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楚墨来访
中午，郊外的山谷里只闻蝉鸣声。 苏厉打着哈欠送走了夫子。 夫子年纪大了，不怕热，大热天的也穿个大袍子，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这可苦了苏厉，小孩身体火力旺，大夏天的躺着不动也是大汗淋漓，更不用说在夫子面前还要着装整齐。 恭恭敬敬地将夫子送出山谷，苏厉立马热得伸出了舌头，手脚利索地脱了衣袍，光光溜溜地跳进了池塘。 狗刨了几个来回总算是舒畅了。就这么躺在树下的草垫上，点了艾草，苏厉眼神迷离起来。 回想起昨天与老大苏秦的交谈，苏厉一时间感慨万千。 自己问的这个救与不救大周的问题，让一向智计频出的苏秦沉默半晌。 苏秦最终还是摇摇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苏厉暗自发笑，若是别人问苏秦这个问题，苏秦肯定会嗤之以鼻。但问这个问题的是自己的弟弟，问的是自己母国的存亡，苏秦犹豫了。 苏厉知道，苏秦的内心依然没有将大周的存亡当回事，他不认为大周在如今强敌环伺的情况下还能逆袭。 但苏秦不知道如何跟自己讲，跟一个孩童讲这个残酷的话题。 毕竟，他不想让他的弟弟从小就接触这样的残酷。 但他内心又说服不了自己。 唉，算了吧，这条路还是由自己来走吧，苏厉将苏秦赶出了脑海。 毕竟，他苏厉才是这个时代的天选之人！ 呱噪的蝉声如同催眠的白噪音，苏厉很快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厉迷迷糊糊地醒来，睁开朦胧的睡眼，像是有人在眼前，看着自己，笑着自己。 有人来了！ 我擦，小爷还光着身子！ 苏厉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只听一声小女孩的娇喝，显然是被苏厉吓到了。 苏厉定定神，这才看清眼前的人。 一大两小，大的一身粗布麻衣，身材高大英挺，古铜色的皮肤四方脸，一撮山羊胡，眼神锐利坚韧，忒精神！手握一把青铜短剑，一看就是常年行走江湖的练家子。 再看两个小的。男孩与自己年龄相仿，皮肤白皙，脸上带着一股淡淡的笑意，看上去温和而稳重。 女孩约摸五六岁的样子，扎着两个羊角辫，大大的眼睛水汪汪会说话，雪嫩的肌肤透着红润，笑起来两个小酒窝，煞是可爱！ 这三个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尤其那个小女孩，捂着眼睛，害羞道:“羞羞羞，这么大的人了还光屁股，扎眼！” 擦了，光顾看了，忘了自己了！ 苏厉一把抓过衣服，盖住了重要部位，警惕地看着眼前三人，“呃…你们找谁？” “呵呵”中年男人笑着就要摸苏厉的头，苏厉头一歪躲开了，男人的头摸不得！ 男人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你是苏厉吧？我是轩辕志，来此地拜访你大兄苏秦。” “轩辕志？”苏厉没听过这个名字，下意识地又问了一句。 “楚墨，轩辕志！”男子没有隐瞒。 “嘿！你这小子问题忒多，苏秦叔叔在也不在？”小女孩脾气有点急。 嘿！你个小孩伢子，我真…算了，看你这么小，不跟你计较。 “这位大…哥，我大兄正在谷中午休，待小子前去唤大兄出来，三位可到前面石亭稍事歇息。” “喂！你这人好生无礼，看你小小年龄，为何叫我师父作大…哥？好占我便宜吗？”女娃子眼睛瞪得老大，嘴巴撅的老高，看上去凶凶的，好可爱！ “噗！”苏厉没忍住笑出声来 “你…你笑甚！你忒也无礼，我…我，哼！”小女娃霎时眼眶通红，似欲哭泣。 一旁的男孩现在女娃的背后，突然对着苏厉眨眨眼，偷偷竖起大拇指，旋即放下，脸上也恢复了平静，仿若这一切与他无关。 这个男孩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 “好了，无心，休得无礼！我与苏厉大兄苏秦平辈论交，论辈分自然高你一辈，无需计较。” 苏厉乐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师父！你看他！”女娃又被苏厉气到了。 得得，你这女娃娃惹不起！ 苏厉赶紧把衣服穿上，这模样实在是有辱斯文，被大兄发现可不得了。 刚穿好衣服准备去请大兄，就看到一袭白衣的大兄苏秦踏着青绿远远走来。 “轩辕兄，一别经年，风采依旧啊！”远远地，苏秦开始打招呼。 “苏兄更是丰采神奕，令人羡慕啊！” “轩辕兄里面请，你我石亭一叙！苏厉，上茶！” 得，客人一来我就成了跑腿的了。 进入石亭，苏秦伸手引三人入座，打量着无尘、无心这两个小可人。 “清茶已备，轩辕兄来品一品我这山谷新采的春茶。” 轩辕志一拱手，道：“苏兄，在下一粗人耳，哪会品茶，解渴便是好茶了，哈哈哈！” 在苏秦面前，两个少年都安静地坐着，对于苏秦的注视却没有感到紧张。 苏秦目光回到轩辕志身上，说道：“苏兄还是一如既往地谦虚，呵呵，请！” 二人在茗茶的氤氲中谈天说地，日头渐渐没入了苍苍青山，一钩新月挂上了树梢。 两个少年在云山雾罩中打了会哈欠便趴在案上寻周公说礼去了。 苏厉却是精神得很。鬼谷、墨家，战国两大超级势力啊！一个神秘无比，一个组织严密，如今终于可以近距离观察他们！ “我墨家讲究的是兼爱、非攻，尔等纵横策士的谋身之道却是乱世，本是矛盾的一对，此刻却在此喝茶。”着实让人意外啊！ 对于轩辕志的感慨，苏秦不置可否。 苏厉其实知道，老墨子去世后墨家不久便分裂了。一部分去了秦国，意欲助秦一统，是为秦墨，主机关；一部分去了齐国，依托稷下学院专研辩论，是为齐墨；最后一部分留在楚国墨家总院，算是保留了墨家的传统。 “如今秦王新立，列国形势纷繁如乱麻，苏兄离开齐、燕，蜗居在这洛阳郊野僻静的山谷，莫不是在等待时机？” 苏秦呵呵一笑，眼神不由自主地向西方望去，精光闪烁。 苏厉脸色一暗，唉！苏秦果然还是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入秦游说秦昭王吗？ 我要不要劝劝大兄，让他直接去燕国算球呢？ 苏厉很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