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似曾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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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楚家嫡子是谪仙一般的人物，而上官云狂生来便带着一种贵气，赫连文之，却是个不可捉摸的人。 他不过十三四岁罢了，那张相貌却妖孽的可说倾国，然而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一种分外的阳光爽朗。听说上官云狂从前只有十五六岁的时候也是那般阳光爽朗的性子，封逐月却不曾见识过那时候的上官云狂。若是要拿上官云狂和赫连文之比，封逐月有时候实在难以说出谁好谁坏。上官云狂负她一生，她本来该要憎恨，说来奇怪，她脑子里堪堪想到那个人的时候，脑海中却总会出现一个说不出来什么感情的场景。四下有些昏暗，独独点了一盏孤灯，上官云狂穿着一身华服，远处的月色煞白煞白，比那盏近处的孤灯反而亮了几分。上官云狂是个极其严谨的人，他生而便是上官侯府的小侯爷，礼数上自然比旁人更加严谨。可是他却只是披散着一头长发，也身上的那件华服也是半敞的。他低着头，修长的手指被煞白的月色照得苍白苍白，他好看的指节轻敲着一把长琴，封逐月曾经听过他弹奏的琴声，不过上官云狂从未弹奏给她听，她是无意间听到的。那般琴声很奇怪，说不出是凄凉还是欢畅，说不出是痛苦还是欢愉。她只从中听到了反反复复和一种万分纠结的心情。她和上官云狂十二年的相处，她对他的印象，记忆深处最多的却是他披散着长发一副潦倒孤寂的模样，却又带着一种让人说不出来的不忍心。 只是，经过前世那一场死亡，她对他终究是带上了恨意。那般她有时候总是想不到那种恨意，反而想起他可怜时候的模样。可是前世的仇恨和辜负又哪里能够轻易忘记？ 她的目光却是落在赫连文之的一个侧面。这位十三四岁的少年，有着这样好看的模样，连她第一眼看见的时候也曾经在心中想着，这样好的模样，生下他的女子又会是怎么样的绝色呢？她曾经小看了赫连文之，如今却在心中想着，再过几年的赫连文之又会是如何模样呢？她心觉他必定比上官云狂更加出色！ 虽然北国的十二公子不曾有他的提名，但在这世上，有很多美好而强大的事物和人。他们虽然没有与之匹配的称呼，也许不曾闻名天下，但是他们的光芒，同样无人可比。 那是一张极好好看的模样，连侧面也是如此。带着那样阳光爽朗的笑容，看着着实一副无害模样。然而赫连文之，绝非凡人。五年或者十年后，哪怕他的名讳不曾闻名天下。她却肯定，他一定不会一辈子这般平淡无奇。 至少，如果她前世就曾经在十岁时候见过赫连文之，十五岁时再见上官云狂，想必也未必是前世那般惊艳了。 他缓缓闭上眼，阳光照落在他浓密狭长的睫毛上，他浅浅一笑：“天朗气清，惠风和畅。逐月小姐可觉得有一种豁然开朗心旷神怡的感觉？” “的确。”封逐月缓缓回了他一句话，也渐渐回过神来。 天气虽好，一切似乎也都变好了。可惜有些事情到底还是压抑在她心头上，她便是能够忘一刻，还能忘一世吗？故而封逐月想到这便又摇了摇头。 那一幕落在赫连文之眼中却也有趣。他一双略略狭长的眼在封逐月身上扫了一眼。阳光照耀得封逐月肌肤如雪一般剔透，她面上似乎少了几分苍白，而她嘴唇上也多了几分红润。她的五官是打磨出来的一般精致，他却记得那一日初见的时候，他曾经一眼就看见她，那一刻，却只是觉得她身上有一种让人舒服的感觉。此时此刻，他却看她肌肤胜雪，明媚的阳光照耀得她嘴唇嫣红，她本就是生来颇为明媚可人的长相，此时此刻她微微抿着嘴皱着眉头，面容上多了几分忧愁，却更显得好看，还让人莫名有些心疼。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会露出那般忧愁的模样。她先前还好似有些高兴，可是她的心里难道其实并不快乐吗？赫连文之很是清楚这几日的事情，所以他很快就猜测到了事情的起因。然而他所知太少，故而他只猜对了一半，他居然不会知道封逐月方才正将他和另一个男子做出比较，他也不会知道，他在封逐月心中本来只是个孩子，她现在却莫名其妙居然将他同另一个男子进行比较，他也不会知道她居然是拿他和她前世的夫君比较……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的封逐月好看得像是一朵花儿却又脆弱而让人怜惜。 他从前很少会有对什么人怜惜的感觉，他生来学的就是“适者生存”之道。所以他不懂得什么怜惜……他也已经不太记得那时候为什么对封逐月那般在意。如果当初他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封逐月，也许一切又会不同吧？ 赫连文之轻声叹了口气。那一声微弱如同尘埃，实在不引人注意。 封逐月问他：“赫连公子当真只是找逐月出来游园？”她面上虽然带着笑，却更带着些别的复杂感情。 赫连文之觉得她依旧在提防他，她是个很有趣的女子，她虽然年不过十岁，但是她的目光再怎么明媚却都带着一种警惕。她似乎在心中精心算计着什么。但赫连文之知道她所算计的决然不是他。他还知道一件事情，只不过他尚未开口，他知道封逐月会开口，他更想看看一切是否如他所想的那般。想看封逐月的脸上一会儿又会露出什么样子的表情。 赫连文之想要知道一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其实并不难，何况他那样聪明，已经将所有的事情猜测的七七八八。他朝着封逐月看了一眼，目光相对，他于是也对上那双正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澄亮澄亮而目光看似平静又包藏许多心思的眼睛。 封逐月…… 他忽然觉得心底莫名的一颤，就在他看见这双眼睛的瞬间，他说不出为什么，他只是隐约感觉到一种说不出来的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