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8 决斗
山体中,经历几天几夜暗无天日的裤子云,此刻俨然成为天地之间大英雄,器宇轩昂豪气干云,每根汗毛都灌满山河立意,眼神犀利,杀气纵横。 他甩了甩长发,提剑屹立,那萧萧站姿令人景仰。 那声大爆炸后气流所形成的余音细听如歌:“不与小草论短长。霸王横剑断乌江。生著迹,死留芳。楚河汉界滚夕。” 他抖了抖浑身尘土,任凭一身电弧散发金黄之光。 已变异成惊鲨的天霸将舟弃横狠狠地踩在脚下,使劲摩擦。 没料到一代玄幻宗主正被他反复蹂躏,地上的他扭着头,直勾勾地仰望着从万丈光芒之中腾空而起的裤子云,看傻了眼,被眼前力透纸背的英雄气概而唏嘘不已,嗫嚅着干瘪的双唇,激动得久久不能说话。 天霸停止变异,惊鲨之口不再闭合,铜铃般的眼球开始喷血。 裤子云提剑向他径直地走过去,赳赳战袍拖着奔腾电光。 “恶魔天霸,我要与你决一雌雄,请拿好你的家伙(武器),我要与你光明正大地决斗。” 裤子云说罢,荡起尘土,一把血亮的长剑横在天霸的跟前。 这时,天霸如梦初醒,变回原形,满脸的rou瘤均匀地细颤。他顺手接过裤子云用腿荡来的长剑,用舌头舔了舔剑锋,目光逼仄,冷冷地说: “老子看你还是条汉子,好,老子愿与你决高下,今天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你是用卑劣手段才占了上风的,我想,你一定让贺勿缺拿着小金人吸走了玄幻宗主海量的灵力、真气和元神,有本事,请你放过舟弃横。” “哈哈哈,本来,老子可以轻易地取掉舟弃横的性命,现在姑且饶他不死。” 说罢,天霸一脚踢飞舟弃横,开始跟裤子云决斗。 一时间,飞沙走石乱云飞渡,天地间两道残影直绞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 毕竟是高人间的过招,风驰电掣电光火石,冲天杀气直透九霄。 三百个回合下来,大地满是天霸用黑影喷射而出的墨汁;方圆十里的山坡,满是裤子云灵力点燃的树木。 冰墙、火海、刀山,令人眼花缭乱;剑雨、神兽、黑影,令人瞠目结舌。 舟弃横不断为裤子云喝彩,暗想,他的修为怎么一下达到如此境界?难道他已无私自通,拥有了一身超级的神凰血脉? 超出教材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但是,他真的脱胎换骨似的,居然...... 居然一掌击碎天霸幻化出来的上万个黑影仙帝! 更令人咂舌的是,他居然能用丹田之气形成一把无形的巨大古琴,并用眼神弹奏起令山河不安的“十面埋伏”! 这一招令天霸浑身漏气,不过这头恶魔的功夫与修为也如此了得,竟然幻化成若干鱼儿,游刃于琴弦间,且发出极赋针对、杀人于无形的弦外之音。 天空飞满鸟毛,而鸟身早被那强大的弦外之音蒸发掉血rou。 舟弃横很纳闷,按常理,自己的修为定在天霸之上,虽然修仙教程一样,但自己毕竟自学了神皇境,就拿分身术来说吧,天霸至今不会。 这是什么原因让天霸功力大增? 要不是裤子云引爆山体踏尘而来,自己早就被天霸变异成的惊鲨当作点心了。 不过,裤子云是自己一手调教,怎么一下子修为提升到神皇境境界的呢? 原来,当裤子云被陷入山体之后,刚开始,黑暗中的他心灰意冷万念俱灰,后来,是神圣的爱情让他获得空前的力量,他不能失去豆娘,不能失去两位夫人——美人鱼和舟弃竖,更不能失去仙子们对他期待。 黑暗中,哪怕仅有一丝星光,那也是促使人们前行的理由。 另一个原因是大爱,爱天下。 这一原因让他与冰冷的山体产生共鸣与共振,如此,山体所蕴藏的巨大能量便化作地气与底气,源源不断地融入他的丹田,并疏通着经脉,终究造化出难得的神凰血脉。 看。 裤子云与天霸厮杀到天界去了,天幕不时地鼓起乌包,偶尔还露出一条大腿,和跑丢了的青龙。 呵,明眼人一眼便看得出来,那是裤子云的。 不一会儿,天幕被撕裂,刀光剑影从天上交锋到地上,再到地界,大地的表层因缠斗起了不少的鸡皮疙瘩,细看,那定是这两个顶级高手在地府追杀而激起的管状通道。 通道痉挛着、抽搐着,离大地的表层较近时,还不时地散发出滚滚热气。 真不可思议。 舟弃横捋了捋胡须,直叹:“爱婿的修为已在老夫之上,我又何必不传授分身术给他呢?” 正在打定主意要传分身时,忽然,大地上再爆惊雷。 随着一声惊天爆炸,巨大的冲击波瞬间形成时空涟漪,发出嗡嗡颤音。 炸裂的血rou四处飞溅,其中有一小块就落在出神的舟弃竖嘴里。 “大伯别嚼,这块血rou是豆娘我的脚趾啦。” 声音就在身边,但不见人。 怪了。 舟弃横赶紧吐了出来。 这时,他才意识到天空有大量的血rou和魂丝还在飞撒或汇聚。 难道,一个豆娘居然能有如此多的血rou和魂丝?如果组装起来,那得多么庞大呀。 又一团血rou落入口中。 舟弃横赶紧吐出来,抱歉地说:“豆娘,老夫不是故意的。” 这团血rou忽然变作一张嘴巴,翕合着发出漏风的大笑:“哈哈,老娘一旦组合成功,第一个便要将你吃掉,以助老娘的修为和法术提升数倍。” 舟弃横感到莫名其妙:“豆娘,你?......” “谁是你的姘妇豆娘,老娘是反面人母夜叉。哈哈哈,舟弃横,刚才那块到嘴的rou才是你心心念念的豆娘,老娘是个正派人,只是脸的朝向出了问题而已,但这并不影响老娘的人生方向和仰望太阳。” 那张嘴巴说罢,便飞入纷血雾与粉尘之中,去找它的邻居牙齿与舌头去了。 舟弃横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声惊爆之后,豆娘和母夜叉都被爆炸击成落花流水。 他赶紧站起来,紧盯着半空中不断重逢的血rou和魂丝。 不一会儿,豆娘出现,似乎多余的血rou与魂丝被极力压缩,这才没影响她那婀娜身材。 “大伯,快闪,母夜叉的血rou与魂丝即将完成组装。”豆娘大叫。 舟弃横懵圈了,半晌弱弱地问:“你,你,你居然没被炸死,老夫只传授于你‘下四境’和‘中四境’呀,难道你是自学成才?” 豆娘扶起他:“快闪,以后我会给你详细讲起,云哥哥呢?” “老夫偏不闪,老夫这就去破坏母夜叉即将组合成功的血rou与魂丝。” “啊,千万不要那样做,一旦破坏掉的话,母夜叉就消失了。” “对敌人同情就是对自己残忍,破坏掉不是更好吗?” 豆娘解释:“母夜叉也是受害者,是被天霸控制了思想,她连我是谁都认不出呢,母夜叉是个善良的女性,以前的绝情谷就全靠她镇住鬼人的转世。” “那她怎么能认出老夫呢?还一口一个舟弃横。” “那是因为天霸长期在她面前提您的如雷灌耳的大名嘛。” 经豆娘如此一说,舟弃横这才没对半空中的血rou与魂丝大动干戈。 好奇心爆棚的舟弃横继续观瞻着血rou与魂丝的汇聚,豆娘没能把他推开。 不一会儿,伴随一道血光,母夜叉现身,她已完成重构。 双手在空气中一抓,一把方天画戟便出现在手上,不由分说,向舟弃横斜刺过来。 豆娘以迅雷不及掩耳,用身子挡了过去。 悲剧出现了。 方天画戟被深深地插入豆娘的胸膛,激起一条丈余长的血线。 “......哈哈哈,你这女子真是个姘妇,居然甘心为一个糟老头去死,哈哈哈,别怪我手下无情了。我搅、我捣、我挑......” 一番saocao作下来,豆娘的胸口已被方天画戟弄出一个乱糟糟的大洞。 气息奄奄的豆娘声音微弱:“大伯,嫂子舟弃竖带着花夕和花落meimei还在极寒山洞里寻找早成纸片人——紫衣大侠,现在山洞早已坍塌,不知她们出事没有。 大,大,大伯,你保重,云哥哥还活着吗?麻烦您转告他,豆娘是爱着她才死去的,请他一定要选择坚强,而不是眼泪......” 舟弃横来不及悲痛,后悔莫及的他缓过神来,与母夜叉展开了漫无边际的大厮杀。 但他哪是母夜叉的对手,不到十来个回合,便被方天画戟直接心窝。 唉,本质上说,是小金人吸收了他海量的功力与修为所致呀。 绝望的他闭上眼睛,自语:“贺勿缺,可怜的缺娘,老夫不能照顾你了,奈何桥上老夫才不会等你呢。” 母夜叉正要用方天画戟刺向他那干瘪的胸口时,突然听到贺勿缺这个名字,心头一紧,问道:“你与贺勿缺是什么关系?” 舟弃横老泪飞迸:“夫妻,快动手吧,别墨迹。” “让老娘墨迹一下未尝不可,老娘好奇的是一个死到临头的人,居然还有剩余的心情去牵挂所爱之人,有点感动而已。 老娘原以为这世界上只有我的天霸哥爱我爱得深呢,一深就打我,把我绑在黑影形成的‘爱’字上,还给我喷墨水,说什么骂是好、打是爱。呵,现在我感觉你跟贺勿缺才是真爱。 我不该拿爱情去比较,我真可耻。 这样吧,我让你有个体面的死法,我用九昧真火焚烧掉你,而不用方天画戟来戳穿的身体,我要让有爱之人尊严地化为灰烬。” 说罢,她收回方天画戟,让舟弃横保持挺拔的站姿。 她开始运用内力,形成烈焰。 当烈焰向舟弃横扑去之际,裤子云正从地底冒出,位置恰巧就在母夜叉与舟弃横之间。 “母夜叉你你你,疯了吗?快收回火焰,这是我的岳父呀。,我是裤子云,难道真的认不出来吗?” 裤子云吐出寒冰,立马冻住嚣张的火苗。 母夜叉先是懵逼,尔后回过神来,大骂:“你是裤子云?老娘要为师傅天霸报仇,你是不是把他给杀了?” 说罢,她cao起方天画戟。 裤子云赶紧把舟弃横拽到火云上,飞向天空。 母夜叉疯狂追击。 其实,裤子云尽量地忍让,毕竟她只是被天霸洗了脑。 舟弃横大声道:“爱婿呀,难道你刚才没看见豆娘已倒在血泊之中?” “什么?您再重复一遍。” ... 裤子云赶紧从火云跃下去。 抱起豆娘嚎啕大哭:“苍天啊,为何要如此之般地折磨我?老子要报仇,是谁杀了豆娘?” 母夜叉也从半空落下,大叫:“是老娘杀了这个姘妇,她舍身挡在舟弃横这个糟老头面前,宁愿让老娘的方天画戟刺中自己的身体,也要保护着他,不过老娘多多少少有点感动,所以才没对她分尸。”
裤子云怒不可遏,一头撞向得意忘形的母夜叉。 愤怒到极点,他的头颅形成光锥,与空气摩擦出刺眼的光芒。 突然。 天霸已从地底杀出,为保护母夜叉,来不及细思的他潜意识地用身体挡在惊魂未定的母夜叉面前。 噗嗤—— 光锥瞬间穿透天霸的心脏! 他的身体被洞穿,一个圆形的洞口在逆光之下,倍显空洞与煞白。 他迟迟没有倒下,一只手伸入洞内,扯出许多花花肠子。 母夜叉见状,赶紧抱住他,发疯似地怒吼:“裤子云,老娘发誓与你不共戴天死嗑到底! 霸哥,你你你,你千万要挺住,没你我可不想多活一分钟。” 天霸开始恍惚,用带血的手抚摸着母夜叉的脸,七窍流血:“天长日久,日久情生,我我我,看来,我是爱上你了,笑,笑,笑一个......” 一头是即将魂飞魄散的天霸,一头是气息早无的豆娘。唉,场景凄惨。 舟弃横直摇头,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怎么办。 ... 夕阳 落下 枝头 !!! 这时,舟弃竖带着花夕与花落出现在凄惨且同框的场景里。 “爹,爹,爹,这里怎么了?豆娘她?”舟弃竖尖叫。 “云哥哥,你你你,你的眼睛在喷血呀。”花夕尖叫。 “舟大伯,你为何不去杀天霸?他就差倒下了。”花落尖叫。 尖叫声凄厉刺骨。 这时,舟弃竖从裤子云的后背抽出宝剑,向抱着天霸身体的母夜叉奔去。 母夜叉没有理睬,继续紧抱着似倒非倒的天霸。 好在舟弃横此刻清醒过来,大叫:“住手,快住手,杀不得呀杀不得,女儿,你要是杀了天霸,那么就别指望紫衣大侠复活了,还有你的meimei花下,也得靠天霸支取救活她;你要是杀了母夜叉,就别指望她镇守鬼人了。” 舟弃竖差点用剑削掉他们的脑袋,在惯性的作用下,已挥剑的她接连出现数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子,只得朝着渐暗的天空一阵乱刺。 这时,裤子云的眼睛停止喷血,他已回过神来,抱着豆娘僵直的尸体,一步步走向前方。 前方,残阳如血,天地间,拉长英雄落寞的身影。 “爱婿,容老夫想想,也许豆娘和天霸都有救。”舟弃横大声道。 有救? 真的吗? 裤子云按捺住脚步。 花落喜极而泣,赶紧示意花夕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慢慢展开。 此轴不是什么名画,而是紫衣大侠薄如纸片的身体。 “大伯,也请你赶快复活赵走叉(紫衣大侠)吧,没有他,我花夕活不去的。” 尘埃落定。 舟弃横让冷静下来的双方围坐在一起。 他查看了一番天霸渐冷的尸体,也摸了一番豆娘的脉搏,若有所思:“老夫幸好从地府偷来凝魂丹一颗,唉,说是偷也不是偷,谁叫阎王的九夫人要给我当面抹黑呢。” “爹,这个九夫人莫非跟你有一腿?您都老了,还欠下一身风流债。呵呵,不过现在可以派上用场。” “老夫我我我,唉,我真的没跟九夫人乱来,唉,她真可怜,吃醋的阎王毁了她的容。” “爹哟爹,女儿真想批评你几句,娘在世的时候,你就风流成性,好好好,不说了,你赶紧用凝魂丹救他们吧。” 大家笑了起来。 舟弃横面露难色,叹息:“唉,可惜凝魂丹就这么一颗,还是阎王的九夫人背地里从丈夫的办公室偷来的,说什么此丹全地府仅此一颗,吃下它,可返老还童不说,关键时刻还可救人一命。 现在的问题只能救下一个人啦。” 花落抢过话茬:“当然是救豆娘啦。” 母夜叉一听,气得双眼发绿:“若不救天霸,我死了也会活过来,去恨你们一辈子。” 僵局,这恼人的僵局! 花夕泣不成声,因为若不救天霸,自己的爱人紫衣大侠从此就是个纸片人了,花下meimei也不能复活;若不救豆娘,那还是姊妹吗? 抉择之艰难,这种矛盾真令人揪心得要命。 裤子云也陷入无尽的痛苦之中,心如刀绞。 舟弃横发话了:“这样吧,老夫将此丹平分成两半,药效不够,老夫拿自己所有修为来凑,只是到时候,老夫就成为泯然众人矣,跟普通人没有两样了。” 裤子云感动不已:“岳父大人,用我的修为去补救吧。” “不行,如今的你修为爆增,甚至胜过老夫数倍了,老夫终于悟透,在仙圣元境,成人之美就是最大的修仙。再说你还年轻,替天行道的路还任重道远呢。大家都别争了,我意已经决。” 母夜叉把脸努力地转向正面,会心地笑了。 正当舟弃横要同时救活豆娘与天霸之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阵狂笑。 “哈哈哈,老子劝你们别瞎折腾了,老子有小金人在手,要吸收尽你们所有的修为,哈哈哈。” 声音粗糙。 裤子云兀地站起,大声问:“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