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九停恶鬼之集云之战

    季路一一查看了众人的情形，苍古眼看着他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便开口安慰道，“经此一遭，他们的寿命难免有所折损，但总算都还活着，以后慢慢调养，总会有办法续命的，你也别太担心了。”“嗯，他们今后要拜托你了，还有留在漆吴山的阿岫他们，也希望你多加照看。”季路走近苍古，拍了拍它的肩膀，“咱俩还客气什么！你的事不就是……”还未说完，只见季路对着它郑重地行了一个人族大礼，“你这是干什么！”苍古正欲将他扶起，却只见他手中弧光微动，一张灵力波动强大的符咒贴在了苍古的虎额之上。

    “这本是人族猎捕强大异兽时所用的缚魂咒，我虽在幼时学了这些，却从不屑于使用，没想到第一次用，居然是在你身上。”季路苦笑了一下，“别担心，我把它改了一下，这个东西只能困住你几个时辰，并不会造成其他的伤害。”苍古看着季路，心中满腹疑问，却被定住了身体，无法发出声音，季路隔着结界，望向半空中的巨型法阵，说到，“想要逆转阴阳，窃取天地造化，哪有那么容易，那空着的两个阵眼，我和他，一人一个，刚刚好。”

    苍古心中霎时明白过来，他这是要以身为祭，拉着季怀思一同赴死，怪不得他一直没有让自己参与阵眼的推演和布置，怪不得他提前准备了那么多催发生命力的丹药，它本以为那些是给茧蛹中的人准备的，没想到是用来透支他自己的生命的，只有这样才有足够的生气去支撑整个偷天阵法的运转。苍古拼尽全力企图摆脱符咒的控制，并且第一时间关闭了结界的进出通道，“我已经连累了许多人，实在不能再连累你，若你再出事，我更是无颜自立于世，你若明白我，便不要拦我。”苍古看着季路，他眼中是暴风雨前最深沉的平静。苍古知道自己再也拦不住他，便打开结界任他离开，“多谢！保重了！兄弟！”

    “这是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之后他就……”幽玄秘境中，垂垂老矣的苍古回忆起这一幕，心中依然悲恸不已，“曾曾祖父他……”青落忍不住追问，“他以自身为饵，生扛了那家伙一剑，才将其拖入阵中，用自己的精血与炼火熔岩写咒成链，将死气缠身的季怀思锁在阵眼处，以自己身上的生气和季怀思身上的死气为注，启动了偷天阵法，大阵一经启动，二人气息即刻就被锁定，再无退路，直到阵法完成区域净化方能休止。”苍古顿了顿，接着讲述，偷天法阵自凝穹顶，穹顶之下，五行灵气翻涌，阴阳之机交错，直接击穿集云派的阴死之气。阴阳交错之下，气机沸腾，宛如天地初开般混沌，阴云笼罩的山体上被撕裂出一道道巨大的破口，碎石滚滚而落，派中的殿宇建筑很多被直接击毁，成为一片废墟，山上的枯林在数种气机的作用下，直接被夷为平地，一时间，阵法之下，飞尘遮天，沙石盖月，如百鬼夜行，山野缭乱。可是，阵法屏蔽天机，自成一界，所有的声息、气味之类都被隔断，甚至大阵启动后，连阵法光芒都收敛起来，阵内巨浪滔天、毁天灭地，阵外却依旧月朗星稀、静谧无风，一派逍遥。

    “以至于这场大战发生得悄无声息，除了我，世上恐怕没有第二双活着的眼睛看到这一切。我眼看着季华思拼命挣扎却无法摆脱，看着季路坦然赴死受尽苦楚，二人在半空中，被阵法抽尽气机，皮开rou绽、筋骨寸裂、灵魂片碎，直到全部化为虚无，连一滴血都没能留下。”话到此处，苍古沉默了，在场的一众也都沉默了，青落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依偎在阿曾的怀中久久不能平静。

    “那阴死之地的危机这样就算解除了吗？那棺中女尸和翻橹藤心又是怎么回事？而且这个偷天阵法与我们所知道的差异巨大，这又是怎么回事呢？”过了一会儿，阿曾率先打破了沉默，苍古看向阿曾，眼中带着探究与怀疑，阿曾没有躲闪，平静地回看过去，苍古没有过多纠缠，回答到，集云派原本山峰挺拔，周围地势开阔，是灵气充沛的福地，并不是聚阴之所，阴死之气的形成纯属人为，而非天意，偷天法阵虽未将那里的阴死之气彻底拔除干净，但也所剩无几，依靠集云派原本的自然之力，慢慢也可以恢复如初。“可惜，我们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人心诡谲，可至如此地步！连偷天阵法都被他们改成现在这幅样子，真是有辱师门！”苍古叹了一口气，当年，苍古身上的缚魂咒失效时，偷天阵法已接尾声，集云派内的情况已经渐渐趋于平静，季路和季怀思也已经奄奄一息，苍古拼命想冲进阵中，可他用尽手段，都依然被拦在阵外。

    最后，苍古冒险使用了一个当时的它还没有完全练成的天赋神通——法则周身，这要求施法者对空间类法则有接近本质的理解，从自己身负的法则碎片中进行推演，直到对整个世界的法则运转规律产生突破性的领悟，进而可以以自己的法则碎片为牵引，在天地中借取更多的空间法则，在周身布置一层“法则铠甲”。若是法则周身修炼至大成，不仅可以扭曲空间，让自己的攻击叠加空间属性，变得更加难以捉摸，也可以改变对方的攻击速度和方向，甚至直接将攻击消弭到虚空，种种好处，不胜枚举，以至缩地成寸、幻化法则羽翼等等。

    苍古天生身负空间法则碎片，可惜对法则周身领悟时间不长，仅仅摸到了一丝边界，目前借取的法则只能够演化成一个头盔大小，距离覆盖周身还远得很，可当时，苍古只剩这一个方法可以一试，以法则之力或许能够在阴阳五行的乱局之中撕开一条缝隙。苍古将法则头盔凝练好，虎额处上古的符文一个个浮现，那是虎族先祖留在天地之间的印记。上古时期，天地初开，法则尚未成形，灵气充沛之景象与当今干枯稀薄的样貌截然不同，当然，天地秩序混乱，也带来了如今难以想象的灾难，炙热、严寒并存，洪水、岩浆肆虐，各族都生存艰难，因应天地之变，许多族群都诞生出极强者，那时各族发展相对均衡，并没有出现现在人族一家独大的现象，极强者们为了族人子孙们能够安稳的生活，联手参悟天地法则，以各自的大神通扶正阴阳、调顺五行，并最终以生命为阵，骨血魂魄皆解体，融入六方八合、山川河流，稳固法则运转，后人因此受益斐然。

    可惜，岁月无情，光阴轮转，后世对先辈的付出渐渐淡忘，很多族群只顾着眼前私利，埋头在开疆破土、争权夺利之中，人族在这场旷日持久的争斗中胜出，只可惜随着人族的过度繁衍扩张，为了保持族群优势，人族研究出种种法术、阵法，攫取天地灵气为己所用，导致灵气日渐稀薄，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族内部也开始“内卷”，互相倾轧，彼此算计，虽然这种方式，让人族大能辈出，从某种程度来说，帮助人族在万族之中立于优势，却也让内部日益分裂，早失去了当年万族称王的锐气与团结。

    随着虎族古文的浮现，苍古身上的气息也变得古老缥缈起来，体内的浩然之气更加澎湃，身上也隐隐约约浮现出上古虎族的一些纹路特征。苍古悬空定神，将符文凝结成箭矢，以法则之力寻找阵法薄弱之处，法阵穹顶是阴阳五行之力相对顺和之处，灵力冲击相对较小，距离季路也比较近。

    苍古虎爪猛然一挥，法则箭矢携着万古气息，射向阵法穹顶中心，在苍古全力输出之下，箭矢竟然产生撕裂空间之效，混沌虚空在箭头破风处若隐若现，甚至引来些许劫雷，紫金色的劫雷丝丝缕缕地缠绕在箭身周围。一箭穿空，如有万兽奔腾的气势。在阵法笼罩之中硬生生打开一条通道，苍古紧随其后，冲入阵中，一瞬间，便感觉周身像是被滚油淋身般疼痛，又仿佛被冰锥刺骨般颤栗，每行动一步，都像是在炼狱中打滚，哪怕阵内已经趋于平缓，可残余的暴冲灵力还是差点把苍古的法则头盔击溃。

    苍古勉力维持住法则头盔，此刻季路和季怀思已经身躯残破、魂魄暗淡，只剩一口气还在吊着，阵法还在缓慢的抽取二人身上残余的气机，进入穹顶后，阵法威力下，法则箭矢的能量rou眼可见地变弱，苍古拼死地向季路的位置靠去，突然看到季路睁开了双眼，眼中似有焦急的意思传出，可惜他已口不能言，只能发出喑喑哑哑的声音，眼神往季怀思的方向瞟去，苍古刚转头看向季怀思，就发现一样东西急速向自己射来，这样东西甚至直接穿透阵法，无视躁动的灵气，只扑它而来。苍古当时身处阵中，行动受限，它根本来不及反应，那东西就已经到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