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乱

    讲真，珩不太喜欢下雨天，尤其是小雨。缠缠绵绵不能尽，会有些许沉闷。至于到了现在，对于雨天倒也说不出欢喜来，只是习惯性得会在雨天回忆过去，借着雨伤感，从禹王时父母离世、玉竹和伯夷身死到某件可以伤感的事。比如今天在回忆柳永。

    做饭的时候绝对不会回忆，因为珩很享受这个过程，足够让他全神贯注。今天中午吃羊rou泡馍，本来决定是葫芦头泡馍的，但是想起来今天玉竹要来吃饭，葫芦头还是算了。

    膻味很小，几乎闻不见。珩端着两大碗泡馍下楼的时候刚好看到玉竹在逗柳老七。

    “诶？老板，你要养猫啊。”玉竹惊喜的问道，“哇，羊rou泡馍啊，比在外头吃划算多了！好几十一碗呢。”

    珩一边放碗一边喊：“老七！过来吃饭！”

    “老七...是它的名字吗？”玉竹心里想老板怎么会给猫起这么奇怪的名字呢。

    柳老七：我有的选吗？！你哪怕叫我的表字都可以啊。

    珩：“实在想不起来叫他什么，就直接用了一个朋友的名字。”

    玉竹点点头，她挺关心老七的身体状况，就多问了几句。珩决定听玉竹的建议，毕竟以前养猫的时候不用打疫苗，现在的一些疫苗啊猫粮啊啥的他也不太懂行。至少可以确定的是，老七现在很虚弱。除去关于老七的话题，她和老板似乎就只有一些无关紧要的话可聊了。

    老板像是特意对她好，然而要是上升到喜欢...似乎是老板喜怒不言于色，看不出来有多少。

    老板觉得，这一世的玉竹比任何一世都要接近四千年前真正的玉竹，命运也不再是受苦受难，投了一个好人家，上了一个好大学，有为之奋斗终身的理想和抱负。只是阳寿不长，上古大妖的最后一世轮回又有多少实力觊觎。想到次，珩心里忒不是滋味。

    当年好不容易找到了山海界的入口和玉竹漂浮在太虚的魂魄，托关系哪怕在昆仑下磕上几十年长头，甚至把命卖给瑶池，求西王母将玉竹起死回生便可。好死不死地府多了个六道轮回，十八级地狱，地藏王菩萨同酆都大帝平起平坐，阴间神系一股秃子味。某大和尚一句“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就把滞留在阳间的魂魄拉去轮回，珩两千年的努力白费。

    然而文化交融是不可逆的，佛教中国化和三教并流的影响使本土神系不断融合外界元素，起初珩将其称之为“玷污”。在所谓“玷污”的大环境下，珩也不得不委身于地府，给地府卖命的同时寻找玉竹。现在看来，不是“玷污”，总结是人民的力量和信仰。

    珩有山海界涂山氏的关系，走个后门当个零时鬼差，上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毕竟这生死谱上找不着名字，不走后门送点礼啥的，，不好处理呀。一年接一年，一世接一世，到现在，玉竹轮回结束极大可能凡人之躯得大机缘而证道果，山海界消失，各方虎视眈眈，实在闹心。

    而使得天下暗流涌动的上古大妖，正是某知名大学历史系的大二学生，此时此刻就着蒜在某处小酒馆里大快朵颐而丝毫不怕老板可能是人贩子。

    “老板你怎么吃这么少啊。”玉竹从包里掏出一支漱口水，尴尬道：“哈哈，平时一直都带着的。”

    珩说：“维持身材呀，不是谁都和你这样怎么吃都吃不胖啊，哈哈。”

    玉竹闹了个大红脸，好在珩没有再提，只是说：“喜欢猫吗？”

    “当然喜欢呀！”

    “要不老七就送给你吧。”

    “喵？！（有这好事？！）”

    “好呀好呀，不过它还没打疫苗吧。”玉竹问道，服务场所确实不适合养宠物，玉竹心想下次买个别的什么礼物送给老板。

    “嗯，毕竟我送你的猫，疫苗这些我会报销的。”

    忽的，玉竹将身子探到珩的眼前，淡淡道：“老板，你不会，真的对我有意思吧。”

    珩一本正经，盯着玉竹的眼睛，像是在思考，愣了片刻，道：“嗯，是喜欢。”

    “啊嘞？哈哈哈哈哈老板我开玩笑的哈。”玉竹脸更红了，一时间手足无措，拎着柳老七就跑出来店门。

    珩盯着玉竹的背影勾起嘴角，呵呵，和当年一样可爱呢。回过脸，他轻声喃喃：“亶爰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狸而有髦，其名曰类，自为牝牡，食者不妒。呵呵，这就是下面说的山海界消失了。这话河伯说我信，地府的人说...哼。”

    却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地府将某个叫珩的长生者想简单了。山海界消失之云，他佛门又怎会得知。还打发白无常来去掉珩的疑心？留个柳三变放在身边当监控，真是好打算。玉竹只是个普通人，他们不至于对普通人下手吧。那个叫渊的史官写下的玉书山海界又岂是后来神能参透的，总之地府在珩的心中又降了几分。

    是夜，目送脚趾扣了半天汤臣一品的玉竹拎着柳老七进了学校后，珩早早关了店门，消失在夜色里，提一嘴，玉竹的宿管阿姨对学生偷偷养宠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月色和山门的意境珩来不及欣赏，只身前往一处道观。刚到庙门，便听到诵经声，跟晚课装一起了，忘了看时间了。

    好在刚进门就听到：“大道无量，不可思议功德。”，晚课结束。

    珩要找的人规规矩矩坐在一群道士中间。这道观先前珩住过一段时间，里头的人都认得，或许珩长生一事大家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珩要找的那位的密辛，大家也是知道一些的。然而修行的其一一个目标不就是如此吗，道门人少，却不似某西方教般吃相难看。观内的小道士顶多老sao扰那位给他们教法术，却从不嫉妒他不老。

    “虞师叔，姜先生找你。”

    “知道了，都回去睡觉吧，晚上不许熬夜玩手机，不然告你们师父！”

    说话间珩就走到他身边，比了比手，“走走吧，虞婧。”

    虞婧点头，一路上沉默不语，在观内转了一圈后，珩先开口：“他们动手了。”

    “七爷怎么说。”

    “只求妖丹。”珩说。

    虞婧颔首：“没有妖丹，玉竹就再也回不到山海界了，这一世过完便灰飞烟灭？”

    “是，已经安插眼线了，我估计不出三天玉竹的眼睛就会被安排住。”

    “通阴阳？cao之过急了吧。”虞婧一惊。

    珩拍了拍虞婧的肩膀，道：“无妨，待玉竹有了阴阳眼之后我会带他去寻找记忆，你多留意古神和山海界的消息。”珩顿了顿，“哦，对了，还有你也小心，最近下面和外域闹了不愉快，外域可能会杀过来，你的内丹对他们来说诱惑太大。”

    “那你下一步打算？”

    珩看向院内的水井，言道：“叫醒冯夷，这个唯一有消息的古神。”

    虞婧目送珩下山，脸色阴晴不定，“如此说来，有硬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