萨控制着轮椅倒退着，在唯一能行走的空间里转了个弯，没一会儿就不见了，深处传来她的呼喊：“快进来吧，这里还有热茶和点心！”

    冬魄好奇地走了进去，一路上仔细打量了一番，这里堆放的杂物从下至上，塞得满满当当，有几堆看起来已经摇摇欲坠，她路过时必须非常得小心，不然准会把哪儿给碰到了。来到深处后，大大小小的箱子拥挤在四周，中间收拾出来一片平坦的区域，上面铺了一张桌布，摆着一些茶具和点心盒子，红茶的香味混合着点心的清甜味，让这里的空气顿时好了很多。

    阿萨倒了一杯茶，放到她手边，并指着盒子里的点心道：“这是下午才做的蚕豆糕和山药红豆糕，不太甜，你应该可以吃了吧。”

    “当然了，我中午就开始吃米饭了，不过……不能吃太油腻的，嗯，挺不错啊。”冬魄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块蚕豆糕，马上塞进了嘴里，腮帮子顿时涨得鼓鼓的，一边嚼着一边找了个箱子，把围巾垫在上面坐了下来，道：“阿萨，这斯什么地方呐？”

    “一些注定被遗忘的角落！一大部分是我丈夫以前的收藏，‘清道夫’袭击孤儿院之后，你可能不记得了，我花了好些力气救了出来的书籍、画、首饰还有一些老式器皿之类。总是想找时间来整理整理，把有用的东西留下，可是……每当要开始的时候，总是分不清哪些是需要的，哪些又是垃圾，就这样一放好些年，唉，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脑子越来越糊涂了！这不，又要搬家了，再不处理只怕就没时间了。”阿萨喝着茶，眼睛朦胧地回忆着什么。

    “呜，那吾来帮您呗！……有啥吾可以甘的吗？”她口齿不清地说着。

    “想帮忙可以，你先吃完再说吧！”

    “啊——我吃好了！那这些是……以前放在图书室的东西吗？”冬魄快速吞下糕点，捧着茶杯喝了一口茶。

    “慢一点，没人和你抢！嗯，以前的图书馆……那些大部分都损坏了，这是从地下室里找到的，还有一些从我家里——原本的那个住处，你知道的。”

    “哦，那座大房子，后面有个大花园，我记得有……三层楼！对，我喜欢最上面的……嗯……有间圆形窗户的房间，里面有好些奇怪的东西呢，我和启迪能待上一个下午。”冬魄放下茶杯，想了起来。

    “只有两层，最上面那是阁楼，堆着慕海和宇洋的玩具什么的，你那时候还小，只对那些感兴趣罢了，要你现在再过去玩，估计没那么有意思了。”

    冬魄吐了吐舌头，又拿了一块山药红豆糕吃了起来，从她的表情看得出来，味道非常的不错。

    阿萨看她吃得高兴劲，心情也跟着好起来了，又倒了一点红茶在她的茶杯里，便道：“因为启迪的事，你不想参加大会来着，现在怎么又跑出来了？”

    “您怎么知道是因为启迪啊？哎呦——”冬魄把嘴里的糕点给咬断了，掉了下来，她一把用手接住，可忘记手心还有伤，疼出了一身冷汗。

    “小心一点，真是的！毛毛躁躁的，你啊……这点事情还用着猜吗？启迪在你之前和我聊过了，他……是个好孩子，心里看得跟明镜似的，比你这个虎头虎脑的，不知道聪明了多少倍！”

    “那……给我说说吧！为什么他不想当二把手啊！”冬魄着急地追问道。

    “你先自己想想，总是来问我可怎么行啊！”

    “哦，我先前问过他，是不是因为……黎月的事情，可他否认了。嗯……再之后，我感觉可能是因为冬飓吧，我猜！启迪虽然样样都出色，可这毕竟是冬氏家族未来的领导者啊，那最合适的人选不就是家族血亲吗？”冬魄说完等了又等，可不见阿萨回话，看着她一口一口地喝着茶，道：“阿萨？我说的不对吗？”

    “哼，要我说啊，你还是家训抄得少了，不长记性的……”阿萨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起身边的杖子，往她肩膀上拍去，可力道如蚊蝇一般，毫无杀伤力可言。

    “哎呦——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我的伤，还没好全呢，手，手下留情啊！”冬魄左躲右闪，心里知道阿萨不会下重手，可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罢了，罢了！死丫头，你就知道在我这里装可怜！至于启迪，那哪是为了冬飓啊，小兔崽子，他是为了你！……你们自小一起长大，本就亲如手足，又冠了‘冬’氏姓，不用我那些外物的教化，在他心里只怕早就拿你当血亲了。这次你闯了大祸，也都是他一手善后的，他不想当二把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怕你再出什么祸事，无暇分心照顾你啊！”

    “哦，我……知道了。”冬魄慢慢低下了头，面色顿时苍白如纸一般，回想起启迪的一言难尽，再怎么迟钝也能明白过来了，她难受得红了眼眶，攥紧了手中的糕点，现在可一点都感觉不到疼了，她哽咽地说道：“那阿爸……他知道这事吗？”

    “宇洋还不知道，我让启迪先稍安毋躁，看看投票的结果再行事，毕竟事情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有什么变数。”

    “那……如果还是他拿了第一怎么办？”

    “真拿了第一，他也没办法再拒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