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4 圣旨到
“圣旨到,花上霜接旨。” 大家全都齐唰唰地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仙道花上霜养有七女,静容婉柔,轻灵丽质,风华幽静,雍和纯粹,性资敏慧,着即进京,沐浴圣恩,钦此。” 当玄武将军宣读完毕,花夕当即晕了过去。 花上霜万分惊恐,小心翼翼地接过圣旨,他的心情无比复杂,既高兴又痛苦,高兴的是能攀上皇亲国戚,终于可以扬眉吐气,荣耀千古;痛苦的是豆娘已不在人世,花头早离开身边,花夕花枝已有良缘,若说出实情,这将是违旨不尊,满门抄斩。 大家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 裤子云心犯嘀咕:这不是明抢民女吗?这高宗怎么昏庸到如此地步? 军师走过来,小声说:“这肯定是贺离sao和方亦曲所出的鬼主意,明知豆娘、花头不在身边,故意让花家落个违旨不尊的捅天祸端,其心比蛇蝎还毒。” 花阳花落花下已哭成泪人。 裤子云问军师:“现在该怎么办呢?” “先说出实情,然后看看玄武将军的反应。”军师回答。 玄武有点不耐烦,他还在静等花上霜的答复。 这时,裤子云拱手道:“玄武将军,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将军作为权力中心的金吾卫,深知马户与又鸟是社会之毒瘤,将军明知有人暗害花家,为何充耳不闻,明知豆娘早故,为何不做提醒,莫非将军良心泯灭,人性早逝,为自保前程而甘愿助纣为虐,甘当恶魔的马前卒?” 玄武一听,大怒:“裤子云,你这匪首,还好意思狂犬吠日,实话告诉你吧,要不是我念及你侠骨柔情、敢作敢为,这次就不会主动请缨来宣读圣意,说不定这小小的黑峡谷早被官兵围得水泄不通。” 军师听出玄武将军话里有话,陪笑道:“将军息怒,裤子云言重了,不过他常在我们面前夸赞将军光明磊落,本领高强呢。” 玄武稍微平静,纸间雪赶紧给他搬来竹凳子。 裤子云理语气缓和,拱手道:“将军,你看我都成了少年白,为了什么?跟将军一样,人心都是rou长的,我不仅仅是为花家,而是为平头百姓做些该做的事情。 实话告诉你吧,朱雀将军带骑兵大战彩霞山时,被我救下,当时他精神错乱、记忆失常,多亏花枝仙子不顾世俗目光,为使他病情好转,甘愿以身调教阴阳。” 玄武一听急了,忙问:“后来呢?” “后来,朱雀将军从行尸走rou变成大写之人,他不愿再回朝廷,说那是大染缸。” “他现在呢?” 裤子云只得实话实说,把朱雀跟花枝的婚事和盘托出。但考虑到大家的心理承受能力,他隐瞒了花枝跳入火坑、朱雀跟着跳入火坑相救的事讲出来。 看得出来,玄武态度变得柔和。 这时,裤子云又把豆娘的遭遇讲给他听,把花夕与紫衣大侠今日的婚礼一五一十地说出来,还把花头姑娘被来俊臣带到京城一事,用悲伤的语气点到为止。 玄武叹息:“唉,可我也只是个传话筒,拿朱雀的话讲,只是个冷冰冰的国家机器而已。” 说罢,他来到裤子身边,耳语:“能否借个地说话?” 裤子云点了点头。 ... 溪边。日斜。 “将军,你是怎么知道黑峡谷的?这个地方进出需要咒语,它可是我们心中唯一的一方净土。” “呵,世上哪有净土,只要人迹不到的地方才可能有清澈的水,京城里有个鼎鼎大名的人物你可知道?他叫狄仁杰,跟武皇后是老乡,此人乃人中龙凤,料事如神。” “是吗?听说过,老百姓都在夸赞狄大人是个好官,经常冒死请柬,为民请命呢。” 玄武点了点头,微笑道:“他说,戾气严重的地方,必有世外桃源,要想进入此地,无需咒语,仅仅需要真实的心跳即可。我前两天便骑天马来到云台县,寻未果,便想起狄大人的话,戾气重的地方必有世外桃源,于是今天给撞了个正着。” 裤子云佩服还未谋面的狄大人:“但愿国家多些如此栋梁,那将是天下之福呀。” 话题转到京城。 玄武主动讲起这次圣旨的事。 “唉,这是小人来俊臣瞒着高宗李治所出的馊主意,据说云台县的方亦曲亲自来京城拜望过来俊臣。” “将军是如何知道的?” “花头姑娘亲口对我所说。” “啥?花头?将军见过花头?”裤子云急不可耐。 “是的,花头这小女子非池中物,据说她跟武皇的二儿子李贤是诗友。” “唉,终于能替她松口气,上次朱雀将军也说见过她,与她撞了个正着,当时我还以为朱雀看花了眼呢。她知道你要来这边吗?” “是的,但她不知道什么黑峡谷,我还是她再三央求、主动请缨传达圣旨的呢,说什么一定要我帮她这个天大的忙,若朝廷派其他人来,后果将是灾难性的。她本想带封书信给你们,但又觉不妥,毕竟朝廷森严。” 裤子云感叹道:“花头meimei成熟不少,真是环境改变人啦。” 玄武还说了个秘密。 他有点不好意思,半晌说:“花头妹子还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 “谁?” “......这,”玄武有点慌张,“这,这,这不在公事之列。” “将军完全可以把我裤子云当作信得过的兄弟,准嫂子一定美不胜收吧。” “呵,呵呵,你得叫她meimei呢。她是花阳。” “啊!......”裤子云吃了一惊,待平静下来,微笑道,“太好啦,我管你叫兄弟啦。” “呵,公众场合还得叫我将军吧,私下当然叫兄弟;花阳并不知道,我也不好意思跟她说。” “这个嘛,我裤子云定会帮你。” 阳光明媚,花香扑鼻。 玄武透露,说来俊臣还送了不少上乘的慧灵根和人皮,这也是花头偷偷告诉他的,花头又是从小不点那里得知的,不过玄武从来没见过小不点。 裤子云若有所思:“不会吧,目前最好的慧灵根只有彩霞山的玄幻宗门才有,近段时间岳父舟弃横答应过我,他要由魔变成神,而不再提炼慧灵根了,至于人皮,这个极有可能,方亦曲的舅舅贺离sao是个典型的变态狂,曾是鬼,由于国家没把权力放进制度的笼子里,如今他们早已升级成恶魔。” 话题回到交差上。 “将军,怎么向朝廷交差呢?搞不好......” “唉,真令人头痛,我本就是来打酱油的,知道这一定是方亦曲下的一步狠棋。” 二人陷入沉思。 裤子云绞尽脑汁,想出一个办法: “将军,不如这样,干脆不回京城,你跟花阳一起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好?” “呵,那怎么行呢?体制内的铁饭碗,我倒不稀罕,只是作为武后身边的金吾卫,是没有选择的,若有,那就是一个字——死。” “如此说来,花阳meimei跟你的婚姻也只是个绚烂的肥皂泡。” “唉,政治......”玄武叹息。 “将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把她们统统献给朝廷?包括花阳。” “这个,我没想好。” “将军,难不成你要用天马把她们绑回京都?” “呵,不用,我已在云台县安排了七顶镶金花轿,哪怕轿子空几顶,我也得能载几个就几个,回去交差。” 裤子云一改脸色,愤怒道:“如此,我得跟你反脸,你得看看我的剑答不答应。” 玄武也勃然大怒,回敬道:“这由不得你答应与否,公事公办,你若敢阻拦,奉陪!” 谁也没料到,二人居然拔剑相向。 “玄武,你就是马户,就是倔驴,干正事千疮百孔,干坏事天衣无缝,我真是服了你。”裤子云口水直喷。 “啥?你居然敢叫我马户,看剑!”说罢,玄武一剑刺向裤子云。 裤子云一闪,反手一剑正中玄武的头盔,剑与盔的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 这下,都来真的了。 “危国无贤臣,乱政无善人,幸好花阳没跟你有过交集,我裤子云鄙视你。” “逼话多,今天的下酒菜就是你了。” “狗屁将军,在强权统治下,你我都在菜单上。” 二人剑气干云,骂声冲天。 从小溪边杀到树上,再从树上杀到天上。一时间,落叶横飞,剑影狂扫,一些附近的飞鸟被萧萧剑气刮得连毛都不剩,成为rou鸟。 “啊,打起来了,打起来了,姐妹们,给我冲啊。” 肥肥的吼叫直入耳膜,她正屁颠屁颠地向溪边跑来,身后跟着冷酷无比、独立寒秋、手舞天山问月剑的李舞黛,和一直想发声,却声音沙哑的狮吼功创始人朱泰山。 花上霜怒气如煮,把满脸鼓动成淡红的橘子洲头,敞开干瘪而宽阔的胸脯,外挂两颗肥硕的梦境丸,做好了豪不留情的准备。 红衣女纸间雪静观天空剑影,随时准备在天地之间来则无限奔腾的漩涡。
新郎紫衣大侠还在安慰新娘花夕,他的力量源泉犹如洪水猛兽,破口大骂:“皇帝小丑算个球,大权在握算个鸟......” 司北往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决绝表情,小不点的倩影也填满胸腔,怒火中烧,一句句“苍天啊”,砸成星星之火。 军师也生反常态,满脸温和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愤怒,那滔滔怒气直把头上的丝帕顶成富士山。 花阳不再哭泣,刀横脖子,随时准备血溅五步。 花落手捧落花,向天抛撒,似乎要给缺乏教养的皇权来它个纷纷扬扬的鄙视。 花下真的把自己寄身花下,挖坑,随时准备用死亡来拒绝这个丑陋的世界。 天空。 天马行空,火云撞日。玄武跟裤子云已杀得难解难分,天昏地暗。 当花上霜的两颗梦境丸向天发出闷响,纸间雪正式登场,只见她一袭红裳腾空而起,天地间立马惊现血色漩涡,尽管那漩涡从头空虚到了脚跟,但中空的管道直抒胸臆——那是注解给社会的壮丽歌喉。 胜利的天平终于在向裤子云倾斜。 玄武似乎想逃,但被红色漩涡吸入中空的管道,这时,裤子云趁玄武体力不支,一剑刺去,只听一声惨叫“我的娘呃”过后,玄武从漩涡的上头重重地落到地上,砸出一个较大的人形坑,他则在重力之下成为没有体感的纸片。 “胜利了,胜利了......”肥肥连滚带爬,把自己肥胖的身子安进人坑里,并用狮吼功对着纸片人玄武一阵猛叫,不激扬文字,也要激扬粉尘。 “老子要把这头助纣为虐的马户钉死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发声者,新郎紫衣大侠赵走叉也。 只见他几个箭步便跃进人坑,举起宝剑就要来它个三下五除二。 说时迟,那时快。 只见花阳电光火石般,一下子将身子斜插进人坑里,护住了已成为纸片人的玄武,然而,她还是悲催了,紫衣大侠的剑已入骨三分,险些扎进她的心房。 血雾喷出。 花阳倒在血泊中。 ... 人坑边。大家围拢过来。 “还我meimei,还我meimei。去你妈的圣旨,鱼才会盛子。”花夕拾起地上的那张金黄色的圣旨,连扯带撕,再带咬,把它弄成一团糟糕透顶的rou瘤。 当花上霜要用笨拙的拳头擂一遍已被砸成纸片人的玄武时,谁都没料到,花阳居然睁开了眼睛。 真是天大的奇迹。 “爹,放过,他,他吧,他其实没错......”花阳断断续续地哀求。 裤子云非哭非笑:“是的,玄武没错,错的是朝纲,错的是人性与良知的引擎。” 说罢,他俯下身子,把吓得不轻的举剑人新郎紫衣大侠录了上来,又从纸片人玄武的身上将花阳轻轻掏了出来。 接下来的cao作不再猛如虎。 花阳强忍剧痛,一手堵着流血的胸口,一手轻轻掏着纸片人玄武的轮廓。 “花阳女儿,你这是干吗?他可是我们共同的仇人。”花上霜声音沙哑。 裤子云赶紧帮忙,将纸片人玄武慢慢地抠了出来。 “唉,我们报仇报错了地方,”军师稳了稳头上的丝帕,“也罢,有情之天下不屑国家机器。” 李舞黛插话:“弱势群体就该反抗。” 裤子云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统治者有国家机器来对付我们,我们平头百姓的手中有啥?唯有尊严。人格不分高低贵贱,尊严不可辱,不可灭,这是你我活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与草木虫子区别的东西。” 大家开始小议,但心都悬着,皆做好迎战更大恶魔的准备,心里都在用“杀人不过头点地”来宽慰不安的灵魂,和无法预测的未知命运。 “把这家伙埋了吧。”花夕摇了摇头。 当大家正要去软埋玄武的时候,更大的奇迹发生了。 他,他,他。 竟然在动。 一节又一节地在动,像个竹节虫似的,慢慢地腾挪着逐渐立体的单薄身子。 “这还是人吗?”司北往发问后才补充起“苍天啊。” 军师淡淡地说:“是不是人都得尽最大的努力救活他。” 时间一点点地流逝,花阳一直守候着这个所谓的马户。 那匹枣红色天马静卧旁边,瞳孔里灌满泪水。