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四章 可怕
黑暗。 无尽的黑暗。 这里，是无论从哪里望去，上下左右的虚空四周都只有无尽黑暗的黑暗世界，绝对的黑暗与宁静笼罩之地。 而在茫茫无际的黑暗世界当中，却有一个渺小身影站立在这虚空当中。 而在她身旁，无尽的黑暗当中宛如躲藏着不计其数的鬼魅身影一般。 它们仿佛是在窃窃私语，又仿佛是在讥笑，讥笑少女的无助与孤独。 孤独而幼小的身躯，身上弥漫着的绝望气息，足以让所有人都心生怜悯。 而此刻，曾经充满勃勃生机的翠绿色发丝却早已失去了光泽，曾经明亮的瞳孔当中，也只剩下死寂一片。 但少女只是茫然的站立在这虚空当中，抬着头，用死寂的瞳孔注视着那或许曾经能够称之为天空的上方。 那里，只有深沉的黑暗。 可是少女知道，在那里，曾经有过一个缺口。 曾经有一道光透过那个缺口，投射进了这个混沌黑暗的世界当中，将混沌撕开，将黑暗划破，照耀在曾经同样如此绝望的她身上。 那道光是多么的温暖啊，温暖的简直就好像要把她都给融化一样。 当那道光照耀在她身上的时候，即使四周有着再多让自己恐惧的黑暗，她也能够努力让自己去面对。 曾经，她以为自己能够在那道希望的光引领之下，打碎这个混沌黑暗的世界，离开这里。 但是…… 那道光消失了。 曾经显露出来的缺口消失了。 这个混沌黑暗的世界已然再度封闭，恢复了那永恒的死寂当中。 一次次的祈祷，一次次的期盼，换来的却是更加绝望的终点。 就好像命运在戏弄她一样，当她以为自己找寻到了希望的时候，却又再度堕入到了那更深的黑暗当中。 注视着那曾经的光明投射之处，翠绿的瞳孔当中只有茫然与空洞。 在她的身旁，黑暗当中的无数鬼魅身影闪烁不定着。 耳旁。尽是无数魑魅魍魉的肆意笑声。 “好可怕……” 看着头顶的黑暗，少女突然喃喃着，随即茫然的低下了头。 在她的面前，只有看不见前路的nongnong黑暗。与自己的那双手。 手，此刻却在颤抖。 恐惧。 身体在颤抖。 明明连面对那个狼人怪物的死亡威胁，与满地的尸体时都不曾感到恐惧的身体，此刻却在因为恐惧而颤抖。 或者说，以前她之所以不害怕。只是因为有那道光的照耀，所以能够维持住自己的坚强，但在那道光消失之后，她却再也没有了那种勇气与坚强。 “为什么……” 黑暗的虚空当中，只有颤抖的声音在回荡。 声音当中充满了茫然与恐惧。 有对于黑暗的茫然，更有对带给她以坚强的那道光消失之后的深深恐惧…… “嘀嗒……” 无限安静的黑暗世界当中，却突然有滴水声在响起。 她在无声的哭泣。 而在她的耳旁，从包围住她的nongnong黑暗当中，传来的放肆讥笑却在变得越来越多。 一百？ 一千？ 还是一万？ 她不知道，但是……真的很多。 “为什么……” 少女的身体颤抖着。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那些充满嘲弄与奚落的讥笑声。 缓缓的坐在黑暗笼罩之下的虚空当中，少女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藏在双膝之间，让人看不清她的相貌。 泪水，不断从无神的瞳孔当中涌出。 滴落在虚空当中，泛起阵阵细小的涟漪。 稚嫩的身躯，孤独的坐在黑暗的虚空当中，在黑暗的衬托之下显得无比渺小，仿佛随时都会被这无穷的黑暗所吞噬一样。 而那曾经照耀在她身上、给予她以无限温暖的光明，却早已不在。 “为什么……我会在这种地方……” 深沉而黑暗的虚空当中。只有颤抖的声音在低喃。 …… 孤独的坐在虚空当中，仿佛身旁的一切都已远离自己而去。 “呵呵……” 在她的耳旁，充斥着满是恶意的笑意。 但她只是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耳朵，将耳旁的讥笑全部隔绝。 将头埋在双膝之间。只当自己眼前什么也不存在，对于身旁的重重鬼影不闻不问。 是生存还是死亡，对于她而言都早已失去了意义。 她的人生…… 早已一片灰暗。 是啊，从父母死去的那一刻，她就应该明白，她的人生早已被摧毁了。 不管再怎么试图在这茫茫大海之间挣扎。纵然一时的机遇令她偶然抓住了那看似足以支撑起自己的巨木，可是啊…… 那也不过是死亡前徒劳抓住的一根稻草而已。 等待她的。 也终究不过是溺死在这绝望当中而已。 她的命运。 已经注定了…… 但就在这时，她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一个带着些许怜悯的柔和声音。 “为什么要哭呢。” 那个声音温柔无比，温柔的，简直就好像是那个始终保护在她身前的高大身躯一样，令她本以为都死寂的心中都不由的一颤。 随之而来的，是一只冰凉而坚实的大手轻轻地穿过了她的发丝，缓缓地抚摸着她的脸颊。 那只大手虽然冰凉，却坚实无比，动作轻柔的就好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一样，莫名的让她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缓缓地抬起头，在少女泪眼模糊的视线当中，出现了一个身型高大的模糊身影，它的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脸颊，脸上似乎带着些许的怜悯。 充满迷茫的脸上，泪水渐渐褪去。 嘴唇颤抖着。 看着自己面前的那个高大身影。 一个几乎很少说出口的字眼从她口中，如同梦呓一般喃喃说出。 “白……” 那是她所铭记的男子的名字。 那个愿意将自己从废墟当中救出、说愿意帮自己重新面对这个世界、喂自己吃饭、帮自己整理床褥、经常试图与自己谈话、即使自己什么都没能帮上他，只会添乱也依然什么都不曾说过，始终对自己温和如初的男子。 正是因为他，自己才能在众多满含恶意的敌对目光当中，依然重拾对于生存的渴望，重新将身旁的一切都打理好，学会自己所不擅长的厨艺，努力学习自己所不会的礼仪，从一个丝毫不懂的乡下丫头，渐渐成为一个能够被女仆长夸奖为“已经足以应对绝大多数贵族场合”的合格女仆，只为了能够在他回来的时候，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好面貌来对他说一声…… “欢迎回来。” 在她眼中，那个高大的身影就好像父亲一样温柔，能够宠溺的满足自己的种种过分举动。 想谢谢他。 想谢谢他对自己的鼓励，想谢谢他对自己的帮助。 想谢谢他即使自己一句话也不曾搭理他，也依然不曾放弃过和她对话，而即使自己随意地回应一句，都会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 想谢谢他对于即使因为恐惧与惶恐，而把自己封闭在黑暗的房间当中的自己，也没有去选择放弃，而是一如既往的选择了包容她。 谢谢他在喂自己吃东西时，眼神当中透露出来的专注与温柔。 谢谢他在送给自己的那个细麻布偶上，一个个细致如丝的针脚。 谢谢……谢谢…… 想谢谢他。 想谢谢他的一切。 无论说多少句，都无法表达自己对他的憧憬与孺慕。 …… 眼前的泪水散去，视野开始变得清晰了起来。 但是，少女脸上才刚刚浮现出的些许欣喜，却突然之间凝固了…… 在她的面前，没有她所期待的那个相貌神俊、姿容笔挺，表情总是有些严肃、严肃到有些古板的高大身影，而是…… 一个身上长着双翼，头顶长着两对弯角的恶魔。 眼神当中，没有那可以让她感到安心的温柔，更没有可以让她感到放松的宠溺。 恶魔的眼神当中，只有漠然与冰冷。 而看着面前，眼神当中再度恢复了茫然与空洞的少女，恶魔的嘴角缓缓勾起，露出了一个微笑…… 残忍的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