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零章 攻秦之策
“寡人以为,历来诸国攻秦皆败,是有何因由!” 熊横缓缓说道。 “还请楚王一吐为快!” 此时接话的乃是魏王魏遫。 对于弱秦一事,他所用的心思可不比熊横少。 “其一者,乃军不为一也。历年六国之军,虽近百万之众,声势浩大,但却是各自为军,各自为战,如此之军,军力尚且不能为一,又如何能破秦人天险函谷关,又如何能大破虎狼之师矣!” 一番话落,熊横环顾四周,见众人皆是不言语,又继续说起来。 “其二者,心不为一也。秦国远在西方,与之相邻者乃楚、魏、韩、赵四国,其中此四国中,又以韩魏与秦之最密,而在四国之外,还有齐燕之国,与秦相距甚远。” “故而天下若是无秦,则首先立于韩魏,其次乃是楚赵,最后才是燕齐,更有甚者,秦国之灭,对齐燕二国并无半点好处,反而是少一连横之盟,利弊如此,心岂能唯一否。” “心若是不唯一,那对于此战的战略便不能唯一,对于此战的目的便不能唯一,韩魏益处多,则用多力,然燕赵用力少,则燕赵少力。虽空有十六万军却无六十万之力,更甚者,影响军力不唯一,实则能对秦作战者,六十万不足一半矣,又如何能胜利!” 如果说刚才的军力不唯一,说得含蓄一点的话,那现在楚王可是要开始接下六国攻秦的遮羞布了,不是六国的士卒不如秦国的猛,实在是六国的决策层难以统一意见。 照例,熊横话落之后,看过高台之上众人。 四下里,皆是无一人言语。 也好,只有楚王说的如此深刻,才能表现出楚王的决心与意志。 “其三者,六国领兵将军不如秦也。秦有樗里疾司马错之流,俱是久经战阵,精通兵道,昔年苏秦挂六国相印,起兵六十万而攻秦败之司马错之手,其后又有楚韩魏赵四国攻秦,败于樗里疾之手,反观我六国,如此将军者,虽有却也不多啊!” 如今这高台之上,三国就有不少将军在此。 熊横此言一出,他们听在耳中必然会有所不服,不过事实就是如此,容不得辩驳。 话落之后,楚王没有等到众人回话,又接上说起:“其四者,胸无长性,士气不足是也。秦人者,非一朝一夕所能攻克,函谷关者,也非一朝一夕所能建成,故此攻秦之策,乃在于长,乃在于对峙坚守是也。” “历来对秦用兵,秦人总能以函谷关天下而拒守之,时日一久,六国见进兵无望,便萌生退意,而此时之秦人,战意正盛,我之六国正好中了这疲敌之策。” “秦人只需精兵强将,从函谷关中杀出,我六国大军虽多,但早已是分兵六路,岂不是让秦人将我等各个击破!” 到这里,熊横的话才是说完了。 熊横所说这四点,其实就是决心,军心,耐心,以及决策层这四个方面。 六国只有将这四个方面都做到了,才有用了函谷关外、面对秦军时的不败地位,至于要想大胜,则还需要做到更多。 毕竟就函谷关那地势,秦军内部不乱的话,很难攻破,纵然是攻破,燕齐两国必然会率先联盟秦国而撤兵,不给合纵四国好处。 楚王话音落下,韩魏两王俱是沉思不语。 在平静了半响后,终于有魏国上将军公孙喜说道:“外臣原先认为,楚王精通纵横,颇具大才,今日观之,楚王竟也精通这兵家之事,方才所云,俱是我六国攻秦之弊,不知楚王又有何策,能将其避免?” 精通兵家之事,这个名头熊横是万万不敢当。 充其量他也就只是上辈子喜欢在论坛上面,跟人争论、讨论,去推演古代著名的战阵,因此才掌握了一些理论知识。至于真让他去带兵,他还是做不到的。 不过这事情,他也都想好了,六国谋秦,六国各派大军将军过来,到时候将这些将军用好就是了。 远的不说,就是燕国的乐毅、齐国的匡章,还是值得信赖的。 面对公孙策的询问,熊横微微点头。 “正是,寡人早就有此虑。其一者,寡人为合纵之长,亲自为主将,前往函谷关,行攻秦国之事,六国将军者,皆为副将,皆受寡人调遣,如此则可避免军不为一,军令不为一的弊端。” 当年,楚王槐能攻破秦国的武关,正是因为亲自挂帅、亲自担任合纵长,这样有楚国君王的身份在,能将来自诸国的将军们笼络到一起。 “还有寡人若是为主将,必行群策群力之法,每逢论战,皆召集六国副将前来,各出主意,共同商定,将军们扬长避短,各自互补,也可避免我六国将军不如秦之弊端。” 也就因为他是楚王,才能这样干。 否则的话,诸位将军讨论到意见不合,各自干各自的,六国攻秦很可能又是一地鸡毛。 不仅是公孙喜,就是跟随楚王来的东春君熊宫夏、以及前将军昭滑,也都是思索起来。 “大王可曾记得,昔时楚王槐攻破秦人武关否,与今日楚王之言,有异曲同工之妙,以楚王之威,必能震慑诸军,令我等军力唯一。再者,楚王又精通兵事,为主将可抗秦将是也。” 韩那边没有动静,魏国这边公孙喜向着自己大王魏遫提醒道。 韩咎似乎是觉得自家的臣子不给力,他并未说话,就只是瘪了瘪嘴巴。 魏遫微微思索后道:“原是如此,还是楚王深谋远略,连这都能想到,寡人愿尊合纵长楚王为主将!” 这边魏遫都有了表示,韩咎当然是不能落人之后,只见他也紧跟着笑起来:“嘿嘿,看来楚王灭秦之心,更甚于寡人,不知楚王以为,此一击能灭秦否?”
若是与齐燕之国讨论,就必须得谈及这个问题了,毕竟灭秦不符合他们的利益。 今日是楚韩魏三国,灭秦对三家都有好处,也就没有提及,如今倒是被韩咎给提出来了。 熊横直接摇摇头:“当年陇西秦地的狄人都没能灭得了秦族,反而让其有护送周平王东迁之功,寡人可不认为,秦人能如此容易就被灭国!” 不说是灭国,就是靠这样的方法能否胜秦,熊横都不能保证。 毕竟“奋六世之余烈”,可不只是说说而已。 韩咎摇着头笑道:“也罢,也罢,不能灭扼住秦人的东出之心也是好的,寡人可是听得,秦人又在函谷关宠宠欲动呢!” 话落,还不忘瞥魏遫一眼。 这可不就是在说,秦人宠宠欲动,就是冲着你魏国来的。 魏遫并不做理会,只是对熊横拱手说道:“还请楚王继续!” “这其二者,乃在于我等之决心。函谷关难破,拖上一年还好,倘若是拖上二年三年呢,又该是如何,尤其是齐燕之国,光是运送粮草,都能让其望而生畏矣!”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没有了粮草的军队,则不能为之军。你让齐国人千里迢迢将粮草运送到函谷关,陪着你们一起打仗,心中总归是有些不乐意的。 “故此,寡人有一策,那便是就近征集粮草,以解运输之难。” 就近,这就近可就只有韩、魏,乃至于东周的土地了,楚王这是啥意思,五十万的粮草,由他们两国出吗? 韩咎面色大变,而魏王则思索起来。 熊横又继续说起来:“粮草损耗,多在运输之上,若是能就地征集,则一下节约了不少,而就近之地,无非韩魏楚。寡人以为,可由我三国就近出粮草,其余三国粮草皆运送给我三国,不必再到军中。” 原以为是要他们出血,现在听来不是了。 从临淄将粮食运送到魏国很近,可运送到函谷关就很远了,这当中要损耗掉不少,熊横此策,节约了路途所需,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负担,一车粮草从齐国运送到函谷关,会消耗掉两车,而到大梁只需要一车,甚至还用不了。 “好,好主意,粮草问题解决了,那燕齐之国,也更有信心,哈哈,楚王真英明之举!” 韩咎又怪笑起来。 “寡人也以为可。” 当下,韩魏两王俱是应承下来。 纵然粮草方面让他们多出一点,他们也是愿意的,毕竟他们的好处最多。 …… 夕阳西下。 楚韩魏三国君王各自离去,在原野之上安营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