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山野少年
清晨明媚的阳光照入房间，少年在鸟叫声中睁开眼。 浮安一个翻身起来，推开窗户，对着和他同样高的不远处的另一个窗户口望去。窗户紧闭，粉红色的窗帘半开，少女喜欢的可爱图式点缀其间。 房间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影。 哦豁，看来对面也不在家。 浮安伸了个懒腰，心情愉悦地走下楼去。 父母亲今天一大早就离开家里去了王都，帮村里采购一些日常用品，顺带的也要去看望在那里读书快半年没有回过家的jiejie。 大概率今晚上是不回来了。 自己洗衣服，自己做饭，自己管理小卖部，这真是......太爽了。 想睡几点就几点，想玩什么就玩什么，哪有比这更美妙的事情呢？ 空气中弥漫着自由的芬芳，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甘甜。作为一个才十五岁的有为少年，浮安表示今天必须是他最快乐的一天。 怎么玩？他早就想好，先把店关了，在去外面搞点新鲜的食材，晚上回来把朋友们都叫上做烧烤。搞得到鱼那就是烤鱼，搞不到鱼那就采点野菜，实在不行那就从储物间拿点风干的rou，自家的东西，不寒碜。 顺着楼梯扶手一滑而下，从楼梯边抄起钓竿，提上桶儿完美降落在客厅。 客厅里，一个大大的竹篮子摆在餐桌显眼的位置，不用想，那是母亲给他留下的食物。打开折叠好的餐布一角，里面满满当当的两排三明治，浮安苦笑，用手掀开夹层看了一眼，果然，里面没有夹rou。 母亲永远是坚定的素食主义者。 只好待会儿喂给好兄弟了。浮安这么想着，快速窜出家门，他直径来到隔壁房子的另一侧。 “库乐，库乐。” 扯着嗓子吼了两声，浮安呼唤着自己的基友。 这村子里人本来就很少，大部分都是老人，和浮安同年龄的孩子也就只有村长乌木家的的这对兄妹了。 浮安，浮安的jiejie月缺，库乐，库乐的meimei丝丝妮，他们四个便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来了，来了。” 库乐推开大门，带着自己的家伙走出家门。浮安左顾右盼，再三确认没有看到丝丝妮的影子。 “别看了，她去薇妮大婶家学织围巾去了。”库乐撇撇嘴，他当然知道好兄弟在找什么。 “学那个干嘛？她以后又不做织工。” “某人下个月生日呗，她想要制造一个惊喜。”库乐不以为然，他突然细声细气学女孩子撒娇道：“人家最喜欢浮安哥哥了。” “恶心。”浮安受不了，对着库乐肩头就是一拳。 “我说恶心，我meimei说就不恶心了？”库乐不闪不躲，眼神鄙视着重女轻男的好友。 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怎么样，有没考虑将来做我的妹夫啊？” “下次一定。” “呵呵。” 见面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人也没在这没营养的话题上多聊，再清点一次随身所带的物品后，踏上了溜出去玩的道路。 妖口村地处山脉之下，向后就是荒无人烟的龙脊山脉，向前不过小半天的路程则是繁华的王都奥维利亚。这儿生活的人多是退伍老兵或者是他们的家属，村子基本上自给自足，每隔一段时间也会去外面的地方用山货换些日用品回来。 出了村子向东行进两里路，进了白皮树林，左右确认无人跟着，浮安和库乐相视一笑，转身向北绕了一个大圈。 东边有一条小溪，平时也是大家游乐的地方。不是说这里没有鱼，只不过这段本就是浅水区，加上离村子近，鱼儿稍微多点大点就会被盯上，哪有时间长大。 小鱼小虾早就腻了，两人这次的目标是小河的上游，在那不远处有一个隐藏的很深的水潭，四周被高大的树木遮挡，入口处又有几块塌陷的巨岩还被植被层层遮盖，一般人不注意很难找到。 若不是上次闲着无聊一路顺着小河逆行而上想去追寻源头，还真找不到这种地方。 顺着溪流一路前行，鸟叫蝉鸣不绝于耳，两岸的景色愈发幽静。路程很长，好在浮安和库乐从小就跟着大人练过拳脚，身体素质强悍，倒也轻松惬意。 走了约莫一个多小时，二人终于到了。小心翼翼淌水走到巨石堆前，浮安扔下手里的东西，抓住藤蔓一跃而起，他身手敏捷，又早已看好发力点，眨眼间翻身跃至巨石顶上。 “把东西递上来。”浮安半跪在巨石上，一只手抓住突出的石头棱角，另一只手朝下伸出。 库乐老老实实把东西递上去，桶儿杆儿一件件被扔到对面的水里，发出扑通扑通的声音。 扔完所有东西，最后一步把库乐拉上来。 “你怎么又重了。”刚一上手，就感到一阵沉甸甸的压力，浮安抱怨道。 “哈哈哈，那是你饭吃的太少，每次都还用碗，学我和我爹一样直接抱着桶吃才会有力气。” “不是所有人都是饭桶血统的。” 浮安不屑，自己其实吃的并不少，只不过和库乐这种大胃王确实差了挺多，不过他爹乌木更厉害，浮安曾多次看到乌木村长单手扛着小山一般高的猎物整只的走进家门。 只有进，没有出，第二天连骨头渣子都没扔出来。 听库乐说，他爹是过火简单烤烤，就一个人吃完了。浮安的老爹临夜笑着说对方是人形魔物，披上人皮只是为了不吓到小孩子，要是不听话改天就你们都吃了。 这句玩笑一度成为库乐兄妹的童年阴影，丝丝妮闹着要和浮安哥哥一起睡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越过巨石向前，没几步路就是一片宽敞的平地，水流从两侧潺潺而过，留下干净细腻的净土。砂石滩上几小簇野花盛开，蝴蝶在透过树叶间隙的光斑下翩翩起舞，正前方的小湖波澜不惊，宛如明镜，颇有几分世外仙境的味道。 “这地方确实很棒啊。”库乐一屁股坐在草地上，手里整理着鱼线。将作为饵料的虫子随手钩好，就近扔在潭水中。 听浮安说有这么个地方他还不信，现在到了确实感觉舒服。两侧茂密的植被将这个处山凹遮的严严实实，阳光的缺失让这处被冲积形成的浅滩变成了天然的纳凉地，坐在颗粒分明的碎砂石上，半截腿泡在清凉的水里。 舒服。 库乐撑了个懒腰，舒服地眯起眼睛，“不过这么棒的地方，为什么每次大人们戏水都不带我们来这呢？他们总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地方吧。” “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推测。”浮安此时也挂好鱼饵抛出去 “哦？” 浮安指了指附近的树，“这里的树木全是一个品种，长的也是一样高，间隔更是十分工整。” “人工种植？”库乐四处打量。 “嗯，这里的植被品种单一，地上的枯枝败叶也不少，但是你仔细看，我们来的方向，笔直的路上是完全没有障碍物的枯枝都在两边，大点的鹅卵石也在两边，刚好六处能供成年人走过的距离。入口附近虽然有高低落差，但那几块石头太大了，质地又坚硬，和周围的岩质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像是那里能出现的，前后位置看似凌乱，却正好将入口封死，把这里团团围住。 说明两点，一是这里时常有人过来，而且和我们是一个方向进来的，所有挡路的东西都被清理掉了。二是这里被故意封锁起来的，不让别人看到，说明有一点不想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这是老爹他们做的。”库乐接过话茬，得出结论。 “对头。”浮安赞赏地打了个响指，“所以聪明的库乐先生，你想想，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是大人不方便透露又不愿意我们接触的。” “村子附近山里我们可能打不过的也只有魔物，这里不会有只妖灵吧。”库乐大咧咧地开玩笑。 浮安置之一笑，没有回答，转而专注于手里的钓竿。 这个世界里有许多的魔物，魔物们能使用魔力，达到许多不可思议的效果。野生的统称为魔物，而那些被人类驯服的，被签订契约的被称为契约灵，契约灵通常分为五类，即羽灵、兽灵、水灵、木灵、以及最为神秘复杂的妖灵。 魔法嘛，没什么大不了。 在浮安还是个孩子时，他就懂得了很多知识，与生俱来的知识。本来以为大家都是这样，后来才察觉自己的不正常。 穿越？重生？ 后者或许更为贴切，但和那些小说上的重生不一样，浮安能记起很多东西，见闻、习俗、知识、常识都有，却连自己上辈子的名字都记不住。那些残缺的记忆潜移默化的影响着浮安的生活，在幼年时期因为不理解，甚至时常做噩梦，成为一种折磨。 好在，他有家人们的陪伴。父亲会背着他漫山遍野追着魔物大呼小叫，母亲会抱着他坐在摇椅上给他讲故事，jiejie更是在他半夜被噩梦吓哭后来到他房间牵着手一起睡，哪怕他有次一起睡尿床了，事后也能不嫌弃。 这样的家，还有什么不满足？ 他叫浮安，有一个爸爸有一个mama，还有一个jiejie。 那些关于上辈子的记忆，浮安称它们为记忆碎片。 直到后来，大约十岁左右，一场大病晕晕乎乎的浮安，突然就像开启了灵智，真的理解了自己的这些特殊赠礼。消化了记忆碎片的他也没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在小山村里优哉游哉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普普通通的成长，普普通通的接受父母的教育。 做一条乖巧的咸鱼就行了。 外面的打打杀杀那么危险，还有真正的魔物，为什么要去作死，等长大了，去王都当个普普通通的图书馆管理员不好吗？ 以后的我肯定是朝九晚五，每天快快乐乐上下班的普通上班族。 鱼线上的浮标猛地一沉打断了浮安的回忆，干净利落地抽杆，银白色的细影随杆而起，落在地上活蹦乱跳。 “哈哈哈，先拿一分。”浮安举起手掌中的小鱼摇了摇，扔进桶里。 两人从小比到大，这一开张，战斗也就算打响了。 “我马上就有，你等着。”库乐顿时燃起熊熊战意，双手用力抓紧自己的鱼杆。 浮安心情愉悦，很快的开始连杆，一条又一条小鱼儿争先恐后的咬饵，乐的他直咧嘴。 临夜老爸酿酒的手艺确实一绝，也不枉悄悄偷出来做成饵料来撒窝子。 “下个月，你也要去上学了吗？”库乐望着蓝天发呆，突然来了一句。他一向对有耐心的事做的不好，钓鱼钓到现在，差距过大反而泄气。 “你不去？”浮安听出了库乐的话外之意。 “我......”库乐看着自己的挚友，自嘲一笑：“我像是一个能在学堂安安静静坐着的人吗？那还不如杀了我。” “哈哈哈，说的也对。那你有什么打算呢？”对于自己的这个好朋友，浮安有充足的了解，读书这件事，有时候也是强求不得。 “北方那边听说成立了一个猎人公会，现在一路开到我们这了，各地的猎人开始互相交流。你知不知道，公会的会长就是当年单人屠龙的奥墨古斯。” 浮安当然认识奥墨古斯，这个故事还是他念给小伙伴们听的，百年前的屠龙者，妖灵安迪拉的契约者，风暴猎人奥墨古斯。一直追寻着这个世界的真相，永远带着豪迈的笑容行走在人类世界的边缘。 北地当初那条肆虐的妖灵寒霜飞龙就是被他打死的，为此他也成为了人类世界津津乐道的盖世大英雄。 “你想做一个猎人吗？” “当然想，你想不想呢？”库乐看着浮安，眼神中闪烁着光。 两人在一起十几年了，年少的他们即将面临人生路上的转折，库乐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和自己一起走，一起打猎，一起喝酒吃rou，一起成为大英雄。 浮安当然能读懂库乐眼神中的渴望，他的心有一丝触动，短暂沉默后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想先去读书。” “啊，这样啊。”库乐的回答里掩饰不住的失望，但他还是很快振作起来，“行吧，那我祝福你早日成为大学者，等我成了大英雄会回来看你的。” “嗯，等你成为了大英雄，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我要吃龙rou！” “那要大英雄自带食材。” “那大学者要学做菜和酿酒。” 两人相视一笑，少年的心总是在飞扬的，明明还没有分开，却已经在自由的畅想着将来的再次会面。 时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逝，眨眼间日头已经偏西，算算归程需要的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浮安突然开口：“我们走吧，先回家，今天先请你吃烤鱼。” “哦，好。” 浮安收起钓竿，手中突然一沉，整根鱼线瞬间被绷直。 临走之前来了条大的？卯足了气力准备展开拉锯战，浮安一个斜拽，出乎意料的，大鱼没什么反抗的就被扯出水面。 一条足足有成人小臂长的银条鱼，在这种山间的小湖里，绝对的大个子了。 鱼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直挺挺地被甩到草丛里。浮安走过去把鱼捡回手里，凉寒刺骨的感觉入手。 好冰，浮安差点以为自己拿的是冰块，整条鱼不知为何已经冻成一块石头。 大夏天的一条鱼咬勾后被冻僵了？ 这儿，不会真的有个妖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