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九停恶鬼之苍古回忆

    “唉～”苍古听到青落的发问，深深叹了一口气，看向青落的眼神复杂纠结，“你是季家女儿？季路是你的什么人？”“季路？他是我的曾曾祖父。”青落如实回答，苍古苦笑了一下，“呵，没想到他的重孙辈都已经这般大了，要知道他可是你们集云派最惊才绝艳的一个。想当年，这偷天阵法还是我和他共同创造的呢。”

    “什么？！”阿曾和青落同时惊呼出声，连归川都吃惊不已，它从未听父亲提起过此事，没想到它们与季家之间还有如此过往，“若非如此，这百年下来，我怕早已支撑不住，他们恐怕已经得手了！哼！宵小之辈，真是愧为季路后人！”话到此处，苍古眼中不屑之色甚浓，回想当初，季路何等风姿，即使是苍古这般天禀优渥也不敢在他面前自诩天才。

    那时，苍古已成年，修炼有成，是幽冥虎一族中百年难得的奇才，北域群山中无有对手，听说山下各族高手如云，便告别家人，下山历练，先后走遍各大山川森林，向东方沧海中的深海巨鲸请教过，跟南方沼泽的腾蛇一族切磋过，与西方大漠的赤蝎之王交过手，但它一直并未深入过人族的领地，因为它早就听闻人族修士自诩高贵，不屑于其他种族平起平坐，与异兽族群遵循天地法则、顺势而为的理念不同，他们自认为是天地宠儿，立于物种链条的顶端，为满足私欲，加快修行进境，残害异兽无数，夺起魂，炼其骨，化其血rou，饰其皮毛，所以即使它已经学习过人类语言，可还是在历练过程中，有意避开了人类修士的居住地，并未与他们产生过多交集。

    直到一日，它遇到了季路。那时，它从赤蝎族离开，在南下的过程中，途经一片山川，山下有零星普通人类居住，其中并无修士，苍古也就没有太在意。一路奔波，难得遇到大山，让他产生了nongnong的亲切感，便打算在此地多休整几日，没想到居然碰到了妖鸦作祟。

    妖鸦，群居鸦类异兽，在异兽中实力属于中低水准，但繁殖极快，群体行动，一般生活在深山阴暗洞xue之中，喜食生魂，常常侵扰普通人族和普通兽族的生活区域，以他们的生魂为食，是让人族修士和异兽族都十分嫌恶的一个族群。

    苍古在山中闲逛时，偶然发现了不少被妖鸦吞食了生魂的兽类尸骨，其中不乏许多嗷嗷待哺的幼崽和身怀有孕的母兽，这让苍古怒火中烧，决意铲除此地妖鸦一族。几经探查，它找到了妖鸦的巢xue所在，在半山腰的一处xue洞之中，易守难攻，而且这伙妖鸦数量众多，妖鸦王又修炼颇为有成，虽然其综合实力不算非常出众，可它吸食生魂的功法异常诡异，可以越级穿透防护屏障，再加上其飞行能力和族众帮衬，配合之下竟令它防不胜防，苍古几次试探，除了斩杀了几只无足轻重的妖鸦族众，并没能占到太多便宜。

    眼看着山中的兽类尸体越来越多，苍古准备豁出去，大干一场，它埋伏到妖鸦王每每出行的必经之路上，想要出其不意地伏击一把。没想到居然有人跟它想到了一处去，就在它发现妖鸦王的行迹，暴起发动攻击，在鸦群中撕开一道裂口，直扑妖鸦王而去的时候，另一侧突然冲出来一个人类修士，冲入妖鸦群展开冲杀。虽然苍古被吓了一跳，有短瞬的慌乱，但看到人类修士在遮天蔽日的群鸦中来回斩杀，不惜性命也要为自己清场的架势，它迅速稳住心神，手段尽出，拼着被妖鸦王摄取了些许生魂的消耗，将其斩杀。见鸦王已死，群鸦纷纷如鸟兽散，各自逃命去了，危机就此解除，想来没了妖鸦王，其他族众也兴不起多少风浪。

    此一战，苍古虽无大碍，但由于被吸取了少许生魂，脑子多少有些昏昏沉沉的，看到人类修士向自己靠近，它下意识地想要攻击。“我没有恶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还好吧？你看上去有些有些不妥。”人类修士迅速举起双手，以示无害，期间拉扯到手臂的伤口，疼得他呲牙咧嘴，连连跳脚。苍古看着他略显滑稽的样子，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但看向对方的眼神中依旧充满着警惕。

    “那我不过去，你先调整状态，我在这边给你护法。”说罢，不等苍古拒绝，就直接坐在原地开始调息起来，苍古没有再谢绝他的好意，它确实需要抓紧时间修补灵魂缺失，时间越久越不利于恢复，但它还是留了一丝警醒，时刻注意着那个人类的动向，一旦情况有异，它也可以立即反应。

    简单把灵魂破洞修补了一下，避免更多的灵魂逸散，苍古就匆匆停止了修整准备离开，它侧头看了下那个人类，居然还在盘腿调息，而且一点防备的意思都没有，不知道是真的心大，还是设好了什么圈套引它上钩，亦或是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觉得它定然不是他的对手？总之，那人很是淡定的模样成功引起它的好奇，止住了它准备离开的脚步，它看得出那个人类修为不错，可它也一向自命不凡，从未觉得自己落于谁后，它真的很想知道，为什么他可以在这种情况下对它毫无防备。

    后来，苍古知道了那个人类修士的名字叫“季路”，知道了他击杀邪鸦是因为山下村庄也有不少普通人类被袭。苍古看着他在得知自己也是四方游历后，热情邀请自己同行的模样，实在瞧不出有任何表演的痕迹，或许是他的心机格外深沉？就像族人们警告自己的那样—人类十分诡计多端，狡猾善变？它还是有些摸不清头脑，便也没有着急与他分道扬镳。

    一人一虎就这样，有些莫名其妙地，各怀心思地一同踏上了历练之途，期间也曾比试切磋，二着修为在伯仲之间，季路仅仅微胜半筹，苍古虽面上无异，但其实心中大为震撼，要知道它已修行超过百年，即使幽冥虎族寿命绵长，换算人类年龄，也已经差不多已经三十几岁的年纪了，而他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到达如此地步，其天资禀赋实在令虎惊叹。至于圈套一事，单是这一路上，看他给自己或是展示介绍，或是直接送给自己的那些人族宝贝，就知道他一定出身不凡，有一些灵宝，它看着都颇为眼馋。两相对比，苍古瞧着自己这身骨rou也没甚了得，思来想去，都没找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他费尽心机，去设下圈套的。

    再后来，一人一虎结伴行走江湖，并肩战斗，季路跟着苍古走遍河山大川，领略异兽各族风采，苍古随着季路来到人世间，体验各地风土人情，季路渐渐理解了异兽对人类的防备与敌意，苍古也逐渐明白并不是所有人类都凶残可憎。一人一虎从未结契，却比很多人间修士与他们的灵兽更为默契，他们彼此尊重，平等交流，通过对方的视角重新认识了这片天地，看到了一个从前从未见识过的世界，收获了许多从前从未有过的体验，随着视野的开阔，二者的心境、修为等各方面也得到了质的飞跃，对天地、法则、修行之路都有了全新的认识。

    “那是我这一生中，在修行路上进境最快的一个时期，我能有今日这般实力，有一半要拜那段时光所赐，若非后来发生了那件事，他也不会年纪轻轻就陨落，要知道，我走过三疆五域，他是我见过最有希望成神的家伙。”苍古感慨到。当年，他们正行至人界的辛治国，听说当地有一种特别的幻术修行之法，因为幽冥虎一族在幻术上也颇有建树，便想要去一探究竟，一人一虎刚到辛治国境内，季路便接到了集云派传音，其父季仲重伤垂危，门派大小事务急需他去处理。

    苍古虽然替他忧心，可也并不想过多介入他的门派事务，这些年在人世间游走，也见识了不少人心丑陋的一面，它若是真的跟季路回去，比起助益，怕是更多地是会给他招去麻烦，即便是季路也并不想把它也拉进这些俗事中去，他知道人心龃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诚心待它，也没有多少人能接受他这种“万物平等，彼此尊重”的想法，更何况明里暗里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双眼睛盯上了苍古这身血rou筋骨，他不愿意它去冒险，也不愿意他们之间的友谊因为这些琐事被玷污。

    一人一虎就此别过，季路返回集云派接任掌门之位，苍古也不再继续游历人界，毕竟若是没有季路在身边，它孤身一虎，太容易被人族觊觎，它回到了阔别多年的漆吴山，与家人团聚。一开始，一人一虎还时常联络，可渐渐地，季路的传音越来越少，苍古感觉得到他的忙碌，便也不愿过多叨扰，只在偶尔闲暇之时，闲聊几句，他们先后各自成了家，有了孩子，成为一方霸主，日子倒也过得平静踏实。

    直到一日，他失魂落魄地赶到了北域，恳求苍古帮他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