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走！不必客气
“您的表亲慕迪.萨米特拒绝了暂时离开土星星域的要求，他们宣称自己可以应付安全问题。治安团：袁谷。”，一条消息显示在脑机芯片的加密频道上。伊卡莱皱了皱眉头：“该死！”。客人快到眼前，也顾不上回复了。 罗斯伯格走得有些慢，他日夜兼程从地球到火星赶来，然后再乘了半个月月的飞船，却收到更改会面地点的通知，又飞往“十三字门”小行星。星子上空安装的临时单通道减速环效果很差，进行了24次环绕机动，直到他都开始感觉烦躁得不行了，才把飞船速度降低到降落标准，终于着陆在“野餐会”地点附近，此刻身上关节正被多次惯性机动带来的酸痛折磨着，他坚持着爬上缓坡，摇摇摆摆朝会面的天台走去，心里十分清楚自己是何等滑稽模样。星途漫长，令人精疲力竭。要不是某个大人物坚持他当面会见这位家里有矿的伊卡莱村长，此刻他应该待在佛光霞城三千米高的私人宅邸里，一边享受着女郎和仿生人的伺候，一边迷醉在定制酿造的琼浆玉液里。 “这辐射强度可以，都不用看计数器了！”他埋怨这鬼地方宇宙射线，穿透身体的粒子在视网膜上成像，让眼前布满流萤，仿佛迎面撞进了虫群。 罗斯伯格抬头看了一眼伊卡莱为他准备的镀金行宫，“好吧，里面应该舒适一些。”，助理走上前来试图搀扶，被他制止了，伤痛可以忍，谈判之前不想让对手感觉到软弱。 站在行宫门口的两个人，想必是伊卡莱和他的参谋。他们穿着和自己一样的超薄型外交用太空服，这种由纳米超材制成的玩意中看不中用。还却贵的出奇，生产商安利说因为采用了超先进的技术，比如甲胄与皮肤之间只留有几毫米的空隙，其中填充了金色的生化液体，能够保持适合的压力和温度，这种神奇液体还颇具活性，除了解决循环、保温、加压、保湿外，还能快速降解身体排出的汗液和尿液，甚至粑粑。他想不出泡在自己的粪便里是什么高科技？，太空服造型还挺唬人，像是由金属树叶包裹而成，布满了神话中精灵神怪们用的甲胄纹理，古老又科幻。头盔部分用的加压空气，以保证顺畅的呼吸。磁场护盾来自后背的电池包，可惜眼前不停的闪光告诉他几乎毫无用处。 “人类的身体真不适合太空！”他咒道。 唯一让他感到慰籍的是腰间一个白色小盒子——“生物基质编译器”，有了它的帮助，免疫系统清除癌细胞的能力提高上百倍，从而避免罹患重病。 星脉人虽然没有国家，但却热衷于一切事情都按照国家标准办理。像罗斯伯格这种重要信使来访，肯定要按外交礼节安排，主人伊卡莱需要待在指定地点等他走上前来……全程给人一种觐见的卑微感，但这也给了罗斯伯格观察四周的机会，这颗小行星位于司理卫星族中间，丝毫不起眼，确实是悄悄见面的好地方…… “仪式感很重要，我会配合演出，但费用都得计入账单。”，他心想。 登上最后一级台阶时，伊卡莱便向前一步拉住了罗斯伯格的手臂，双方互赠微笑，看过矿河，介绍完雕像的故事之后，主人挽着他手走进了行宫的气闸…… “憋死我了，能自由呼吸真好！”一进门，他便立刻摘下了头盔，像沐浴阳光一样感受着行宫里的无辐射环境。这个球体一样的临时宫殿内部竟如此奢华，连陈列品的价值都超出了罗斯伯格的想象，“暴发户！”他在心里咒骂道，作为伊卡莱家族事业的长期合伙人派来的代表，那位大人物在他出发前曾经交代过：“讲关键词，言简意赅就好……”。还好，这难不倒十八岁的文学博士。 “伊卡莱主席，您发掘的财富打破了平衡！”罗斯伯格微笑着地说。 “恢复它的价码如何？”伊卡莱笑答着，一边用眼角扫了扫拉合尔，眼神仿佛在说：“瞧，赌局开始了。” “考虑到巴拉巴拉各种风险，完事后，12%的赠股是合理的回报！嗯，市值大概三千亿数字星元。”。 他大着胆子说了出来，直接将科拓矿业持有的股份数翻了六倍！也是大人物给他的最高开价的三倍。“开价可不能便宜了！”，他想起路上受的苦。 “强盗！”伊卡莱强忍怒火，强作微笑地盯着这个比自己小十来岁岁的少年，究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漫天要价的冒失鬼？“要不是那一艘不明来意的驱逐舰在欧罗巴附近晃悠，这孩子现在就要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不少钱啊！从地球来的都是人精！”伊卡莱倒了一杯极品龙舌兰递过去，罗斯伯格却翘着二郎腿，像打发仆人一样摆摆手，“谢谢，给我苹果味的气泡水。”他客气地拒绝道，用一丝稚气挑逗出空气中的火药味。 拉合尔担心伊卡莱会捏爆递出去一半的酒杯，连忙插嘴道：“吃天！” “什么？”伊卡莱转头看着自己的顾问，一脸不爽。 “嘿！”罗斯伯格笑了，“顾问先生很渊博嘛！有这么好的参谋怎么会遇到今天的麻烦？”。 “一本关于谈判的故事书。”拉合尔记起火星作家维斯《吃天》里的桥段，和今天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应了主角那句话：不着急，先让愤怒去刺杀他……。这本小众书又偏又涩，偶尔用作实战心理文学的引用资料，但说明这孩子的学识不可小觑！ 他走到吧台倒了两杯气泡水，递上前去，自己也饮了一口。 “罗斯伯格先生，我是欧罗巴的顾问拉合尔，您远道而来，我们招待不周。不过，相信您已经体会到了这情真意切，代价不菲的安排。容我开诚布公地向您倾诉，星脉的运转非常困难……聪明如您，一定可以体会到这种虎狼环伺的境遇。作为长期服务于星脉的仆人，我要说：股份代表利益的同时也分配责任。请三思。”。 “哈哈，确实是别致的幽会……我猜欧罗巴不方便接待吧？特别是被老鹰盯着的时候。”罗斯伯格饮下半杯气泡水，摸着杯子边缘笑道。 听到这里，气坏了的伊卡莱面有愠色地转过身去，拉合尔立刻凑到罗斯伯格身边，小声说道：“维持熔炉运转并不容易，如果停炉，股东们的损失将难以想象……”。 “那么你们更要感激我，农夫常说：如果地里的兔子多了，贼老鹰会把家都搬过来。” “老鹰？那是足以征服火星的永恒级战舰！”伊卡莱忿忿地说道。 “尽管摩比斯号如此强大，但它还得听命于地球。不是吗？”。罗斯伯格说完喝了一口饮料。 “还因为我们没有武装。” “伊卡莱先生，虽然法律对星脉有保护和尊重的要求，但是地月联邦也拥有主持正义的权利，难道您的领地治理得毫无瑕疵了吗？我看不见得，针对您的投诉早已堆成山了！” “不赚钱的时候可从没人管我们死活……”。 “但如今可不一样，熔炉让外空成了机遇之地，每个人都在谈论着欧罗巴的财富，甚至有人宣称要尝尝玄冰女士欧罗巴的滋味。” “赤裸裸的威胁！” “主席阁下，如果选择与老鹰搏命，我为您的勇气喝彩。如果想生存下去，除了我们还有您什么选择？” 炉子里，火苗摇曳，系统监测到空间辐射能量增加，行宫的磁抗护盾便自动加大了功率，透明的顶盖上开始出现极光，五颜六色的…… 伊卡莱收敛住了情绪，还出最终价码：“51%股权互换，其中10%作为酬劳，用科拓资本飞鼠工厂的控制权作为担保对价。” “啪、啪、啪” 罗斯伯格清脆的掌声回档在大厅之中，“爽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佩服您的决断！那么您的星球我就拿走啦！”。 “拿走！不必客气！”伊卡莱斩钉截铁地说道。 罗斯伯格稍事停顿，像是宣读事先准备好的台词：“股份交割完成后，由于欧罗巴星球上的资产属于科拓资本，受到地月联邦法律保护，摩比斯号驱逐舰不但不能采取敌对行动。而要尽可能地保护其安全。因此，和平与爱将再次降临木星。”。 他考虑片刻，换了平常的口吻说道：“但对于您个人来说不意味着没有麻烦，建议您不要再返回欧罗巴，到地球去吧。”。 伊卡莱稍事思索，点头表示自己会考虑，他问道：“另外……”。 “另外什么？主席先生。” “传言说太阳巨子出现在土星，战舰追踪它而来，真的吗？……” “骇人听闻！有谁见过传说的太阳巨子呢？但当今世界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有隐秘的传言说：业的圣殿丢了一台损坏的因塔克，有人把它走私到了外空！” “走私灵魂介质因塔克！这可是非常严重的指控！难怪了！” 罗斯伯格故作神秘地笑笑：“不必紧张，大移民时代到来之后，欧罗巴必然迎来繁荣……也许是某位大佬在提前布局吧？这算什么，说不定有人还想造一颗星球呢？就像百年前的科幻片里一样……因此，主席朋友，在这种时候，您如果想继续掌控局面，就必须证明自己是一个比地球人还地球的人。”。罗斯伯格似笑非笑地答道。 “造一颗星球……建一座蚁xue，先得有女王……因塔克……”伊卡莱若有所思嘟囔道，拉合尔从他的表情上判断，虽说不上完全信任，但他对这个年轻人有所期待了，也许用餐之后两人真能成为朋友。于是便起身朝后方招了招手，厨子们端上当晚的主菜：在失重的水团里培养的大马哈鱼，螃蟹，冰水蚝，龙虾，还有地球送来的鲜红的西班牙火腿…… “来吧，朋友们，星脉特产，品尝之后再拿走，不必客气！”伊卡莱大声邀请朋友们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